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胥眼眸里弥漫着一层冰冷,眼底却隐隐地涌动着失望之色。
身后急急的马蹄声,随即安华翻身下马,“太子不好了,太子妃晕倒,太医说太子妃腹中孩子不保。”
云子胥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转身去骑安华的马,被左玉堂一把拉住了手腕。
“太子,这是最好的时机!”
愤然地甩开左玉堂的手,云子胥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怒火,冷冷地说了一句:“你让我很失望!”
宇乘殿外守卫的士兵,一动不动,大殿内的几名太医守候在一旁,紫兰极力稳住内心的害怕,为沐婉玲把脉。
脉象时而快时而平稳,而几乎把不出腹中胎儿的脉象,似乎已经是个死胎。
床榻上的女人,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犹如一张白纸,连那粉红的唇也失去了血色,她的生命仿佛在慢慢的流失。
云子胥从外边赶回来,一身带着冷厉的寒风,迈进了内殿。
一旁的太医赶紧让开路,行了礼。
坐在塌边,只见榻上的女人面色犹如死去。
天狼山一战,那道剑刺入她的背心直入她的心脏,她就那样没有了呼吸,失去了血色。
云子胥颤抖着手,靠近她的鼻孔,温柔的呼吸很浅很浅,他能感觉到,他的心总算放下了些。
一眼不眨地凝视着她,眼中是无法割舍的爱,他暗哑道:“她没事吧?”
紫兰放下沐婉玲的手,咬了咬唇,艰难道:“孩子没有脉象……”
“我问你她有没有事?”云子胥愤怒咆哮,他心中的恐惧让他害怕到了极端,他害怕失去她。
“太子妃脉象很紊乱,如今我也不知道太子妃是否没事……”
话没有说完,紫兰被云子胥一脚踢倒在地,他朝殿中的人大吼,“今日是谁在照顾太子妃?”
一边站着的露儿,双膝一软,跪了下去,浑身抖的厉害,“太,太子殿下,是露儿在侍奉太子妃。近日来,太子妃一切正常,可,可不知为何今日一早便未醒来。”
“来人!”云子胥怒喝。
随即走进来了两位士兵。
“将她拖出去给我斩了!”
“饶命,太子饶命……”露儿委屈地哭着哀求,却生生被两个士兵给架着往外拖。
站在一旁的几个御医见着情形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太子手下留情!”一个病弱的声音传了进来,随即轻咳了两声。
侍卫架着露儿站在了一边,露儿受了惊吓哭的委屈至极,身子还止不住的颤抖。
云子辰站在云子胥面前,微微颔首,“太子,如今他们都查不出太子妃为何晕倒不醒,为何不然呼延瞬为她……”
被激怒的云子胥猛地起身抓住云子辰的衣襟,瞳孔充满血丝,愤恨道:“她就算永远醒不来,我也不会让他接近本太子的妻子。”
话毕,猛地一推云子辰,“滚!”
失去重心的云子辰被身后的安童扶住。
“你们谁敢再提他的名字,我就杀了谁!”云子胥怒目扫视殿里的人。
眼光落在他们身上,个个犹如披了荆棘,不敢动。
“紫—兰,”身后传来女人微弱的声音,落在云子胥的耳中就像一注暖阳注入心田,又仿若再一次的失而复得,让他心尖绞痛。
他蹲下身子握住了她冰冷的手,她没有睁开眼,眼珠在眼皮下左右转动,那失去血色的唇微微起合,艰难地吐出“紫兰”二字。
“太子妃,”紫兰眼中含着泪水,跪着前去趴在塌边,颤抖着手抚摸沐婉玲的惨白的脸颊,“紫兰就在您身边,您快醒醒……”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沐婉玲轻轻握住云子胥的手,眼睛微微睁开了些许,看见落入眼帘的男人,他是神情焦急而灼痛。
她虚弱地笑了,气若游丝地开口,“我是不是要死了?”
云子辰看着床榻上的女人,眼底划过一抹伤痛,随即抬手命令殿里的人推下,他也退了出去。
看着面前的情绪,紫兰也退了出去。
“不,”云子胥强颜露出一个微笑,“不,你不会死,我答应你的事还没有完成,你说过你要陪我一起走下去的。”
面前的男人为他流泪了,沐婉玲欣慰的笑了,她浑噩的大脑,让她意识到这是她死前给自己的一个美好的梦。
“你告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这样?”云子胥焦急地问。
“这是我的命运,我满以为自己可以逃脱命运的掌控,可终究还是要死去。”她很不心肝,然而不甘心也没有办法。
她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好端端会这样,她只知道她活不下去了,她用尽所有的意识只为在梦里和他见一面。
她死去可谓是史上最离奇的死亡。
睡一夜便失去了生命力,她知道不可能是呼延瞬,因为她做呼延瞬的棋子,他不会让她死去。
她可以唤他的名字,他就会出现,再救她一命。
可是她不愿意,不仅仅是不愿意成为他的棋子,更重要的是,她的性命要诸多女孩子的性命换取,所以她宁愿放弃自己。
“命运是由自己掌控的,你不会死。”一滴泪水带着温热的触感,滴落在沐婉玲的脸颊上。
梦里亦是那么的真实,沐婉玲在心中想着,死前能在梦里见他一面,何况结局是好的,她甚是欣慰。
“你恨我对不对?”她眼底有了光泽。
云子胥摇头,“我爱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恨你!”
沐婉玲笑了,她给自己的这个梦真的很美好,如果不死去,她真的想永远活在梦里。
“你如果真的爱我,就把凤御笛还我吧。”她滞在胸口的气息似乎渐渐微弱,她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缓缓地闭上了眼。
“师父说,凤御笛和紫灵玉是爱的化身,它们本是一对不可分离,你若不还于我,凤御笛一旦自行封印,我们便永远无法在一起……”
闭合的眼底滚落下泪珠,连成一条线在眼角流下一道泪痕。
她从来没有跟他说起,她一次次地问他讨要凤御笛,竟是这样的原因。
可是凤御笛他弄丢了,他也发过誓,无论如何他都会找回凤御笛。
羽翼般的睫毛被泪水浸湿,显得愈加凄惨浓黑,颤了颤,缓缓地抬了起来,眼底是浸了泪水的冷漠与冰凉,“你,其实根本就不爱我……我恨你……”
气息一滞,胸腔撕扯般的痛,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自己的鼻腔和味觉,鲜红的血从鼻腔和口里喷涌而出。
云子胥一阵撕心裂肺的嘶吼,紧紧拉住的人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
门外守着的紫兰听见里面的吼声,赶紧冲了进去。
房间里只有发疯般的云子胥,床榻上的人不见了。
盯着床榻,紫兰怔然了半晌,而后眨了下眼,镇定道,“殿下,我知道太子妃被带去哪里了。”
二人急急赶了出去,紫兰对门口的侍卫吩咐道:“太子有令,任何人都不得进宇乘殿!”
不远处,另一座殿宇的角落处,舒言看着急急走出大殿的二人,心中暗道:“她死了你就不会再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