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的几日,言漠生也没跟言笑提起此事,言笑自然就以为是过了,没甚在意。
每年的五月初,言老夫人都会去靠近京都的付元山上的寺庙里烧香祈福,往年老夫人喜爱清净,身边只带个大丫鬟,还有一队侍卫远身保护。
今年,却罕见的逼着言笑随她一遭,说是“你这丫头怕是明年就要出嫁了,往后与我这老婆子一起的时间也不多,不若随我一起去吧”,言老夫人说到这的时候,言笑是想答应的。
可是,“正好我还有些事要叮嘱给你,这次路上我便跟你说道说道。”
言笑:心里有句哈卖批。
亏她以前还以为老夫人是个清心寡欲不爱多言的人,谁知道老夫人年龄越大,愈发的喜欢唠叨,还喜欢看你一脸赞同的样子,不然绝不放过你。
好累的。
所以,这一趟绝对去不得。
“祖母,孙女突然想起来,郊外的庄子又该收新一年的租了,咱家刚应用了新的模式,孙女担心有些问题,故而……”
“这有什么,管家都是咱们言家的老人了,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
管家迎着老夫人的话就说:“对啊,这个小姐您就放心的交给我吧。”
“……”你走开!“祖母,其实不但这个,还有……”
言老夫人直接掐断了她的话,一个眼神杀过来。
言笑自动咽下去没说完的,默默的小声改口道:“山上露水重,孙女去吩咐人都带些衣物。”
言老夫人开恩到:“去吧。”
山路崎岖,言漠生想的周到,特意选了能腾空的坐骑鳞兽,虽不能直冲云霄,但好歹免了让人饱受折磨的痛楚。
言笑终究没逃得过老夫人的魔爪,被抓着念叨了一路,这到了山脚下才说的累了打算歇息一会,睡了过去。
反正天色尚早,言笑干脆让他们停了下来,就地休整一会。
不料,恰恰就是这一会儿,受到了袭击。
来历不明的一群蒙面人黑巾遮住了所有的面孔,上来就是凌厉的攻势。
言府随侍的护卫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好在言笑在外边,反应的快,迅速就开始反扑。
言笑差儒奕和墨棋去马车周围护着,免得伤到老夫人,可打着打着,却突然发现,这一群人分明是冲她而来,马车那边理都不理。
墨棋显然也看到了,重新冲到了言笑身边,护着她。
跟在二人身边的都是府中精锐,可是对方身手也不差,显然是训练有素。
战斗一直僵持不下,双方经历长时间对峙,皆有损伤,最后,不知缘何,对方又突然撤退。
“小姐。”
“去清点下,损伤人数和情况,再去看看老夫人那边,可有事情?”言笑稍稍缓了体内快要耗空的灵气,吩咐到。
墨棋走过来,“小姐,老夫人睡的极沉。”没有受到半分的打扰。
言笑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心里复杂,却也没多想。
到了庙里,等老夫人安置好了,言笑才将这事与老夫人说了。
老夫人也诧异于自己的无知无觉,她还担心他们这一遭没有得手,怕是回程时还要再次加害,所以向言府派了信使,得了言漠生的回信才堪堪放下了心。
不过回程时,却是一路畅通无阻,好像来时只是一场意外。
不,说是意外,还不如说是一场梦。
如果不是受伤的人身上还在做痛的话。
言笑派出去查探凶手的探子犹如石沉大海,消息一直没有传回来,就连派墨棋去,也是得到的一样的结果。
太古怪了。
顾离白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这件事,特意把他的影卫分了几人给她随身带着。
若不是这几个影卫,怕是言笑在花市街上就要丧命了。
这次,是比上次修为高了不知是一两个层次的修者,还人势众多,引开了言笑带着的几人,还余下二人,与言笑交手。
二人出手之快,言笑不慎,被人打中了丹田,气息散的时候更是被人趁虚而入,庆幸那几个影卫及时赶到。
不过就那日之事,言笑还是昏迷了好几日。
醒来之后,言漠生更是三令五申,近段时期,再没有查到幕后之人到底是谁时,她不许只身一人出门。
言笑:……等等,儒奕她们不是……跟着呢吗?
言笑也没拗,出去办的事让人送进府中办理也不是不行,再说了,眼下情势看起来的确是着急了些。
“小姐,富春楼那边的掌柜的派人来报了个信。”
言笑觉得这三日日在家待的都要发霉了,终于来了件能让她打起精神来的消息,忙问:“怎么?”
富春楼她不过去了一次,那掌柜的找她能有何事?
儒奕面色有些尴尬,“那掌柜的说,小姐您那日放进去的那位客人,已经连续半个月在那吃饭了,而是说……那帐是记在您的账上。”
言笑睨了她一眼,“就这事啊。”
吃就吃呗,她言家又不是付不起。再者说了,那掌柜的要是真心为她言家的银子担忧,为何都半个月了,这才来告知于她?
