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就是因为见的太多了,小白的一点一滴的变化都被他看在了眼里,公输夜倒没看出小白像自己来。
不过让林安这样一说,以前不敢往这方面想的公输夜忽然间发现小白身上倒是真有一种很明显的特质像自己,那就是一样的热爱机械设计。
再加上今天谌凯丽一直都将小白说成是他们的孩子。
莫非小白真是他和谌凯丽的孩子?公输夜的心脏一下子不受控制的加快了起来,心里急躁的恨不得立刻回去问问谌凯丽,将这事给问清楚了,可是面上的神情却是依旧平淡无波,没有任何情绪。
“少爷,要不咱们去问问少奶奶,这件事只有她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安见公输夜并没有完全相信自己的话,急得立刻提议。
问谌凯丽吗?公输夜的唇角紧紧抿了抿。
这个时候去问谌凯丽,是最差的决定。
以前谌凯丽已经和他明确说过了,小白不是他的孩子,如果在这个时候他再去问她,只会令刚刚回到自己身边的谌凯丽怀疑自己不想要小白。
算了,是不是都无所谓了,也许不是更好,这样小白就可以永远都健健康康的,不会得公输家的遗传病。
手指紧了紧,公输夜不动神色的眯了眯眼睛然后睁开,“别瞎想了,dna结果不会错的,也许是这孩子和我有缘吧,以后对他要向真正的公输小少爷一样,什么也不能少了!”
前一句话是在警告林安不要再去打扰谌凯丽,后一句话直接确立了小白在公输家的地位,不管是不是他的儿子,小白都将会是公输家的小少爷!
林安看着顺眼坚决的样子,张了张嘴吧没有说出话来,最后深深叹了口气。
车子以极快的速度在马路上飞驰,离约定的地方还早。
过了好一会儿后,林安的目光从飞驰而过的窗外收了回来,有些慌乱不堪的没敢去看公输夜,动了下自己僵硬的坐姿,将满手心的汗水在裤子上擦了擦。
“少爷?”
“嗯!”公输夜有些疲倦,脸色泛着白,其实他虚弱的样子远比他表现出来的严重。
在病痛面前,公输夜一直都是个打不垮的铁人,即使是下一秒即将要晕倒,这一秒公输夜也会让自己笔直的看不出任何的病态。
林安情绪微微有些激动和紧张,根本没有发现公输夜的异样,况且他离开公输少爷已经三年了,对少爷目前的情况了解并不清楚。
“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您了,当然您知道后打我骂我都可以,只要别动气,被气坏了自个儿!”
“嗯!说吧!”公输夜撑了撑额头,并没有回头去看林安。
“我知道您一直都想知道三年前少奶奶为什么不愿意要那个孩子,最后还和陈睿扬一起走了……”可是却一直不愿意去调查这件事。
后半句话林安还没有说出来就被公输夜忽然而至的冷冽目光给吓得说不下去了。
“三年了废话还是这么多,不该你管的事别瞎参合!”公输夜的嗓音清冷中带着一丝警告,不过对于林安他到底狠不下心。
这是从小就陪在他身边的小伙伴,越是在死亡临近的时刻,公输夜越是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
“我……我……”林安不敢违背公输夜的意思,可是心里的那个念头就像是已经燃烧起来的火苗一样,不管怎么样都熄灭不了。
“少爷,我不管了,就是您打死我,我今天都要说,当年少奶奶之所以离开是因为霍涵义已经准备好了一套方案,就是用您和少奶奶当年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来做药给您治病,成功率很高,只是那个孩子会有死亡的风险,所以孩子基因不符的事情也许和这个……”
空气一下子像是被冰封了一般,冷冽压抑的令人难受。
忽然间一道宛如冰雪利刃的目光向林安射过来,林安被吓得又一次停下了说话,不过该讲的他已经差不多讲完了。
公输夜僵直着身子,目光凌厉的注视着林安,没有说话,可是那种即使不说话都令人胆寒的气势让林安感到自己今天真的要死在这张嘴上了。
心,疼得如同千千万万只蚂蚁在啃噬,在吞食,公输夜瞬间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不过气势却强烈得吓人。
原来三年前的内幕竟然是这样的,三年前他查到了很多关键点,结果在最后忽然谌凯丽就跟着陈睿扬走了,心死如灰的公输夜再没有了想要查下去的想法了。
而且另外一个原因,公输夜这三年来一点都不去碰谌凯丽当年与陈睿扬的事情,而且还将陈睿扬远远的打发在了非洲,不就是为了欺骗自己,那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不就是想要给谌凯丽一个回头的理由吗?他们还是他们,从来都没有变过,也没有第三个人插足过。
三年了,顶天立地,天不怕地不怕的公输夜自欺欺人的这样过了三年,那份憋屈的难受,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抽着烟想念着谌凯丽,才会尽情的表现出来。
