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昂突然像一头愤怒的狮子一般咆哮着将手伸出铁栅栏墙外,一把拽住莱昂胸前的衣襟用阴森恐怖的声音低吼道:“告诉我!你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他的眼睛里迸射着满是仇恨的光,跟平常的温和谦恭截然不同。
“你所有的一切我全知道!”狄龙似乎并不害怕,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莱昂,快松手,你想干什么?”但我不行,我开始隐隐地替狄龙担心,担心他不是莱昂的对手,担心他会受伤,他会他会吃亏。
好在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两人对视了几个回合,但莱昂明显败下阵来,他将狄龙用力地往前一拽,随后又用力地将他往后一推,毫无准备的莱昂连连后退。
我赶紧伸手去拉他:“你没事儿吧?”
“看来,你还是蛮担心我的嘛!”真佩服这家伙的心理素质,这个节骨眼上了,依然还能旁若无人的谈情说爱,额不,是谈笑风生。
“莱昂,你太过分了,你的所有事情我们都尽在掌握了,今天来就是想劝劝你,既然你不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到时候若是因为我们掌握的某些证据而让你遭受到被遣送回国的下场时,希望你不要怪我!”
这是我来学院之后第一次情绪激动语速加快地教训一个人,之前为了给学院给学生留个好印象,我一直都小心翼翼谨小慎微地保持着贤良淑德的温柔淑女范儿。
“对不起木木老师,我刚才失态了!请你不要把我的事捅出去好吗?如果被遣送回国的话,那我父母一定会想不开的,我父亲有很严重的心脏病,他受不了任何打击和刺激,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他一定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一听说会被遣送回国,刚才还如同猛虎一般凶狠的莱昂突然变成了一只温柔温顺温和的猫。
如果说在此之前我怀疑狄龙说的一切都只是猜测,那么现在,莱昂的态度已经等于承认了一切。他肯定摊上了事儿,而且这事儿应该不算小。
“如果不想被遣送回国的话,那请你明天准时到教室,否则,一切后果自负!”我撂下狠话之后,便一把拽过第龙的胳膊说了声我们走,便头也不回地丢给莱昂一个潇洒的背影。
初秋的夜,涂满了浓浓的凉意,我逞能地拽着狄龙的胳膊一直走到墙的尽头,确定莱昂再也看不见听不到了,这才轻轻松开拽着他的手。
“你承不承认,其实你很担心我?”看来狄龙的心情丝毫没有受莱昂的影响,他依然笑得那么自然。
没错,我承认,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这样在意一个人,刚才看到他有危险的那一刻我真的很担心,这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
但这些话我没说出来,而是选择用沉默做回答。
我怎么可以如此在意一个无论是生活习俗还是文化背景哪儿哪儿都跟自己不同的老外呢?而且,这个老外还是跟自己差了一辈的学生。
不不不,这太不合常理了!
想到这儿,我加快了脚步。
“喂!你还没回答我呢!不说话算是默认了吗?”狄龙在我身后大呼小叫着,引来路人纷纷侧目。
他迅速冲过来,站在我左侧,面对着我退着往回走,一辆不知是驾驶员喝醉了还是车子失控的汽车毫无躲闪地从对面飞驰而来。
“不!过来!”眼看着车子就要撞向狄龙的后背,那一刻,我使尽浑身解数将他拽过来,两个身体重重地贴合在一起,一股电流遍布全身。
“你还没回答我呢!”狄龙不依不饶地问。
我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印下一吻,用无比温柔的声音问:“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第二天,莱昂果然如约而来。
课间时,我单独找他谈了话,用略带威胁的语气逼他自己招人:“莱昂,你是打算自己如实交代呢,还是让我替你把你所犯下的错一一陈述一遍?”
莱昂顿时慌了,用近乎哀求的语气恳求道“木木老师,只要你不告诉院长,我什么都跟你招人!”
我没说话,点头算是同意。
他的眼神略带绝望地说:“我原本想给我女朋友买一份像样点的礼物,可是我身上的钱不够,便打算着去赚一点,凑够了再买,可是,去餐厅打工太累了,赚钱又太少,后来听说网上可以打牌赚钱,便想试一试。”
“你参与网上赌博了?”看来,狄龙说得果然没错。
“是的!刚开始的时候真的可以赢到钱,我很兴奋,觉得有来钱这么快的渠道,为什么要辛辛苦苦地去打工赚钱呢?可是后来,赢了几次之后我便开始输钱,不光把赢的钱全部输了回去,还把手里所有的钱都输光了!”
说到这儿时,莱昂的颜色开始暗淡下来。
“然后呢?”
“然后,我就开始到处借钱,我把能借到的人都借了个遍,结果,还是没能赢回来,而且把借的钱也输了个精光。”
“所以,你才会不同意我把文艺晚会上获得的奖金给凯迈乐使用,因为你要拿去翻本,可是,那只不过是你的痴心妄想罢了,最终你不光没能翻本,连比赛分得的奖金也打了水漂,我说得对吗?”
