单晴瑶痛苦地道:“流沙王,你这么不讲理!”
流沙王嘿嘿笑道:“一个只知道爱你的人心胸是窄小的,我要消灭掉小达摩在你心中的地位,使你永远不会再怀念过去!”
单晴瑶心中一寒,颤抖地道:“你办不到!”
流沙王一扬手中长剑,冷寒的剑刃上泛起一股流滟,闪烁的寒芒摇颤而出,他冰冷地道:“暂时或许不行,时间久了你自然会忘掉他。龙依莎,请你原谅我的苦心,这样子做完全是为了你。”
小达摩怔怔道:“唐兄,你这是何苦?”
流沙王脸上的杀机愈来愈浓,两只眼睛里射出一股令人畏惧的寒光,他的嘴唇轻轻颤动,冷酷地道:“不要多说什么,我杀你的心不是一天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小达摩,你如果真有成全之心,就轰轰烈烈地死,不要猫哭耗子假慈悲……”
小达摩暗自叹了口气,对流沙王这种无理的要求实在很难忍受。可是他这时心念俱灰不愿再介入感情的漩涡,而惹得单晴瑶伤心。
他凄凉地问道:“唐兄,你真要我死了你才放心!”
流沙王狰狞地道:“当然,这是无可避免的,你该放明白!”
小达摩心中像完全虚空一样,道:“好!唐兄,为了你和龙依莎的幸福,我愿意离开这个世界,我们也不需要动手,我小达摩自行了断在你面前!”
单晴瑶骤闻此言,整个心神像是遭受蛇噬一样,捂着脸奔出数步,伤心地望着小达摩道:“洪潇,你不可这样!”
小达摩摇头道:“你不会了解我这时的心境!龙依莎,真正的爱不计较得失,只要心中有爱就行了!”
流沙王没有料到小达摩竟会这样软弱,他所要的是在单晴瑶面前表现出真才实学轰轰烈烈地去搏杀对方,岂知对方竟然放弃动手的机会,不觉使他更加愤怒。
他冷冷地一笑,怒道:“找出你的剑来吧!小达摩,你这样死我不会领情的,你往日的雄风到哪里去了,嗯?”
小达摩愤怒地道:“你不要逼我动手,那样对你不是个好兆头。”
“懦夫!”流沙王一扬手中长剑,沉声喝道:“你只会在女人面前装腔作势,真正要你表现的时候,你又缩起头来装乌龟。小达摩,撇开我们之间的恩仇不谈,我要你和我公公平平的决斗,你敢答应吗?”
小达摩不禁被激起一股怒气,他见流沙王不通情理,顿时将面孔一沉,怒道:“好,流沙王,我不会让你失望!”
一股冷寒的剑光自他手中颤吐射出,迷途宝剑缓缓斜撩而起,他那冷漠的脸上,流露出—股湛然神光。
小达摩冷冷地盯着流沙王,道:“你可以出手了!”
流沙王心中一凛,顿时寒意涌上心头,他一挥手中长剑,剑势斜颤,闪电劈出。
冷杀的剑啸在空中急骤响起,一缕寒芒化作一道流滟穿进小达摩的剑圈里,对着小达摩的胸肋削去。
小达摩目注对方这快捷的一剑,身形像敦煌似的飘了出去,手中长剑在空中一颤,圈起—道银白色的剑芒,将流沙王那沉重的一剑当了回去。
流沙王见一击无功,低喝一声,手中长剑突然一转,化劈为戳,锐利的剑光化作一点寒芒射了出去。
小达摩冷笑一声,道:“唐兄,请你小心了!”
他手中长剑有如灵蛇一晃,自剑刃上射出一股流滟,斜斜向上一撩,对准流沙王握剑的腕脉上点去。
流沙王神情一惊,没有料到对方在剑道上有这样深的造诣。这时要变招已经来不及,他心中一狠,突然将长剑抛了出去,左掌疾快劈向小达摩的背上。
“砰!”小达摩身子剧烈地一晃,背上结实地挨了一掌,嘴角缓缓流出血渍。他长剑低垂,自流沙王的喉结处收了回来,低垂着头黯然道:“你带龙依莎走吧!”
