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和林家提了档次,自然是少不了应酬,这京都里连日来去那俩府邸送礼做客的人络绎不绝,言家身为老一代的,自然也是门前若市。
苏家和林家为了尽快站稳脚跟自然是少不了跟那些权贵多些来往,今日他来了自家府上,明日就得想着回礼,还要顾虑先去哪家免得乱了尊卑。
而言家,言漠生直接对外宣称闭关,不见任何人,尽管有些人不死心的打着念头隔三差五打探一番,时日久了,也就消停下来了。
言漠生和言笑的意思虽然都是闭门不见,但是言老夫人可不是这样想的。
先是把他俩揪到宗祀里,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一通教训,言笑面上受教,心里却怎么也想不通。
怎么无端地,这拒绝了一批上赶着打好关系的人,怎么就是败坏言家门风,不想让言家光耀门楣了?
言老夫人气呼呼的,一大把年纪了还被小辈气的不得了,看着言漠生还是一脸不为所动,他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就算他什么都不说她也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是个倔脾气硬骨头,于是……
言老夫人看向言笑。
言笑脸上的笑容逐渐凝滞,在老夫人发火之前抢先开了口:“祖母所言极是,这事是笑笑没有想清楚,不若在京都中广发请帖举办个花宴,也算是招待了他们,不凉了往来。”
“不过近来,也是神殿中人来皇室做客的日子,皇亲国戚便不会有什么空余时间,依孙女看来,这花宴也不必置办的太大,不知祖母意下如何?”
事实就是这样,你的身份高了,便不必顾念着那些比你不如的人,他们非但不会埋怨,而且会更用力的巴上你。
至于应该多加往来的,向来都应该是处于同等地位的。
言老夫人算是应了,这才满意加傲娇的“哼”了一声,放过了他们两个。
事后,言笑才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
以往这种宴会也不是没有办过,都是府中管家安排就是,这次,言老夫人直接开口发了话,交由大小姐全权处理,府中下人听从调令就是。
言笑:……我这是又怎么招惹她这位老人家了?
疑惑没处问,就只得自己憋着,还得抓紧干活去,不过好在弄玉先前顾着府外生意的时候就已经跟管家请教良多,只不过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仍需多加注意。
“小姐,玲珑笑近日单子接的太多,咱们送去单子的时候已经赶制不出来了。”
言府宴会上用的糕点喜欢都是玲珑笑出品,口感细腻,用料十足。京中的贵人们喜爱极了,各家摆宴时总会用些,或多或少的。
可如今怕是不成,不过也不怕,“京里不还有家酥梅香吗,去哪里瞧瞧。”
“小姐,酥梅香也是,许是近段时间苏林二家宴客频繁,故而……”
言笑想来也是,“不过咱们言府说起来到底是玲珑笑的老客户了,酥梅香也没少购入,实在不济就两家拼济一些,各取其招牌,也算是个别出心裁的主意。”
“这样吧,我亲自走一遭。”说与一二,掌柜的也不会太难办,实在不行的话,还可以及时另作打算。
事情也没有很难办,言笑跟掌柜的提及了这要求,那边当即应下,说言府之前定下的单子太大所以办不下,不过一半的量倒是可以赶出来的,不碍事。
酥梅香那边也是如此。
从酥梅香出来,时间已是日上杆头,正午,到了用膳的时候。
“小姐,从这里回去怕是要两三刻的时间,中午要不就在外边用吧。”儒奕看了眼日头,提议到。
言笑想到附近恰好有家顾离裳念叨许久的店,不过因为距离太远二人一直没有来成,心下一动,带着儒奕就去了。
那酒楼名叫眉粟香,名字有些怪,店面也有些怪,寻常酒楼都是巴不得在大堂多放几张桌子,它呢,每张桌子之间的距离恰到好处,都有独立的空间。
小二引着言笑的路,她这次没选择包间,而是择了一口靠窗的座位,座位后边是墙,左侧置放着竹子制作的帘,前侧倒是有一桌,坐着位小姐和她的姐妹,倒也安静。
按着小二给的推荐,言笑按着自己的口味点了几个,也让儒奕寻了张桌子坐下吃去,暂时不用在身边随侍。
上菜的速度也快,没等多久,小二便吆喝着上齐了活。
正吃着,门口突然闹起来。
“哎哎哎!你别往里边闯!一堆客人吃饭呢!”
“我也是客人。”
“你?!”小二拦在门口,声音满是不信,似乎在拦着什么人一般。
“我怎么了?”那人声音不大,慢吞吞的反问到。
“得了吧!就你还进我们酒楼!怕是连杯茶水都买不起!去去去!想吃东西去外边的摊上,说不准他们心善看你可怜就施舍给你了!”