更何况,“别忘了,那日可是他救了我和顾离白的命,几顿饭又如何?”
儒奕恍然,“是,是儒奕想岔了,儒奕这就去回了那掌柜的。”
“去吧。”
儒奕出去,言笑突然觉得身子乏的紧,当下石凳也坐不舒坦了,起身准备回屋。
刚一打开屋门,扑鼻而来一股陌生的香气,言笑还没进去,心中陡然防备反手想关门,却身子一软,眼前发黑晕倒了。
儒奕回到院子,没有看到刚才还坐在树下的言笑,想着主子这几日总是休息不够似的,要不要找医师过来瞧瞧,实在是有够让人担忧的。
一边担忧的想着,一边进了屋,可是除了打开的屋门,她根本就没有看到主子,眼角突然闪过一抹寒光,儒奕寻迹看过去,目光腾的变冷。
桌子上立着一把冰刃,单薄的纸张被扎在上边。
儒奕忙跑过去把它拿起来,看完大惊失色,跑着直奔前院。
纸张上赫然写着的是――断明山,取尸首。
黑不是黑,白不是白,浑浑噩噩,好像在睡梦中,又好似身陷混沌,好似清醒,又好似不知任何事。
潜意识中,言笑好像是知道自己身陷昏迷,但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恢复意识,也无法感知外界,奇怪的紧,心里也直打突。
不知道自己醒过来会面对怎样的场景。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夺回了意识的主动权。
入目,不是破旧不堪的适合杀人灭口的旧庙,也不是最适合毁尸灭迹的悬崖边儿,而是一片清明。
她应该身处一个木屋内,此刻正躺在床上,窗户开着,透进来明媚的光,还有微风吹进来,带来大片药草的独特香味。
她这是被人救了?
“吱呀――”
木门推动的时候发出声音,门口进来了人,言笑已经恢复了力气,自己起身坐了起来,看到来人时大吃一惊。
“竟然是……”
来人拨乱了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衣服依旧破破旧旧的,看起来很乱,却不脏,看见吃惊的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小丫头,怎么?看见我这么惊讶?”
“不,”言笑恢复了镇静,起身下来单膝跪地,“前辈两次出手相救,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那人没所谓的挥手,“得了,起来吧,我这里不兴这一套。”
言笑起身,恰好看到窗外,大片的平地过去,她好像……看到了一片蔚蓝?
“前辈……这里是哪里?”为什么她看到了大海?昏迷后遗症?!!
然而那人的下一句话把她拉回了残酷的现实,“海上的某个小岛啊。”
“前辈我为什么……”会在这?
“你先淡定。”他一把扯过一个蒲团,盘腿坐下,“先坐,听我给你解释。”
“首先,你也别叫我前辈前辈的了,他们都爱喊我一声毒五爷,你也跟着叫就是,嗯,叫五爷也行。还有这里是死亡海的领域,我听闻先前有人打着墨鸦的旗号去大陆上的学院挑事,你的弟弟就遭受了无妄之灾,好奇之余就碰见了你们。又好奇之下,就救了你们一次,再之后,老头我发现你这丫头还有些意思,就又顺手救了你一次,就这样。”
言笑脸上的神色变来变去,等他都说完了,又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消化完如此巨大的消息量。
自己思忖良久,他的话到底有多大的可信度,可是这样厉害的人,自己又有什么值得他去骗的呢?
言笑最终决定暂时相信,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
“五爷,我得离开了,言家……”
毒五爷打断了她的话,“你如果担心言家的话,现在万万不是回去的时机。”
“你可知是何人派人追杀你?”
言笑摇头,她查不出来。
“是玄离国的那个皇帝。”
言笑大惊,今日总是有接二连三的震惊事让她接受不来,怎么……怎么可能?有什么理由?皇帝为什么要对她动手?
毒五爷看她样子就知道她是没想到点子上去,提点了句:“功高盖主啊。”
三大世家的其他两个都已经败了,就你们言家还在屹立不倒,这岂不是真真的在找事情吗?
他皇帝眼睛里能容得下这粒沙子才怪!
“……我明白了。”言笑想通了,至于前辈刚才所说不应回去一言,“五爷您觉得我此时回去除了依旧被追杀,根本就毫无益处吗?”
毒五爷点点头,孺子可教啊,“你那父亲是个人物,抛去你的因素,言家在他的庇佑下,绝对不成问题,而且你也不必担心,你的安全我已经派人暗中送了信,你的父亲不会担心的。”
“不过,我信中说,除了你父亲,别人就不必告知了,知道的人越多,便是越容易暴露。”
“是的。”
言笑便在这座岛上留了下来,毒五爷不知道看中了她的那种天赋,让她跟着他学习修炼,时间在学习中过的飞快,期间,她还见过了墨鸦的部分人。
长时间的相处,她已经确定了,当年学院里伤了言朗的人,的确不是他们所为,这唯一的心结也被打开,相处自然是非常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