他有足够力量杀死流沙王,也有很好的机会将流沙王毁在剑下,可是他并没有利用那得来不易的机会。当他的长剑顶在流沙王喉结上时,他心中突然软弱下来,放弃了杀死流沙王的良机,他想起单晴瑶,他不能使单晴瑶尚未过门便做了可怜的寡妇。
流沙王一愕,苍白的脸上升起一股迷惑的神情,若不是小达摩手下留情,这时恐怕早已经魂飞九幽、途奔黄泉了。
他一念至此冷汗直流,恐惧地问道:“你……放了我?”
小达摩目中一片黯然,痛苦地道:“龙依莎是很好的女人,你要好好照顾她!”
流沙王自鬼门关转了一圈,不觉凶戾尽消,万般恶念都烟消云散。他恍如作了一个梦,终于自愁云惨雾中清醒过来。
他垂头丧气叹了口气,道:“洪潇,你这是第二次留我性命!我不配和龙依莎在一起,请你和龙依莎重新开始!”
小达摩一愕,道:“唐兄,你!”
流沙王苦笑道:“我现在才晓得如果真爱一个人,可以永远放在心底,而不需要去计较得失。在你的面前,我显得太渺小了!”
小达摩黯然道:“唐兄,我只是个流浪客,不适合龙依莎……”“不!”流沙王大吼道:“不要再说了,都是我不好,不该将你们两人硬生生的拆散。当初我只因龙依莎长得美丽,恨不得立刻得到她,不计任何手段去求天王,中途横刀夺爱,这事本来就是我不对,哪能怪你!”
他痛苦地说出这些肺腑之言后,眸子里顿时浮现泪影。只是他这人坚强自傲,虽然遇上极大的伤心事,也不愿轻易表现出来,暗自强忍着不使眼泪掉下来,那种无形的压抑的痛苦绝不是普通人所能忍受的!
单晴瑶感动得流下热泪,道:“流沙王,对不起……”
流沙王回头看了她一眼,道:“龙依莎,我祝福你!”
他泪水盈眶扭头往外奔去,哪知才奔出没有几步,突然蹄影翻飞,一大队快骑向这里驰来。
小达摩激动地道:“唐兄,赶快回来!”
流沙王回头道:“洪潇,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龙依莎交给你了,我愿上苍保佑你俩,在大漠中我们或许还有机会见面!”
单晴瑶颤道:“流沙王,你上哪里去?”
流沙王勉强微笑道:“我错了!孔雀河是我生长的地方,我该回到那里去。天王待我太好,我不该让她伤心!”
遥远的夜色里奔来数十快骑,流沙王一见是赤红帮的同伴来了,眉头不由一皱,朝月光下的启明远问道:“启明远,你来干什么?”
启明远微微一怔,道:“我和帮主巡查回来,听说你到这里来,怕你有所闪失,特别跑来接应你。怎么样?情形如何?”
流沙王悲凉地道:“启兄,请回去吧!这里的事我已经解决了。”
启明远和手下同时飘身下马,他冷冷瞥视小达摩一眼,一股杀机自眉梢弥漫布起,冷笑道:“大英雄,你回到这片没有宝藏的地方来干什么?”
小达摩冷冷地道:“启明远,你领着这么多人是准备来对付我吗?这未免有些过分,我们之间还不需要劳师动众。”
启明远嘿嘿笑道:“你能记着我们之间还有一笔血账没结就好了!赤红帮可不同于飞龙帮,阁下要想过关并不容易。”
小达摩不悦地道:“启明远,我们双方并没有深仇大恨,何必要无端生事,弄得大家都不愉快呢!我回大漠只因为我喜欢这地方,与你们赤红帮并无冲突可言。”
“哼!”启明远冷哼一声,道:“你说得倒轻松,我姐姐的死至今还未报仇。我启明远只要有一口气在,总会和阁下清一下账!”
