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怎么知道?”旭尧问他。
“因为小将军平时看我的时候眼睛里是笑着的,可今天她虽然看着我却又不像是在看我,眼睛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旭尧不禁将目光移向窗外,千瞳此时已经走远了,模糊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完全融入了夜幕中,彻底不见了。
‘她好像长大了许多,她的心事连我都看不透了。’旭尧心中一软叹了口气,轻声念道:“没有人能逃出自己的宿命,你不要太难为自己。”
千瞳回到营中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呼出去的热气被被子挡回来喷在脸上热热的,依稀还能听见巡逻的将士们的脚步声。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想要离开,不论去哪里都好。
可她又想起旭尧上仙曾经跟她说过的话,他说天下苍生此时正处在危难的时刻,一旦魔界先一步做好准备,那定会是一场浩劫。无数家庭妻离子散、百姓因食不果腹甚至会易子而食,如果他们落入了魔界的手中,即便经过生死轮回也逃不出地狱般的生活。
她有些任性的想,‘其他人幸福与否与我何干?’不知不觉间眼泪早就沾湿了枕头,被子里都是热气,恍惚间竟似她与梁沛然成亲后的那个夜晚。
他们俩满心炽热、赤诚相对,他因为害羞不仅熄了灯还把两个人都蒙在被子里,两人面对面躺着一句话也不说,只能感受到对方的热浪一阵接着一阵迎面扑来。终于他凑上前轻轻吻住了她,缠绵的热烈的温柔的再也移不开了。
事后她说:“我们离开这里吧,去一个阳光明媚山清水秀,只有我们的地方。饿了就做些简单的饭菜,吃饱以后就在柔软的草地上躺平晒着太阳。不用每天辛苦采药,不用去看望病人,帮他们治病又挣不了多少钱,有时候他们还要说你的药不管用。”
梁沛然理着她散在枕头上的秀发笑着说:“只有我陪着你,你不怕会寂寞无聊吗?”她想了想又说:“那就把燕子跟宝国他们两家也接过去。”
他又问:“可润叶跟润土也需要小伙伴陪他们玩啊,他们长大以后还要跟别人成亲生子组成新的家庭。”千瞳转过身把头枕在他的胸膛上,“那就把他们俩的小伙伴一家也接过去。”
梁沛然笑着说:“这么说来,每个人都有他们想陪伴着的人,你要是把他们都接过来,那不就是第二个弥生村吗?我们都是凡人自然会生病,村里的人生了病我还是要去帮他们治病。”
千瞳有些沮丧,“你们人类真是麻烦。”梁沛然说:“这就是人之所以为人的定数,我们人类太过脆弱渺小,脱离了人类这个群体是很难一个人生活下去的。而且我治病救人也不仅仅是为了维持生计,还因为没法视病人的痛苦而不见。他们对于你我来说只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可却是别人最最重要的人。如果我哪一天遇到了困难,你也一定希望能有人来帮我,是不是?”
“你不会遇到困难,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的所有困难我都会帮你解决,你做不到的事也都有我来帮你。”千瞳虽然明白他说的话但还是不服软。梁沛然亲了她一口说:“可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困难,我也希望能有人帮你做,我做这些好事就当时在积德了。”
千瞳最喜欢他亲自己,仰起头主动吻了上去,轻咬着他的唇含糊着说:“亲一下不够,我还要。”
像是忽然从梦中醒来,千瞳脸上的红晕和笑脸都渐渐恢复了平静,她握着脖子上戴的坠子亲了一口,“我相信你是爱着我的,只是现在遇到了我不知道的困难,如果我去拯救苍生能换来有人去帮你,那我就去做。”
涂山景晔靠在王座上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神乐一言不发跪在地上,殿内死一般的安静,静的连呼吸声都听的清清楚楚。终于景晔有些不耐烦的开口:“事情已经基本明了,你还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神乐回答:“这一切不过是我们的推测,并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旭尧上仙是三界的支柱,如今魔界又开始了动作,如果我们冒然行动……那三界又将如何……”
景晔将胳膊支在膝盖上,低头质问她:“千瞳的坠子明明来自于凡间却散发出仙界的灵力,你只不过试探了几次仙界就立刻开始暗中调查,旭尧上仙出关的时间与梁沛然去世的时间那样接近,两人的性格也十分相似,你觉得还需要什么证据?”
