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时,言笑亲自与言漠生提了唐烈的事,言漠生点头算是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知道言漠生放没放在心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言笑有些担心。
遂开口说到:“父亲,前些日子的黑金石一事,就疑似慕容家动手,不过言家命数强盛,最后无事,若是唐家……不敌,一但倒台,怕是局势就不一般了。”
“勿慌。”言漠生饮口茶,“就算唐家二子相争,唐子尤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除非意外。
“可是……”
言笑也知,三大世家之一的唐家主自然不会是绣花枕头,但若是跟皇帝一般糊涂了……也是说不准的。
“你无需担心。”言漠生安慰到,“为父早已做好准备。”
听到了这句话,言笑的心才安定下来。
“对了,”言漠生道,“慕容家最近在打探皇子选妃的事。”
言笑一愣,“慕容家这是打算把慕容黎歌送进宫?”慕容家没有旁支,没有庶出小姐,再者说了,庶出小姐也没有登皇子妃位的资格。
除了慕容黎歌,言笑想不出来第二人选。可是……
“不能啊。”言笑又摇头,“慕容家嫡出现只余了慕容黎歌一人,若是登了妃位,这到底是慕容家归并给皇子府,还是别无干系。”
“若是别无干系,慕容家岂不是后继无人?”
言漠生点头,“是这个道理没错,可是慕容天嵘终归是没把她那个女儿当成后继任者之一。”
也许在慕容天嵘心里,慕容黎歌还赶不上他认的那个义子,他素来就是个以儿子为重的老顽固。
慕容家的那个孩子终究是太过可怜了。
言笑从未听过慕容黎歌提及她在慕容家的处境,此时听言漠生如此一说,心里百感交集。
言漠生看她神情,便知是多想了,又开口道:“虽说他思想顽固,但不曾苛待儿女,慕容家那个该有的还是会有的。”
反倒是这样才更折磨。十余年过来,若是顺遂也就罢了,一旦事情披露,血淋淋的事实摆到眼前,以往的亲情要置于何地?要安给何样的名义?
笑话多一些吧。
言漠生不想让言笑想那么多,三大世家之间的羁绊太深,伤一家其余两家都或多或少有所损益,独善其身?不存在的。
唯一能做的,不过是降低到最小。
可若是……能做到独大的地步吞并两家,那么一开始的损失自然就可以忽略不计。也怪不得慕容天嵘动了念头,利益如此巨大,大家又不是圣人。
可是当伸手的那一刻来临,大家都忽略了一件事情,贪欲是带着毒液层的娇花啊,纵使再如何的飘摇不谢,毒药也会随着持花者的手,刺破肌肤顺着血流遍布四肢躯骸。
可是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生机,还是会有数以万计的众生不顾一切,扑上去强夺。
利益诱人,挡不住的。
言笑知道,言漠生既然说了,那就不是空穴来风,慕容黎歌十有八九是有要被送进选秀队伍参加皇子选妃去了。
现如今,除却二皇子顾墨晟已经有了正妃,三皇子顾离白与言笑订了婚约外,四皇子早夭,大皇子因为早些年的糊涂被皇帝一怒之下发配到了边土镇守一方,余下的,就是已经到了年纪的五,六皇子。
而这次选妃,由皇后主掌,还请了清平侯府的夫人掌眼,漯河县主当参谋。
其中特殊的,这六皇子还是皇后的亲生子。
若是慕容黎歌真的递了名帖上去,十有八九会被皇后暗箱操作到六皇子府上。
说起这个六皇子,言笑觉得一言难尽。
修炼天赋一般,仅是木系中下天资,根本就入不了炼药师的门,体质还不行,若是有个皇子的名头撑着,就是个废物。
为人还秉承了皇后的性情,强权前懦弱不堪,可若是到了比自己地位低的人面前,就开始耍一些不入流的小心机了,皇帝看在眼里,觉得皇后一个女子这样也就罢了,可是这放到一个皇子身上,那简直就是朽木不可雕!
不得皇帝宠爱,还没有可挑之处,其母皇后也不过是占着个位子没什么实权在。
寻常小官宦家都不肯把女儿嫁给六皇子,更何况是慕容黎歌。
言笑前些日子安排弄玉想着派人去江下采购些绸缎,为织锦阁添些新花样,江下的绸缎是出了名的。今日突然想起来,就打着主意去那里瞧上一瞧。
路上,言笑好像感觉到了马车一沉,又好像没有,就没放在心上。
到了织锦阁,许是今儿天气甚好的缘故,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都懒洋洋的,门前走来走去的人分外的多。
言笑打量了两眼,“把马车停到后院去吧,挡了路可不就是挡了生意。”
车夫赶着车绕过旁边的小巷,从后门进了去。
织锦阁的掌柜见到自家小姐前来,还以为眼花,忙迎上去:“小姐,您怎么亲自来了?”
“我前些日子让弄玉取了些绸缎,今日过来看看。”言笑说,“弄玉呢?”
掌柜笑着回到:“小姐来的不巧了,今儿这日子恰是弄玉去前街收租的时候,不若等她回来我跟她说一声,把绸缎给您带去府中?”