言笑没细听,她只是觉得那被小二拦住的那人,说话声音有些耳熟。
于是,偏偏侧了身子,些许探出了窗外,竟然看到了熟人。
那边小二刚抬手要去把他推开,言笑喊了声:“小二!”
那小二立刻变了神色,笑着对这边弯腰一行礼,“客官您有事请先稍等,我这就来!”说完又变脸转过去,恶狠狠的压低了声音说:“快走,不走我就报官了,官差来了你可少不了一顿打!”
言笑又喊了声:“小二,让他进来!”
那小二一愣,不可置信的看了那人一眼,转过头来又为难着说:“这……这位小姐,怕是不妥吧……”
“有何不妥?他又不会吃白食,既然会付账,那自然就是你们店的客人,有什么进不得的!”
“可……”小二还想说“他也付不起啊”,却被赶过来的掌柜拍了头顶一巴掌,丢给他一个“滚去干活”的眼神,笑着对言笑道:“言大小姐,小的不懂事,你多担待,我这就把客人请进来。”
说着,尽着迎宾的规矩把那人请了进来,可是请进来又难办了,座位已满,哪里也坐不下。
“这?”小二不知所措,向掌柜的求助,掌柜的瞪了他一眼,往楼上使了个眼色,小二领会,飞奔着去楼上瞧瞧去。
言笑有些看不下去了,“掌柜的,我这桌已经吃完,叫人收拾下吧。”
不是她心善,反正她也用完饭了,也没道理还占着座位。
小二利落的收拾好,那老人毫不客气的在言笑对面落了座。
儒奕这时候从一边的桌子上站起来,走到柜台结了账,又付了多的银子,彼此都知道为什么,接着她走过来,站在言笑身边,“小姐,走吧。”
“今日这顿饭,就当我谢过前辈那日救命之恩,告辞。”说完,言笑起身离开。
这话言笑说的极小声,这人的装扮与那天相差甚远,可是身形和脏污下所掩埋的模样分明就是那天的高人。
许是不愿出名,也许是其他的原因,这人并不愿暴露自己的身份。
言笑自然尊重人家自己的意愿,既然不愿意表露,即便自己看了出来,也不会大庭广众下说出,在他人眼中……便当她言家人一时心善算了。
近来日子还算过的平顺,言笑刚有了如斯感慨,便迎来迎头一棒,言舞竟在宫宴之上得了神殿长老的青眼,被收为关门弟子带走了。
言笑始终记得,她曾在言朗重伤时向神殿求助,可是那边回得是什么?言家恩情已然还清,此后不再有任何牵扯!
若是个萍水相逢之人,你不帮便不帮,可是言朗自小就是被神殿接走,在其中养大,说来也算是他神殿的一份子了,怎么就是恩情之流?怎么就是毫不相干?
言笑不恨,言笑也不怨。
她只是觉得心寒。
这个被人捧到神坛一般地位的组织,到底是多么的冷心肠?
且不论这个,如今言舞得了其中长老的青睐收为弟子,怕是几年之后修为更是暴涨,届时若再对上,怕是更难对付。
看来,她也要抓紧修炼了。
可是,天道似乎不是很愿意给言笑这个机会。
花宴过后,言笑某日恰好在前厅碰到位正在等着她父亲身着官服的中年男人,鼻头通红,神情激动,见到她时似乎想说什么,恰好言漠生一出来,他便住口了。
言漠生岔开了话题,让她去查下府中这个月的账目。
言笑心生古怪,给墨棋使了个眼色,留下偷听,待墨棋回来,一一告诉她,父亲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在对她隐瞒。
“那大人是苏州知府,是家主朝中心腹之一,前段时间被人诬告错判冤案罢了职。”墨棋把自己听到的事情一一回禀,“不过,那位大人却不是为了此事前来,据说,近来朝中动荡甚多,家主的心腹连带着他已经折去了三个,全部是冤案,怕是有人背后动手。”
原来是朝堂中事,言笑听闻,下意识就觉得此事怕是与顾墨晟手下的党羽有关。
毕竟,父亲言漠生前段时日多方力挺顾离白,在朝臣眼中,言家必定是站在三皇子这一方的。
皇帝虽然到现在都没提过册立太子,但是朝臣心中自有打算,以二三皇子为首站队分明。
怕是言家目标太大,招了其他人的红眼。
对此,言笑对于言家主还是蛮有信心的,毕竟是朝堂上混迹多年的人,还不至于这点事都摆不平,不过是损伤些就是,想来对方也得不了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