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不是这样说的!”玬妃坐下来,亲热地执起卓纤儿柔荑,恳切地请求:“就当是帮本宫一个忙!
可能卓纤儿觉得把玬妃冷落得差不多了,正色道:“敢问娘娘是否已有妙计?”
“乙勺玬做人滴水不漏,好得不得了,就连皇后也没为难她。”说起这个,玬妃又恨得牙痒痒。“对了,东方锦哥哥那天与皇后圆房了,你知道不?”
什么?卓纤儿的手猛然一颤,打翻了面前的茶水。他……不是不能么?他与她一起这么久,都没想过要碰她啊!怎么会先去与皇后……
“吓傻了吧!”看到卓纤儿失态,玬妃有些得意。“那晚简直是天雷勾动地火,合欢的声音,整个皇城都听到了。”
卓纤儿心中陡然一窒,就像被人突然割下一块皮肉般疼痛。她无意识地握紧了双拳,就连指甲陷入皮肉也没察觉。
玬妃周围打量着,似乎没发现卓纤儿的异常,絮絮叨叨地一直说:“本宫原以为乙勺玬会吃醋,势必会挑起东方锦哥哥与皇后的矛盾,又或者是使些小性子把东方锦哥哥吃掉……”
玬妃叹了口气,“谁知道乙勺玬就像个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一样,什么绊子都没使。本宫想捉她小辫子都捉不到!”
她苦恼地捧着圆润的脸蛋,重重地叹息了好几声,才探向卓纤儿。
蓦然吓了一跳——卓纤儿像变了个人似的,眼神冷冽锋利得似宝剑出鞘,杀气腾腾;脸色更阴沉得像暴风骤雨来临前的天空,叫人心生恐惧。
玬妃不自觉地打了几个冷颤。
“连纤儿你……”
玬妃刚想开口劝慰,卓纤儿却霍然站起,似支箭往外跑了出去。
但没跑几步,她就止住步伐。重新抬步时,慢慢悠悠,而脸上一切的惊怒和疼痛也已散去,变得如春风化雨般柔媚。
“私自出冷宫是错的,回去吧。”卓纤儿对自己说,可是她不愿意回头,她要去问他一问。
或许会碰到谁,再去告她一状,最多就多住会儿冷宫,没什么可怕的。
对,她一定要亲口问他一句。
福宁宫西侧百丈原有一个戏台,太祖时所建,但因正武帝不爱看戏,已有十五年没用。因东方锦说要天天泅水,晋太后命人造湖。
工部如火如荼地赶工改造。
而在它前侧不百米处,有座假山,假山建在水上,水畔有座云亭。
东方锦正在钓鱼。
钓了半天没钓上一条,他觉得无趣,拉长了脸。
陪伴帝驾的乙勺玬立刻想了个主意——让御膳房把活鱼全倒进浅水中,让东方锦钓。
东方锦果然满意,还没钓上一条就手舞足蹈。须臾又说口渴,乙勺玬奉上消暑气的莲子银耳羹,可是东方锦要喝花露。
乙勺玬笑吟吟地说去取。
东方锦说好,又继续钓鱼。
“你与皇后睡觉了?”耳边突然传来一把阴森森的声音,东方锦吓了一跳,没坐稳差点掉水里去。
“什么?”东方锦坐好后,回身一看,原来是卓纤儿。“你不是在冷宫吗?怎么出来了?”
“我问你,你与皇后圆房了?”他不答,卓纤儿又换了一个字眼问。
“什么什么啊?”东方锦有些不自在,俊容飞起一层诡异的红晕,却不肯正视卓纤儿。
“回答我。”卓纤儿凑近东方锦逼问。因今个儿天气炎热,走这么远一段路,卓纤儿香汗淋漓。
以前她从不出汗,更不会感觉到热,今日身体的感觉很怪,但她还无睱理会。
“有什么好说的!”东方锦有些不耐烦,“就是那天喝多了,在她那儿睡了一觉。醒来他们全都像喝醉似的说恭喜朕,谁知道他们搞什么鬼。”
原来这样,不论是如何睡的,总之是睡成了。
周围突然沉寂起来,仿佛水也停止流动了。
卓纤儿听见了自己的心在冷笑,微微摇了摇头,甩开恼人的情绪,又问:“你不是应该在御书房随太后处理国事吗?”
“你不要那么烦,朕不愿意去。”东方锦的唇抿成一直线,黑眸不经意流露出一丝厌烦。
卓纤儿心里蓦地一痛,强行压下内心翻涌的情感,轻扯嘴皮又低低地说了句:“你会把自己玩废掉。”
“哎呀,妹妹你说得是什么话,快请皇上请罪。”东方锦还没来得及反应,元远就发现卓纤儿身影的乙勺玬马上急急地赶了过来。因她步轻如羽落地,卓纤儿并没察觉。
乙勺玬好姐姐似的拉着卓纤儿的手跪下请罪:
“皇上,您别怪宝贵人,她大概是在冷宫太寂寞了,才会失言顶撞皇上。”
“哼。”东方锦从鼻孔喷出了声冷哼,却没“饶恕”的意思。
“你放开我。”卓纤儿用力地挣脱乙勺玬的桎梏,强硬地站了起来。“若你有心,就不该让他在此垂钓浪费光阴。”她盯着乙勺玬苛责。
乙勺玬好心贴了冷凳,那眼儿倏地委屈得红了。
东方锦见状,倏地站起来斥责卓纤儿:“你又扯到哪里去?是朕要垂钓,轩轩好心好意陪朕,哪容你多嘴!”