一股强烈的血腥味涌上喉咙,公输夜面不改色的压了下去。
原来,事实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公输夜有些支撑不住的将自己的身子连同后脑勺一起靠在了宽大的椅背上。
这一刻他忽然间很想去见他的凯丽,直到今天,当他终于明白谌凯丽在整个怀孕的过程都经历了怎样的残酷心里折磨,他的心,疼的像是被活生生的凌迟。
公输夜的唇角忽然间透出一抹笑,一种像是死神在嘲讽的笑容,看得林安毛骨悚然。
在儿子和丈夫中间做一个选择,这是什么扯淡荒谬的逼迫,可是这事偏偏就落在了他的凯丽头上,还是因为他。
公输夜将自己的拳头握得死紧,压抑着心口的疼痛。
一直以来,即使身患绝症注定早逝,公输夜都从来没有抱怨过,没有怨天尤人过,可是今天他忽然间就痛恨自己,痛恨公输家,痛恨老天的不公。
如果可以,他可以不要公输家无法估量的财富,可以不要什么暗夜黑帝,武器天才的称号,他只要健健康康来守护自己所爱的姑娘。
又一波鲜红的血从公输夜的眼睛、鼻子和耳朵里面留了出来,坐在后排的林安终于发现了公输夜的不对劲儿,立刻慌张了起来。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
公输夜的身子斜斜的歪靠在座椅上,只有鲜血顺着五官不停的往出流,人已经完全没有了反应。
“少爷,少爷!”
“老刘,快到了霍医生的地方了吗?”
“到了,到了,林总管您不要着急,我马上联系霍医生!”
司机慌张的停下了车,立刻给霍瀚风打了电话。
电话挂断后不到一分钟,身穿白大褂,一身儒雅之气的霍瀚风就带领着一众医护人员赶了过来。
……
谌凯丽与小白吃饱喝足以后,由公输夜的司机将他们送到了斐德酒店。
小白到了该午休的时间,不过小家伙为了避免自己在车上睡着后妈咪抱他辛苦,硬是撑到躺在了床上才睡觉。
哄着小白睡着了,谌凯丽一下一下拍着儿子的小肩膀,心头是满满的满足和心疼。
小白一直跟着自己,从小就比别的孩子要懂事,懂得体贴自己。
其实公输夜的性格也很懂得体贴人,只是他从小生活的环境和小白不一样,他是被人一直捧在手心里捧习惯的人,让他一心一意都要替别人着想,还需要一点一滴的学。
到目前为止,公输夜做得已经很不错了。
忽然间想到公输夜,谌凯丽就想起了他今天一直都不肯摘掉的眼镜,从墨镜换成了近视眼镜。
公输夜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吗?
谌凯丽的心里不禁担心起来。
霍涵义说公输夜现在的情况有些糟糕,让他尽量多和公输夜在一起,可是今天看到公输夜除了戴了有些奇怪的眼睛,没有看出一点生病的样子来。
侧身躺在小白的身边,谌凯丽一边凝视着儿子甜美的睡颜一边百思不解。
不过有一点她必须要做,那就是按照霍涵义所说的,要和公输夜在一起。
当然,此刻在她心里,在一起的含义除了帮助公输夜缓解病情,另外就是从内心里希望他们夫妻能够真正的融合在一起。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只要他们在一起,什么样的艰难都不算事。
大不了陪着公输夜一起死,反正现在小白也是可以独立自主了,虽然小了点,可是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要陪着公输夜,哪怕是要毁天灭地。
不知不觉中谌凯丽就睡了过去,等到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小白已经不在床上了,屋子里没有开灯,只有自己一个人。
匆匆忙忙的起床,谌凯丽推开客厅的门就看到小白在客厅里一个人在画画,远远的谌凯丽有些奇怪的拧了拧眉头。
小白并不喜欢画画,虽然经常会画些玩具模型,可是那与画画完全无关,等到他大一些的时候通过电脑软件就可以做得到。
“在画什么?”谌凯丽走到小白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妈咪,你睡醒了?”小白停下了手中的笔,扬起脸冲着谌凯丽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来。
“嗯,你的肚子饿不饿呀?”谌凯丽一边对着儿子笑了笑,一边将目光扫向了小白的小画板。
目光不由得一愣,神情有些凝固。
小白画的竟然是那个肯亚小女孩画给她的那叠纸上的内容,不过在小白的画上,那一簇很有特征的小花铺满了整幅画的空隙,乍一看好像是有一些不伦不类,不过这完全符合小白的思维。
在他的脑子里,画画这样的事情永远不是为了好看而存在的,而是简单实用。
重复的东西一再出现,只能说明那个东西很重要。
一簇灵光忽然间从谌凯丽的脑中滑过,惊喜的望着小白,谌凯丽像是忽然抓到了什么似得,一下子紧紧抓住了小白的双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