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能态度好些吗?你稍为笑一下,我就原谅你了。”东方锦怨怼地说着,头深深地埋进她的肩窝,吸取属于她的独有的幽香。
“我真的困了,昨夜没睡。”卓纤儿想挣扎,又怕惹他不悦,只好耐着性子。
此时,她真的不想听谁的责骂,看谁的脸色了。
只想好好睡上一觉,又不敢靠在他身上,怕依赖一起,又方寸尽乱。她承认自己是个妒妇。
“好,等你睡醒我们再说。”东方锦横抱起卓纤儿,一同滚到床上去,却不着痕迹地护着她的身体,再赖在她的外侧静静地注视着她。
卓纤儿另有打算,想养精蓄锐。本想把他气走,但他耍起无赖时,她居然没辙。
虽然他风清神秀的星眸蒙了尘,但她从没想过将他从身边推开。
唇畔不自觉绽开一抹笑意,卓纤儿缓缓合上了双眼。
还没睡熟,忽觉唇上一热,她蓦地张大了双眸。
此时,他稚气未脱的眼神因渴求,染上了男人欲念升起时独有的灼热与幽暗。
卓纤儿登时清醒过来,想依了他又耐不住冲动想试探。结果就是使劲推开他,佯装悲愤的骂:“你碰了方芷晴,你出去,你不要碰我!”
被推开时,东方锦显得很茫然,不为人知的眸底深处迅速聚集着狂风暴雨。在听了卓纤儿的指责后,像被什么击中,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乖戾、危险的神情像极一头嗜血的野兽。
“朕是东方锦,爱宠幸谁就宠幸谁,哪轮到你说个不字。”他恼羞成怒,只觉得卓纤儿面目可憎。
“皇上,昭仪娘娘命奴婢来禀告皇上,说新的舞衣已经裁好了。请皇上移驾一看。”
卓纤儿才想说些什么,那烦人的声音却从外面飘了进来。
东方锦昂起头,报复似的说了句:“看,又有人来讨朕欢心了,谁稀罕你。”
那种沾沾自喜的神情,叫人恨得牙痒痒。
卓纤儿怔忡地望着东方锦消失在屏风后,难道她永远也无法平心静气地与他相处了?
即使是现代,也难保对方专一,何况是男尊女卑、男子三妻四妾的古代。她该调整下自个儿心态了。
但一想及他居然没为他与方芷晴的事作解释,她的心就像针扎般——慢着,方芷晴不可能会委身东方锦,当日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她都这样了,他还不愿意向她说及那天的事。
难道是他被下了药,根本记不得发生了何事?
太烦人了,还是睡去,等精神好了再说。
这一睡,睡到傍晚。
醒来时出了小厅,竟然看到落泉跪在地上,而乙勺玬则坐在主位上。旁边站着落英。
“这是怎么回事?落泉你起来。”卓纤儿一整天颗粒未进饥肠辘辘,本就觉烦躁,见此情景一时心急,竟忘了问安。
而落泉面有难色,不敢擅自起身,看样子真像做了不该做的事。
“贵人,虽然咱们昭仪娘娘宽宏大量,可是礼数不敢忘呀。”落英尖着嗓子,“有礼”地提醒。
卓纤儿没理会她,走过去直接将落泉拉起来,尚还惺忪的眸子横向乙勺玬,冷冷地说:“你别自以为了不起,我的人犯了错,我自会处置,什么轮到你在这撒野了?”
触怒卓纤儿似乎只会令乙勺玬更高兴,“本昭仪就是有这个权力,处置一些犯了错事的奴婢。落泉不经同意,擅自从御膳房食材库取走贵重的雪莲,就是犯了宫规。”
她挑眉睨着卓纤儿,语调愉悦。
卓纤儿看了落泉一眼,从落泉自责的神情中看出,乙勺玬所言不假。
落泉若取雪莲,只能想煮给她吃,好温补身子。卓纤儿只好暂时隐忍不言,且听乙勺玬还要说什么。
“本昭仪大人有大量,落泉也跪了有半个时辰,该是已经清楚了自己的错误,以后就别犯了。”乙勺玬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睥着卓纤儿,“你看你脸青唇白、面无人色,真是难看。想吃雪莲滋补身子?尽管跟本昭仪说呀,何必让落泉去偷。若本昭仪高兴,赏给你的可不止这丁点儿雪莲。”
“别以为离了冷宫,就能怎么样,皇上看到你这副模样只会倒了胃口。”乙勺玬一步一步绕着卓纤儿走,趾高气扬。“还有,是本昭仪大发善心说动皇后放你出来的,不然你以为她有这么好心吗?我可是听说,她巴不得你死。”
“敢问昭仪娘娘,臣妾怎么做,才能安身立命?”闻言,卓纤儿眼神略显惊慌,但语气还是很镇定。
“取悦本昭仪。”乙勺玬重新落座主位,嘴角噙着恶意的笑。“本昭仪很容易满足的,你随便扮下猫叫,狗叫就行了。呵呵……”她娇笑着,黑瞳闪着妖异的光芒,明明美丽妖娆,偏生眼带毒刺。
“容臣妾考虑。”卓纤儿心中划过一丝厌恶,但初见落泉下跪的怒火已然熄灭,显得很淡然。
“连纤儿,你只能臣服本昭仪。”乙勺玬意味深长地睃了卓纤儿一眼,纵声长笑,意气风发。
卓纤儿也笑了,不过唇畔浮起的是一道诡笑。
事后,卓纤儿取出草药浸泡的药酒,倒进盆中让落泉泡脚。又取了父侯给配制的消瘀灵药,涂在落泉微微发青的膝盖上,轻轻揉搓。
落泉诚惶诚恐,不敢受用,奈何无论说什么,卓纤儿也没理她。
“别担心,晚上好好休息。若是不幸失去他们,你还有我。”卓纤儿不敢信誓旦旦地答应落泉什么,她答应不起,但也不想因此事与落泉疏远。
落泉一听,瞬间泪流满面,小巧的嘴唇剧烈的哆嗦,强忍着不哭出声来。
不是因为她被下了毒药,而是对被要胁的家人的生命无能为力,悲痛难耐。也不该怨怪谁。
“我会尽力的,我只是不敢承诺。”卓纤儿不敢立刻去找温跃擎帮忙,只能祈求晚上那个“他”会出现。
而三更半夜时,他真的来了。却与平日不同,眼眸猩红可怖闪着诡异的光芒,仿佛来自地狱的魔物。
“你帮我一个忙可以吗?”卓纤儿一惊,却快速地从床上起来,走到他跟前。
“什么事?”