“皇上息怒……”东方锦与卓纤儿剑拔驽张,乙勺玬显得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劝谁好,“妹妹你脸色不好,悠着点。”
“朕昨日学了姜太公钓鱼,今日不就来尝试下钓鱼的情操,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指责朕!”东方锦继续责骂卓纤儿,怒火一发不可收拾。
卓纤儿福了福身,准备离开,“是臣妾错,臣妾告退。”死缠烂打、惹人生嫌的事情,她从来就不爱做。也不屑装作成一副饱受冷宫摧残的模样博人同情。
“哼。”东方锦生气地瞪了卓纤儿一眼,似乎对她的冷硬十分讨厌。他用力地坐在凳子上,似乎忘了点事,一直翻着眼珠儿认真地想。
“妹妹你私自出冷宫,回去时小心些,若是被司礼署碰见或是被坤宁宫发现,可就不得了。”乙勺玬一脸关心地上前“提醒”送卓纤儿。
“对哦,她是在冷宫,没朕批准不许出来是不?”东方锦恍然,倏地站了起来,一副准备发难的样子。
卓纤儿回身默然地看着东方锦,虽然心里十分难受,但表面依然力持镇定。
对于东方锦接下来会说什么,她很有兴趣。
“皇上,妹妹都被关在冷宫有十天了,您就饶了她,让她出来吧。”乙勺玬安慰地睃了卓纤儿一眼,别有深意地扬了扬眉,又娇滴滴地为她求情。
东方锦这时面容动了一下,却是迟疑地看了乙勺玬一眼,眉头深拢,“可是轩轩,皇后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乙勺玬继续游说:“这国不是皇上您的国嘛,这家也是皇上您的家呀。再说皇后宽宏大量,冷宫森寒潮湿不能久住,妹妹这十天之罚也是足够了。”
“对,朕是东方锦,就放她出来吧,省得在那阴沉沉的冷宫呆久了,也变得阴森恐怖。”
乙勺玬见东方锦松了口,娇笑道:“皇上,说什么呢,妹妹国色天香,怎么会阴森恐怖。”
“国色天香?那轩轩岂不是仙女下凡?”
“皇上取笑臣妾……”乙勺玬瞳仁闪着妖异的光芒,勾出胜利的笑容望向卓纤儿。
然而哪里有卓纤儿的踪影!
乙勺玬翠眉轻蹙,目光一直探寻卓纤儿的身影,“皇上,妹妹走了,等臣妾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哎,朕的鱼竿动了!”东方锦本想说好,但话还没出口,却发现鱼竿在动,注意力立刻转移。
乙勺玬笑着问,“臣妾帮皇上一起把鱼拉上来可好?”
“轩轩最好了。”东方锦揽了揽乙勺玬修长的纤腰。
躲在大树后的卓纤儿恨不得一脚将他们踹入水中。
突然卓纤儿腰上一紧,旋即被人抱进轿中——“嘘,皇后马上要过来了,你不要说话。”
原来是玬妃听到消息,特意前来替卓纤儿掩护。
“颜承轩那贱人,一发现你就让落英去通风报信了。”玬妃细声说着,突然看到卓纤儿脸色苍白如纸,更急了,“你怎么了?”
“没事。”卓纤儿怎么会告诉别人,她给气坏了。
“坏了,她肯定会拦我的轿子,即使蒙混过去,她若兵分两路派人去思明宫查,你也躲不过去啊。”玬妃好像才想到这个严重的问题,顿时捶胸顿足。
“小事。”卓纤儿不慌不忙,有点不能理解玬妃性子为何如此浮燥。
“小事?”玬妃有些惊吓,“你来告诉本宫,你如何回思明宫?”
“她来了,请娘娘先帮臣妾挡了眼前这劫。”卓纤儿美目微眯,笑得莫测高深。她就不信,得了火凤白玉镯及瑶海瑞宝的她,已经被打入冷宫了,还会继续遭受伤害。
若他们袖手旁观,就别怪她无情了。一个人的忍耐总是有限的。
“你好耳力。”玬妃凝神一听,果然是方皇后的脚步声。
下一瞬就听到抬侍卫和冬青问安的声音了。
虽然不懂卓纤儿为何如此镇定自若,但玬妃在明处,地位没人高,不得不下轿行礼,“哎哟,皇后姐姐,今天吹的什么风呀,你的大驾都游到这来了。”
玬妃边说边一一环过建筑地周围的乱石泥黄,一双大眼水灵灵的十分有神。
“玬妃妹妹能来玩耍的地方,本宫也不会嫌弃。”方皇后神态一直没什么变化,高贵大器,举手投足间皆显母仪天下之风。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眼角眉梢,越来越有风韵。
“皇后姐姐说得好。本宫有些困了,先告退啦。”玬妃伸了个懒腰,微福了个礼,转身就要钻进轿子。
“大胆!”却被紫苏拦下了,玬妃立刻怒斥。
紫苏不慌不忙地说:“奴婢得罪了,皇后娘娘着奴婢检查检查玬妃娘娘的轿子。”
玬妃立刻叉腰拦在轿帘前,“皇后你最好说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是想看看妹妹的轿子可舒适,若是垫子太硬闪到妹妹的腰可就不好了。”方皇后淡然一笑,杏眼横向紫苏命令她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