“木木老师,对不起,我当时实在是没有其他的经济来源了,我身无分文,又想赶紧赚到钱,所以……我对不起凯迈乐!”一提起那件事,莱昂便万分懊悔地深深地垂下了头。
“这事儿倒是没有什么对错,毕竟那笔钱本来就是在你们共同的努力下才获得的,捐给凯迈乐是情分,不捐给他是本分,你既然迫切地需要用钱,当然不能给了别人,但是莱昂,你沾染了赌博是很危险的!它会引导你一步一步走向深渊,当有一天你无路可退时再后悔就晚了!”
莱昂突然痛苦地揪着头发用力甩了自己一巴掌:“木木老师,我现在只能拆了东墙补西墙,那些吃人的网贷简直要人命啊!我当初只借了一万块钱,可是现在,他们竟然要我还八万!我上哪儿去找那么多钱?”
他果然沾染了高利贷!
看起来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就会做如此糊涂的事儿呢?
沾染了高利贷的有几个人能摘吧干净成功脱身的?不让你脱层皮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当然,既然已经入坑,再说这些好像也没什么用了,八万块,我上哪儿去给他弄这么多钱?毕竟,我能力有限,而且,我是来赚钱的,不是来拯救众生的。
虽然家里并不需要我这点儿工资贴补家用,但总不能把钱都搭在一个接一个的学生身上吧?
头好大!
晚上,把情况跟狄龙一字不落地重新说了一遍,见我束手无策的样子,他叹了口气表示,这事儿太大,不是我们能够顶得住的,只能报警让警察来处理了。毕竟,高利贷本身也不受法律保护。
但我不同意狄龙的意见:“我认为我们既然已经答应了他不把这事儿抖出去,就一定要替他保守秘密。
“可是那样的话,他的欠款会越来越多,像滚雪球一样多到让人绝望。”
狄龙的语气很轻,却让我不寒而栗。
我决定再等一等,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可以拉他一把,毕竟,他是我的学生,我一千一万个不愿意看到他在我的手里堕落。
狄龙表示尊重我的意见。
但是,相比起凯迈乐的妹妹美恩,我认为莱昂这事儿可以暂时缓一缓,毕竟,病魔是片刻不等人的。
至于莱昂,我在帮他想办法如何让他自己赚钱还贷,而不是帮他还,毕竟,他跟美恩性质不同。
一个是命运不公迫于无奈,一个是自甘堕落自己作的,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第二天,莱昂没翘课,虽然心不在焉的但好歹人来了。
第三天也来了,无精打采的看起来十分颓废。
当天夜里,狄龙一脸欣喜地跑到我面前:“你猜,我这两个礼拜直播总共赚了多少钱?”
两个礼拜?我算算。
像他这种大老爷们一不会色诱二不会忽悠的能有什么粉丝?一天撑死五百,半个月也就是十五天,呵!加起来不少啊!
“一万?”我刻意往多了说。
狄龙笑着摇头。
“一万二?”我猜。
仍是摇头。
“八千!”
他嘴巴一咧笑地十分得意。,右手食指微微一弯,作出了一个九的动作。
“九千?”这跟一万和八千上下只差了一千,至于得意成这样?真无聊!
“不是九千,是九万!木木,我半个月赚了整整九万元人民币!”他兴奋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
“这么多?”我不是在做梦吧?
“没错,就是这么多!”
等等!让我好好算算!安娜中午跟我说她赚了三万多,玛丽娜赚了一万五,穆罕穆德比较受宠,赚了三万八,我赚了三万,三万家一万五等于四万五,四万五加三万八等于八万三,八万三加三万等于十一万三,再加狄龙的九万……
“这么说,美恩的手术费够了?”
“不仅仅是够了,我还在水滴筹发起了募捐,现在已经有七万多块的社会捐款了!”狄龙兴奋地说。
“你的意思是,我们还多出来一些可以先借给莱昂去堵窟窿?”
“嗯哼!”狄龙笑着点头。
太好了!我现在就把这个消息告诉莱昂!他知道后一定会非常高兴,这些钱我们可以免息借给他拿用,直到他有能力还为止。
摸出手机迅速搜莱昂的电话,这个?还是这个?由于当时学生太多,我只是把自己的电话告诉了他们,让他们遇到紧急事情时可以直接联系我。
所以是直接拨给我留下记录的,我并没有挨个存他们的名字。
所以,我也不确定这个号码是不是莱昂的,不过我记得应该是这个。只管拨拨试试!响了很久无人接听,睡着了?不至于,看他每天熬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应该没有这么健康的作息习惯。
又去赌博了?
也不至于,他现在已经身无分文了,哪还有钱赌啊?
放下电话,心里乱乱的。
“怎么没打通吗?”一旁的狄龙问。
“嗯!”心烦意乱地点了点头。
手机突然欢快地响了起来,一定是莱昂!直接按下接听键,用无比欢快的语调冲电话里喊:“莱昂,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有救了……”
“木木老师,是我!出大事了!请你马上到学院一趟!”话筒里传来的声音是老古董张副院长的!
我的心猛地一紧:“院长,谁出事了?”
“来了再说吧!电话里说不清楚!”老古董的声音充满了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