“有人以落泉家人及郭汇川一家,威胁她对我下药,还给她喂下了一颗毒药,求你帮我。”
“报酬?”
“你帮了我再说。”
“好。”他话音未落,长臂一伸揽着卓纤儿跃出小厅,径直去到落泉的小屋子边。
落泉竟然还没睡,眼神空洞地坐在床上发愣,一双眼红肿如核桃。
突然间,不知怎地,落泉就晕了过去。
卓纤儿早就紧绷着神经,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竟未能发现他是如何出手的。
黑衣人把手轻按在落泉腕上探脉,须臾,从怀中取出一颗褐色药丸放进落泉嘴里。
旋即把卓纤儿抱回寝室中。
动作干净利落,步履悄然无声,速度快得肉眼难以分辩,堪称完美。
“她的家人呢?”卓纤儿的心如小鹿乱撞,难以掩藏心中的仰慕与感激之情,甚至捉紧了他的手臂,满是期待地问。
“你认为现时普天之下,有人能从国公府上夺去谁的性命?”他语含愠怒,似乎责罚她不识国公府之强大,却没拂开她的温软的小手。
卓纤儿却与他较起了真,固执地直抒己见:“一日青来一日深,物极有必反,自古亦无金汤之城。你有如此本领,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何以见不得我说一句不是。”
他听后,不怒反笑,“好,我向你保证,无人能损他们一根汗毛。”
卓纤儿笑了笑,松开手时,也敛定了自己怦怦直跳的心。她不该这般露骨地表达她的心情。若是他并非东方锦呢?
“给我什么报酬?”他弯腰与卓纤儿平视,灼灼的目光显然有所图谋。
“你想要什么?”上一次想要她的身子,但这次卓纤儿不认为他还会兜回去。
黑衣人望着她澄明干净的眼眸,霎时间哑口无言。
她总能四两拔千斤,无声无息地熄灭他的欲望,却因得不到而更心痒难耐。
“你想怎么对付颜承轩?”在一阵沉默后,他似乎没打算离开,没话找话。还取出一颗通体透白的药丸要她服下。
卓纤儿有些迟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也不知道这人情到底能不能收。
“我能害你吗?”他眸子含笑。
“我不吃。”卓纤儿低眉,推开了他的手。
“为什么?”他十分惊讶。
“欠你太多,怕还不起。”卓纤儿垂下了眼眸,不敢直视他会令人脸红心跳的眩目眼神。
眨眼间竟发现他已经消失在眼前,而后脑倏地被人轻轻托起,她惊讶得朱唇微启,一颗药立刻滑进她嘴里,入口即融。
“敢吐出来,就杀了落泉。”他温热的气息呵在她耳际,引得她一阵阵颤粟。
这是让她无负担地受他恩惠吗?卓纤儿缓缓地咽下清凉温润的药,心中生出了这样一种感觉。
他知不知道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想知道他究竟是谁?
她很难想象,若是东方锦有这样的身手,能被人欺负十年?能被别人没完没了地追杀,承受一次又一次的切肤之痛?
玬妃口中的他,是个受上天宠爱的孩子,必定心高气傲,怎能忍受被人玩弄十年!
“你就不能让我看看你吗?”卓纤儿倏地转身,抬首紧紧盯着他,一张小脸因悲愤而胀得通红。
“行,承认你爱我。”他深沉的黑眸透着一股邪气,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他以为她不敢吗?不过是扯个慌而已。“我爱你。”卓纤儿毫不犹豫。
黑衣人明显一愣,随即低笑而出,更弯下身,让她可以轻松地去解他的面罩。
卓纤儿怕他反复,立刻动手,可是解了一层又一层,足足有十层之久,把她耐心都磨光了,还没见到庐山真面目。
“你!你——”她喘息着,气得都说不出话了。
“除非你下定决心离开东方锦,否则你不会想看到我。”他往她耳畔呵了口气,戏谑地笑着,“我这是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