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马上过去!狄龙,我有事出去一趟,你走的时候记得替我关好门!”匆忙撂下一句话后,换鞋,披外套,抓上桌子上的钥匙直接往外跑。
身后传来狄龙的声音:“等等我!我陪你一起去!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晚了还要把你喊出去?”
“我也不知道,老古董说出大事了!”
“老古董是谁?”狄龙一脸的迷惑。看着他一脸懵逼的样子,我这才想起来我从来没有跟他提过自己跟老古董之间的恩怨。
“喔,就是那个张副院长!不苟言笑的态度太过严谨,看起来很像个老古董!”我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番。
随后便丢下狄龙小跑着穿过马路,赶到老古董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弥漫着沉闷的气息,老古董铁青着脸说:“林老师,莱昂出事了!”
我的心不由地一沉:“出什么事了?”难道是被高利贷的逼得走投无路寻了短见?但愿不是!可是,除此之外他还能出什么事?
老古董面无表情地瞥了我一眼:“持刀抢劫,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完了!
我想问什么时候的事儿?没等说出口,老古董便仿佛猜透了我的心事一般说:“我也是刚刚接到公安局电话,他很有可能被遣送回国!”
心里莫名地难受。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其实,我早就发现他有些不正常了,虽然这几天他几乎天天来上课,但他是害怕我们将他的事汇报给院长才勉为其难地来凑个数,其实他的内心承受着极大的压力的。
如果我们当初没有威胁他,也许他也不会走上犯罪的道路。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天生就这毛病,受不了打击扛不住压力,每次遇到事情我都会手足无措。
“被他打伤的人不依不饶,半点儿不松口,这我们也没办法。所以,目前只有两条路!”老古董叹了口气说。
“哪两条路?”
“第一条,如果判刑的话,他可能需要在监狱里度过一段时间,然后等出狱后被遣送回国。”老古董板着脸说。
“那第二条呢?”我问。
“如果不判刑的话,就会简单明了一点,他将会直接被遣送回国,总之,学院是万万不能收留这种持刀行凶的学生的!”
我算是听明白了,说来说去就是死路一条!
“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我还在心存幻想。
“目前为止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有这两条路!因为这是你的学生,我必须通知你!让你做好心理准备,另外,明天在其他学生面前最哈不要提起此事,免得影响我们学院的声誉!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老古董坚定地说。
就在我不知所措时,狄龙及时出现。
他站在办公室门口一脸的波澜不惊:“张老师,被抢劫的受伤了吗?他现在在哪儿?我们可以去看看他吗?”
不得不说,狄龙果然聪明。是啊!如果对方伤势不重,或许,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呢?
估计老古董没想到狄龙会跟来,他脸上的表情很快便由刚才的一张无私的铁面切换为春风拂面。真是不简单啊!这应该是我第三次见到这个油盐不进的老古董笑了,一次是我被破格录取那次,另外一次是我林夕来学院送锦旗捐助艺术基金那次,然后就是这次了。
前两次我勉强可以理解,但这次我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为什么他见到狄龙会立刻变得那般热情?
按理说,我是老师他是学生,老古董应该对我更热情一点儿才对啊!但结果却恰恰相反。
“狄龙,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一个副院长居然能够记住一个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学生,这更加令人费解。
狄龙再次亮出他的招牌动作,耸肩摊手。
然后若无其事地说道:“我陪我女朋友一起来的!”
“你的女朋友?”老古董眉头微微一皱,半天才直愣愣地看了我一眼,“你说的是林老师?”
“当然!”狄龙迈着轻松的步子走进来,“这里除了木木还有别人吗?”
我知道,我再次刷新了老古董的三观。从最初的兽医专业却要来给老外当老师,到现在的把洋学生发展为男朋友据为己有,制造了一个有一个的惊讶。
“木木?木木是谁?”老古董刚刚舒展开来的眉头再次微微紧蹙,想了半天才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喔!明白了明白了,双木成林!哎呀你瞧我,上了年纪了,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节奏咯!”
“张老师可真幽默!”狄龙呵呵一笑,“那么现在可以把被抢劫的那个人的情况告诉我们吗?”
老古董将身子俯在旁边的办公桌上,大笔一挥刷刷刷写下一串狗爬式的潦草字递给狄龙说:“可以是可以,就是这个人太让人头疼了!染了一头黄毛一看就不是个瓷器!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去碰钉子了,还是把莱昂那个刺儿头打发走吧!”
电话适时地响起,老古董接了电话后接连说了几个好的之后,便万分抱歉地表示:“林老师,情况已经跟你说清楚了,该交代的我也都交代给你了,记住此事万万不可泄露,若有学生问起来,就说他生病了,我有点儿急事先走了!”
狄龙拉过我的手先他一步离开了办公室。
半路上遇见穆罕穆德和火锅店的女服务员小米,他们在距离我们前方十几米处勾肩搭背的看起来无比甜蜜。
穆罕穆德右手很自然地搭在小米的右肩上,一个高大威猛,一个娇小玲珑,一个黑得像炭,一个白得像剥了壳的熟鸡蛋,在一起简直太炫太扎眼!