小达摩想不到毕落惨死的误会至今还未使启明远消弭误会,他自问于心无愧,闻言不觉有些生气,冷冷地道:“令姐是赤疤杀的,你不找他报仇竟缠上我了。启明远,我小达摩在江湖上从不昧着良心胡说,你信不信全看你自己!”
启明远冷笑道:“鬼话,你的话没人会相信!”
“我相信!”流沙王怒道:“启兄,我相信,这个误会总可以解释清楚!”
“你!”启明远作梦也没想到流沙王在今夜会有这样大的改变,平常他随时随地都会扬起拳头,口口声声说要杀死小达摩。
谁知今夜他态度大变,居然帮着小达摩给自己难堪。
启明远一呆,道:“唐兄,你连小弟都不认了!”
流沙王摇摇头道:“启兄,你我兄弟一场,我流沙王待你如何你是知道的,今夜如果不是有特别原因,我也不会相信小达摩。事实上他是个重感情讲道义的人,此时你或许还体会不出来,往后你将会认识他的真面目。”
启明远怔怔道:“唐兄,你的妻子给他霸占了,难道你都忘了!”
流沙王笑道:“我必须有所解释了,启兄,小姑娘和小达摩认识在我之前,两人心中相爱深若大海,其实我哪配得上小姑娘丽质天生、秀外慧中的绝世佳人!”
启明远冷冷地道:“你能放弃自己的妻子,我却不能放弃替姐姐报仇,我们之间立场不同,阁下可以让开了!”
流沙王脸色一沉,道:“你如果不给我姓唐的这个面子,休怪我翻脸无情,错过今天你随时都可以找小达摩报仇,只有今夜,我不准你在我面前和他过不去!”
他转头道:“洪潇,你可以和龙依莎离开了,我祝你们一路顺风,早生贵子!”
他此时喉咙有些嘶哑,身子居然泛起一阵剧烈的抖颤,泪水终于还是滚落下来。
小达摩长叹一口气,道:“唐兄,你的牺牲太大了!”
他茫然望着清朗的月夜,和单晴瑶沉重的跨上坐骑,在珍重声中离去。
启明远望着小达摩离去的背影,恨恨地道:“小达摩,我会怀念今夜的机会!”
小达摩回头冷冷地道:“错过今夜还有的是机会,我小达摩随时会等着你。请你不要忘了,真正的凶手不是我,有时间不妨再查一查或许会有更好的发现。”
淡淡地,像那渐渐逝去的云雾,两个传奇性的人物逐渐消逝在黑夜中,仅留下不断的蹄声飘荡在空中。
启明远长长吐出一口气,道:“唐兄,我真不懂你为什么会改变得这么快!”
流沙王黯然道:“你永远不会懂,只有亲身感受的人才会懂,启兄,有时间我会慢慢告诉你,爱情并不是生命的全部!”
“我们走吧!”他忧伤地道:“我还有事要和帮主商量!”
启明远摇摇头道:“你领着他们先回去,我要一个人冷静一会!”