“不必了。”言笑想了想,说到。“前街没几家租户,想来她也快回来了,我去后院等她。”
“哎。”掌柜的应了声,“那我带您过去吧。”
言笑看着周围为数不少的客人,拒绝了,选了个小厮带路。
小厮左转右走,走到花亭时看到那里坐着的人,被言笑拦住了询问。
“你退下吧。”
小厮不疑有他,听了命令下去。
言笑走过去坐在那人对面,她不开口她也就不说话,风吹起来,静悄悄的。
“我要走了。”那人突然开口说。
“……嗯。”
空气有些静,言笑又问:“想好去哪了吗?”
“没有。”女子轻捻没有装水茶盏,目光一片茫然。
以前多么个冷清通透的女子啊,如今……却身陷囹圄。
言笑替她惋惜,提议到:“不若去江下走走也好。”
她点头,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去,又好似只是在说知道了。
“怎么出城,有办法吗?”慕容家若是知晓她逃离了,第一时间肯定就是去蹲守城门。
“无事。”说起这个,慕容黎歌目光又是恢复了一片澄澈,“我师父留给了我东西。”
言笑也不必问什么,多说无益。
“保重。”
“你,也是。”
花亭又静悄悄的了,她好像没有来过,可是言笑的对面还扣着一个茶盏。
“小姐!”弄玉风风火火的闯进来,完全忘了礼数似的,儒奕警示了她一眼,可她浑然不觉,直冲到言笑身前。
“小姐,不好了!唐府门口贴出告示,唐家大少爷与唐家二少爷要进行生死决!”
生死决!
言笑拍桌而起,那可是不死不休的决斗!
“顾离白呢?他可知道?”言笑忙问。
弄玉跑的太快,这时候还在喘气,“弄玉不知,唐大少爷前段时间受伤还未愈,这可怎么办啊?”
言笑心里想的也是这个,“去,儒奕去三皇子府,把三皇子叫过去!”
弄玉看了眼小跑离开的儒奕,转身继续说:“小姐,若是这两个少爷有一个……,唐家就是虚弱之时,太容易被慕容家趁虚而入,而且您吩咐的还没完全置办妥当,怕不是时候啊!”
“而且,这场生死决唐烈输的可能极大。”言笑一边思索对策,一边说:“若是唐烈赢了倒还好,可若是唐城……唐城虽然阴诡可根本就没有治家的能力,若是唐家落到了他手里,那就是给慕容家送上去的一块肥肉。”
说着,言笑又突然想起,“唐子尤呢?”他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儿子自相残杀?
弄玉目光急切里又加了复杂,回到:“听闻说,前夜遭人暗算,重伤昏迷还未清醒过来。”
暗算?还重伤?
言笑心里一片草泥马奔腾,搞笑来的吧?一个跟他家爹一样强势的家主,怎么可能遭受重伤?
可是,隐情外人也不知晓,这样想来,也不是那么没有可能。
“先过去!”言笑咬牙,“你派个人回去告诉家主。”
生死决一签,几乎就已经是既定的死局了,哪里还有转寰的余地?
唐府门口,圈地为台,聚集来的群众层层叠叠的聚成了外围。
“小姐,您看。”弄玉给言笑指了个方向。
言笑看过去,看到言舞给了顾墨晟一个东西,距离太远看不真切,她心里一个咯噔。
这场比赛,唐烈怕是真的保不住了。
“唐烈呢?”言笑问。
弄玉也跟着找,还没找到就听见言笑说:“走,在那边。”
她看到顾离白了。
顾离白看到她朝他走过来,吩咐身边人了几句,下一刻就有人挡开了围观群众,让她更方便走过去。
刚见面,言笑便把刚才见到的给顾离白说了,转脸见了唐烈,言笑一愣,许久不见,他脸上的戾气好像更加盛了。
片刻又掩下去,她继续说出自己的猜测,“言舞给的东西,十有八九没有见过,危险系数怕是极高。”
“看来,不如加条规矩,不许使用药剂等外援。”顾离白提了议。
“嗯。”言笑给予赞同,“怕是只能这样了。”拼东西,他们三个加起来可能都拼不过有金手指的言舞。
“说起来,他的伤势恢复的如何?”言笑看了眼唐烈,下意识的不去选择询问那人。
他身上的戾气重到让她觉得压抑。
顾离白许是察觉到了,微微动了身子把两人隔绝开,回答说:“剩下皮外伤,内里气息调的差不多了。”
言笑突然想起来,从储物戒里取出一个瓷瓶,“这个东西好像对调息有好处。”这个好像是小黑的主人给的。
当时,那人带着小黑离开后,她的储物空间就突然多了这个,除了那个人,她也想不到会是谁。
不过,那么厉害的人,她的东西一定也不是凡品。
后来她进了空间打开瓶子想瞧瞧是什么,沉睡的阿杜明显气息有了浮动,而嗅到气味的她感觉修炼的气息变的更加纯净了些。
大惊之余,就把它好好放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