我想上前打招呼,结果被狄龙一把拽住,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过去,不知道是怕打扰了那一黑一白的幸福时光,还是怕节外生枝。
最终,我选择用微信给穆罕穆德发了一条消息:“穆黑子,干嘛呢?”
穆罕穆德很快回复了消息,他没有用手打字,而是直接用语音回复,语气极其兴奋,隔着十几米就能听得清清楚楚:“嗨!木木老师!我正在大街上陪着小米逛街呢!你们中国的晚上实在是太美妙了!一个坏人都没有!”
无语了,我大天朝没有坏人很正常的好吗?有坏人才是不正常!当然,莱昂是个例外。
已经现场收录到了穆黑子的消息,所以我不必再浪费流量去点开了。回复了一个微笑,外加一句凡事无绝对,注意安全,便将手机塞入口袋。然后放慢脚步,以闲庭信步的雅致目送着穆黑子消失在夜色里。
直到穆黑子彻底被夜色淹没,我们才按照纸条上的地址找到了一家不大不小的医院,看着挺眼熟的。狄龙嘀咕一句:“这不是美恩住的那家医院吗?”
想起来了,没错,就是这儿!
四楼,推开房门,两张床铺有一张是空着的,清一色的白色床单铺得十分整齐,没有任何人坐过或是躺过的痕迹,可能有人刚出院新病号还没安排进来。
在另外一张靠窗的病床上看到一个令我头疼的面孔,这一头别出心裁的黄毛儿配上一脸不安分的横肉让我记忆深刻,这不就是当初打劫狄龙不成反被狄龙揍得鼻青脸肿的那个小混混儿吗?
真是冤家路窄啊!
没错,这货一看就不像个好瓷器,我平生第一次跟老古董意见达成共识。
此时的他再也嚣张不起来,右腿打着石膏,右眼处缠着绷带,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居然让我生出一种幸灾乐祸大快人心的快感。
没等我想好是往里进还是往外出,跟在我身后的狄龙也一眼就认出了黄毛,他快步冲进去站到黄毛儿面前,伸出手来的瞬间,黄毛儿惊恐地往窗户旁边的墙角处缩,当他意识到无路可退时,迅速抬起两只手捂住脑袋。
看来,这家伙对狄龙这个曾经教训过他的施暴者印象挺深刻的。
原本以为狄龙是想出了之前的那口恶气,结果狄龙却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眼角处的绷带,略带关心地说:“不要害怕!只要你不叫我大姐,我是不会打你的!”
黄毛瑟缩在墙角处,一副信你我就见鬼了的神色盯着狄龙。
直到狄龙将手缓缓地放下,这才犹豫着将护在头部的两只手撤回。
“你们,你们来干什么?我告诉你们,我的兄弟出去买烟了,一会儿就会回来,你们休想趁火打劫!”黄毛的眼神里写满了恐惧。
“喂黄毛儿!好像上次打劫的人是你吧?我告诉你,上次word哥是刚来中国不久,对语言掌握地不够全面才会被你糊弄,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他的汉语水平不比你差多少,你休想再糊弄我们!”
对于这种不识好歹欺软怕硬的小混混,我找不到任何跟他客气的理由。
“误会误会!那都是误会!呵呵呵~”可能因为笑得太大而抻到眼角处的伤口了,黄毛挤眉弄眼的样子看起来很滑稽。
虽然我们只有两个人,但与势单力薄重伤在身的黄毛比起来,显然还是我们人多势众,所以黄毛说话的语气也没了上次的嚣张跋扈。
废话少扯,直奔主题。
狄龙往床边轻轻一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大哥,你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打了?”
“我,我是被人打劫了!”黄毛吞吞吐吐的样子一下子就暴露了他在撒谎。
“哟!这可稀奇了!你这专业打劫的老油条了居然也能被别人劫?想必对方不是冲着你的钱来的吧?来我看看他是劫走你的耳朵还是劫走你的眼睛了?”
黄毛面如土灰,半晌没憋出一个字来。
狄龙问:“我很好奇,是谁下手比我还狠?”
黄毛气呼呼地说:“也是一个黄头发高鼻梁的洋人!”
狄龙微微一笑,再次拍了拍黄毛的肩膀说:“这就对了,实话告诉你吧,这次喊你大姐的人是我兄弟!我希望你能够放他一马,这样的话,我就权当上次你抢劫我那事儿是个游戏,否则,我就去告你抢劫我,反正我有人证!”
黄毛不相信地眨了眨眼睛,没吱声。
见黄毛心存怀疑,狄龙当下便从相册里翻出一张林夕的照片,然后将手机屏幕送到黄毛面前:“看看,这个人你还记得不?”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会有林夕的照片?
显然,黄毛比我的反应还强烈,他低头看了一眼,然后猛地抬头与狄龙愤怒地对视。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估计现在狄龙需要已经身负重伤了。
狄龙盯着林夕的照片咬着牙恨恨地说:“上次那一票没成功全赖这个该死的王八蛋!以后千万别让我遇到他,否则,哼哼!”
黄毛的目光越发地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