他颓然牵着自己的坐骑,孤独地向黑夜中迈动步子,落寞地低垂着头……
思维像乱线一样地将他牵绊住了……
他想到的,是三十六国的另一个计划。
首先是栽脏。
西域诸国知道高昌有的是钱,所以故意把“走私”“偷渡”的罪名扣到从事国际货物买的高昌商人的头上,这样一来,这些国家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占有高昌商人的货物。
其次是敲诈。西域诸国在扣留高昌商人的货物之后,又以高昌商人在他国从事走私犯罪为由向高昌王索要赔偿。
最后是绑架。这种做法非常类似于现在的索马里海盗,专门靠劫持过往船只,绑架船员并向船员所在国家索取赎金。
在西域诸国的群起而攻之下,高昌就算再有钱,经受一次两次栽赃、敲诈、绑架或许还可以,可是长此以往,特别是西域诸国在一次又一次得逞口味变得越来越大过后,小小的高昌国哪里承受得了呢,所以,高昌就慢慢由富国变成了穷国。
对于高昌的衰落,众说纷纭,有人表示遗憾,说如果高昌没有受到西域诸国的欺负,而是继续它的商贸繁荣,或许今天的西域还会象过去那样车水马龙;还有人说高昌的衰落是必然的,这和高昌所奉行的国策直接相关。
史料记载,高昌当时奉行的是韬光养晦的国策,因为他们一门心思想利用丝绸之路咽喉要道的地理优势发展贸易,所以尽可能地避免与外界发生矛盾,能忍则忍,能让则让。
然而,高昌人没有意识到,一味地忍让最终会被当成是软弱,而不是大度,久而久之,高昌当然会被西域诸国当作没有脾气的大象。
这使洪潇一干人等很自然就联想到了当今中土大地的南海局势,南海应该叫东土南海,而不是南东土海,两者的根本区别是,一个是东土的,一个在东土的南边,而包括外族在内的少数国家之所以在东土南海大做文章,正是因为洪潇一干人等韬光养晦得太久。多少年来,原本属于中土大地的领海和岛屿却被周边小国占领,并不是这些小国比洪潇一干人等强大,而是洪潇一干人等过于忍让,才让这些小国欺负到洪潇一干人等头上来了。
当时西域有个部落叫铁勒,实力虽然不是很强大,但就是这个小鬼,胆敢骑在高昌头上撒尿。据说,铁勒为了控制高昌,以保护自己国家生意人在高昌的安全为名,派出重兵驻扎在高昌。
洪潇一干人等虽然没办法求证高昌是在什么情况下允许铁勒来本国驻军的,但是,洪潇不难想象的是,就算铁勒真的比高昌强大,高昌也应该以维护国家主权完整为由拒绝铁勒的无理要求。
可是,高昌没有这么做,而是糊里糊涂地接受了铁勒的野蛮干涉。在这个时候,高昌和铁勒之间的形势就发生了显著变化,以往,高昌完全可以通过控制铁勒的商人达到间接控制铁勒的目的,现在,铁勒则通过武力达到直接控制高昌的目的了。
更重要的是,铁勒还有更大的野心。
史书上记载,铁勒为了在经济上控制高昌,竟然在高昌境内直接向往来的商贾贩客收税,更离谱的是,铁勒因为收的税没地方存放或者确保税收的安全,居然还配有专业的骆驼运输队,随时将征敛的财物运回国,这实际上无异于切断了高昌的经济来源,高昌失去了经济命脉如果才可以强大啊!
据说有一次,驮酒的驼队在吉木萨尔附近的大漠上遇到了风暴,千桶老酒倾泻于地,数十天酒气冲天,一个月过去了酒气都没没有消散干净。
不难想像,铁勒对高昌的盘剥是何等厉害。
直到这个时候,高昌王朝才意味到一味地韬光养晦有多么错误,才意味到没有强大的军队,一切都是白搭。可是,一切已经晚了,他们想到了反抗,但在强大的铁勒军队的压迫下,他们连起码的反抗的气力都没有。
高昌走到生死存亡的边缘。
就在关系到高昌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一个人出现了,他就是张雄。
张雄出于公元583年出生在高昌王国一个贵族家庭。
张雄的祖父、父亲都有战功在身,官拜左卫将军,都曾经是王国的最高行政官员,身系王国安危。张雄的亲姑母,就是高昌王极受宠爱的妃子,极受信任,最能证明其受信任的事例,就是她曾受高昌王的委托,在王宫内负责接待去西天取经的大唐高僧玄奘。
东大唐灭亡后东土经历了漫长而混乱的四分五裂的时期。
大唐民族陷入了长达三个半世纪的厮杀战乱之中。这时仿佛是启马帝国灭亡后欧洲的黑暗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