虽然他并没有动气,可这些话从他口中说出却无形中让人觉得害怕。神乐把头低的更低了,弱弱的说道:“可在梁沛然去世的时辰旭尧上仙并没有立刻出现,这就说明有可能不是他。”
“那就说明他不仅因为眷侣着凡尘迟迟不肯出关,还在出关以后多留恋了一阵子……这些不是他的错吗?”景晔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他咬牙切齿的说:“如果他能在刚接到消息的时候就返回仙界,我娘就不会死!”
神乐知道他心意已决,自己说再多也没有用,只好叹了口气坐起来,“就算要惩罚他,也不能用天下人的性命来开玩笑,魔界之人如同虎狼,根本就没有一点点善念,让他们尝到了甜头他们只会想要更多。”
景晔的身形一闪出现在她面前,捏住她的脸说道:“我不会因为报复一边而放过另一边,涂山景风的人头我迟早要亲手摘下来,用他身上的血祭奠我的父王和母后,我会将他的尸体碎尸万段,将他的魂魄关在炉中日日拷打,让他永生永世都要为他所犯的罪恶赎罪。”
神乐闭上眼睛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眼泪也流了出来,景晔咬住她颤抖的嘴唇毫不怜惜的发泄着,随后又将她随手丢开。“去做好你该做的事,给我一个合适的时间,我要去魔界那里借点火。”说完便拂袖离去。
神乐面色苍白,红肿的嘴唇镶嵌在她巴掌大的脸上给人一种别致的诱惑,她在地上瘫坐了片刻随后起身整理好头发,将整个人都隐在宽大的黑色衣袍中,如同鬼魅般从窗口飘了出去不见了。
白狼一直担心着千瞳,但她却跟往常一样该干嘛干嘛,偶尔还会跟奕尘他们打闹,就像没听到那个消息一样。她越是这样白狼越是不放心,每天小心翼翼地关注着她,见她放声大笑,他就忍不住背后一阵寒意。
过了几个月他实在忍不了了,堵到千瞳的帐子门口问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千瞳笑着说:“没想什么,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咯。”白狼又问她:“梁沛然已经不在了,你还要继续下去吗?”
千瞳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担心到她都为他难受,她走过去抱住白狼的胳膊,“他在的,只是我现在还没有找到他。”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放弃的,我相信他也一定在某个地方跟我一样的努力着。再说了,如果我走了,你怎么办?”千瞳反问他。
“我自然留在仙界上阵杀敌了。”
千瞳突然十分豪气的揽住他的肩膀,“你我二人早就说好要同生共死,你留在这里我怎么能放心,自然是要陪着你了。”
白狼将她推开,“只要你安全了,我能有什么问题。”“魔界越来越强,这三界中哪还有安全的地方。”白狼沉默了一会反手又揽住她,“那好,我们就什么都不要想,做好自己该做的事,然后安心等你的梁沛然来找你。”
千瞳笑的一脸灿烂,“就这么定了。”
风平浪静的日子不过才过了短短两三年,突然传来消息,‘青丘遭魔界入侵,多处防御被损毁,幸亏之前有所防备伤亡不多。’
千瞳和白狼两人听到这个消息均是一惊,恨不得立刻飞到青丘去看看情况,包括仙界在内,各族都像炸了锅,纷纷派人询问仙界的意图。
梁沛然与各位上仙商议过后紧急派兵前去驻守青丘,其余人全部加强戒备,并召集各族长老一同商议对策。景晔让张忠和苏毅认真核对伤亡和损失,一起来到仙界,并且托人向白狼和千瞳两人报了平安,他俩才稍微放心了些。
后来了解到魔界这次不过是试探性的骚扰,加上青丘的戒备一直很严密损失不算太重,但这也意味着,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魔界已经准备要发起新的攻击了。所有人都知道会有这一天,但谁都没有想到会发生的这么突然。
魔界上次明明已经损失惨重,但却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了过来,这样的速度和气势不免让人心生恐惧。嘉木和星楼一直监视着魔界的动静,这段时间魔界沼泽里一点异常都没有,就连这次偷袭他们也没有被仙界发现,这更是让人恐慌。
难道魔界已经转移了阵地和出口,说不定他们在其他地方早就打下了根基将主力迁移了过去,而现在的魔界沼泽只是一个幌子。但这也只是猜测,为了查明这个猜测只能将现有的人力再分散到更大的范围中,无疑为勘察和防守造成了更残酷的挑战。
“此次偷袭是从青丘开始,难道他们的新阵地离青丘不远?”有长老提议要严查青丘周边区域,但马上又有人反对,“魔界与青丘的积怨已深,无论他们在哪里,青丘都是他们的目标,如果现在花费人力物力去勘察青丘附近,恐怕只能空手而归,说不定还会留给他们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