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没有来得及参透石水的提示,便收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姐姐想要下嫁给何嘉。
“什么?”如意叫出声,她不是明里暗里告诉过对方很多次了吗?怎么不听呢?
徐思琅叹息着:“大公主自己提出来的,陛下为这事气了好几天了,如意,你要进宫看看吗?”
“我现在就去。”如意不敢耽搁片刻,祭师服都没来得及换,就马不停蹄地去了王宫。
魏礼正在气头上,谁都不肯见。
明心跪在大殿阶下,亦是不发一言。
父女二人就这样僵持着,王后急得团团转。
她束手无策。
“陛下,小公主求见!”一个传信的宫女慌慌张张跑来,忐忑不安,她不清楚现在的情况,生怕魏礼迁怒自己。
“如意?”王后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连声道,“快,让她进来!”
那宫女用余光瞥了眼上位的君王,没敢动。
“愣着干什么,快去呀!”王后一时没收住脾气,声音拔高了许多,她不止在呵斥这个宫女,也在表达对丈夫的不满。
魏礼终是摆摆手,冷淡地说了句:“去吧。”
那宫女这才应了声是,匆匆下去了。
如意刚走到大殿门口,就看见了直直跪在那里的明心。
“姐姐。”她走过去轻轻唤了一声,对方没说话。
如意又看了眼自己的母亲,对方满是期待地望着自己,她微微颔首,进了大殿。
魏礼的脸色很不好:“你来干什么?”
“父亲,我有话想单独和您说。”如意直勾勾地盯着他,眉头微蹙的样子,让魏礼依稀想起了年轻的自己。
“好。”他同意了这个孩子的请求,挥挥衣袖,让所有人都下去了。
大殿的门缓缓关上,掩住了明心阴晴不定的脸。
“父亲,我反对姐姐的亲事。”如意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反对,姐姐不能嫁给何嘉。”
魏礼眸色一沉:“我也反对,但是,你也看到了,明心不愿听。”
如意沉吟片刻:“父亲,您知道国师府的映月石吗?”
魏礼道:“知道一点。”
如意将自己所见所闻告诉了他,说完,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父亲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魏礼扶额,长叹一声,“明心这次可能,听不进去劝了。”
如意也很是沮丧,她想了想,说道:“我试试吧,实在不行,我就去找下何嘉。”
“你去?”魏礼有些惊讶,继而摇摇头,“不行,你不能去。”
“您要相信我。”如意笃定地回答道,“我觉得,何嘉应是另有所图。”
魏礼不答,思量许久,也只肯如意去劝明心,至于何嘉那边,另作商讨。
如意妥协了。
她独自去找被王后带走的明心。
“孩子,你听母亲的,不要和你父亲倔了,好吗?”王后苦苦哀求着,明心却不为所动,她还是冷冷淡淡的,不愿多说什么。
王后红了眼,她不知道从何时起,女儿与自己竟这般生疏了。
如意径直闯了进来,看到两人相顾无言的样子,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焦躁,她道:“姐姐,你当真要嫁给何嘉?”
明心抬眼望了望她,点头道:“是。”
“不行,绝对不行。”
明心仿佛猜到了妹妹会这么说,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我喜欢,你管不着。”
如意有些恼火,她上前攥住人的手腕,拉扯着:“你随我来,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我不去。”明心不情缘,可是却架不住妹妹的力气,情急之下,她藏在袖子的小纸人就飞了出来,如意眼疾手快,直接打落了那些小东西。
她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束手无策的小女孩了。
“你要干什么?向何嘉通风报信吗?”如意捏着那些纸人,一个火符咒,直接将它们烧成了灰烬。
“你怎么能烧了它们!”明心显然被激怒了,王后却是一头雾水:“明心,你们在说什么?这纸人怎么回事?”
“没有怎么回事。”明心转过头去,不想去看这两人。
“母亲,您等等,我带姐姐出去一下。”如意手上多了些力气,直接将人从座位上拉起来,明心推搡着她,低声叫着:“我不去,你疯了吗?”
“你连随我去看个东西都不敢,还说我疯了?你才疯了呢!”如意也压低声音回敬了一句,说完,她就给人下了道静身咒,明心顿时安静下来。
“如意,你要带她去哪儿?”王后见人动了真格,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如意道:“没事,母亲你放心吧。”
“我也要跟着去。”
“你不能去。”
如意断然拒绝:“优柔寡断,必受其乱。”
王后一愣,回过神来时,两个女儿早已不见踪影。
何嘉则是在自己的住处,安然地抄书,他从如意进宫开始,就知道了刚刚所发生的一切。
“区区人类,也想和我这个鬼神斗吗?”何嘉轻笑,眼角渐渐染上一层黑色的阴影。
这是堕落的象征。
他撕下字帖其中的一张,折成一只仙鹤的模样,轻轻吹了一口气,那仙鹤便朝着国师府缓缓飞去。他勾起嘴角,像极了一只魑鬼。
如意带着明心回了国师府,便直奔观星楼顶层,她按着人的头,抵到映月石边,附耳道:“看到了吗?这是你,你在哭,何嘉非良人,不可托付终身的。”
明心望着那清澈的石水,却是笑了:“我在笑了,没有在哭。”
如意愣了一下,她凑过去一看,明心却反手将她推了进去,冰凉的石水瞬间激醒了掉进来的女子。她的脑海里仿佛被人强行塞进了许多东西,热闹的婚礼,诡辩的朝堂,倒戈的烽烟,高耸的城墙·······
如意突然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明心也吓了一跳,她只是想小小地吓唬下妹妹,结果人居然昏过去了。她急忙将人拖出来,大声呼救。好在今天徐思琅没有外出,很快就带人来了。
纸鹤将自己所见全部带回去告诉何嘉,男人的神色阴郁,不知是因为明心受挫而烦躁,还是如意被推而恼火,又或者,对于映月石的能力产生了忧虑。
何嘉决定去看望一下如意,顺便打听一下那石头的事情,虽然很有可能连国师府的大门都进不去。
果不其然,这次的徐思琅态度非常强硬,根本不想听他说话,随便找了个如意还在静养的理由就将人打发走了。
明心那里也不好过,她将妹妹推到水里的事情传到父母耳朵里,双方的关系又恶化了一点点,尽管她已经后悔了。
明心心中有愧,想去找如意,结果徐思琅还是冷着一张脸:“如意还没醒。”
“怎么会没醒呢?”明心很担忧,“找大夫了吗?”
“能找的都找了,我也没有办法。”徐思琅憋了一肚子火,他和如意一起长大,如今官场艰辛也就算了,性命居然也堪忧了吗?
“大公主请回吧,如意醒了,我会派人传信的。”徐思琅心烦意乱,草草地打发人回去了。
明心很难过,她回了寝宫,找出自己压在枕头底下最后一张纸人,让它去找何嘉想想办法。但是对方只回了一个字,等,便没了下文。
明心攥着那张回复的信笺,彻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