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地笑着,被唤作月的男子伸手轻抚着金棂的金色短发,“看样子,棂在这里很开心啊!现在才意识到我的存在。”
“哪有!”金棂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仍是满目的笑意。
抬头,月看向那个立在亭中的宿嫣晚女子,笑淡淡泛开,“谢谢。”
淡淡地对上那人如其名般的男子,许久,直至双眸可以看清对面那双眼眸中倒影出的小小的自己。而对方,始终是平淡如水,连一丝波澜都没有泛起。
“晚姨,这么多年幸好有月陪在身边,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等到现在。”沉寂中,金棂的声音突然插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而且,月一直帮忙管理着沧州,沧州会有现在这样的安宁祥和多亏了月。”
“哦……”拖长的尾音,带着不明的意味,“月也不是人类?”
微愣,金棂有些苦恼地抬头看向身边的月。他好像从来没问过这个问题……因为一直以来自己都没有太多的关于寿命的观念,他们一族,是长寿的,甚至不死……所以才会如斯寂寞。
淡笑,月启唇,“月,不算是人。”
不算?宿嫣晚微微挑眉。
“听说,你要带金棂离开。”淡淡地将话题转正,月的表情有些严肃。
“是。”
“去哪?”
突然用一种很是奇怪的目光注视着月,宿嫣晚缓缓向他走近,一点一点,一寸一寸,直至咫尺仰望,“你很好奇?”
说话间喷吐的温热气息让月微微一愣,随即,淡淡后退,“棂对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人。”
“重要啊……”宿嫣晚微带怅然地歪头。
“金棂,殇儿,我们一起出去吃好吃的好不好?”突地,小楼一手牵过一个小人儿,这样说道。
“好!”楼殇欢快地应道。
“可是……”金棂有些犹豫地看向月。
“去吧!”月淡淡地笑着。
“恩。”金棂开心地点头,
看着那三个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月转头看向宿嫣晚,“你想跟我说什么?”
轻笑,宿嫣晚再次凑近月,呵气如兰,“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惊讶呢……”
“惊讶……”月再次不着痕迹地后退,“蓝姑娘认为月应该惊讶什么?”
“不过也是,”宿嫣晚仍是笑着,却不再靠近,单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歪头,“明知已然死掉的人,明知已然灰飞烟灭的人,根本不可能有转世之人,就算,看起来如何的像。”
“月不明白蓝姑娘的话。”言语仍是淡淡。
“月?”宿嫣晚轻笑,不明所以。
静静地立着,月原本平淡如水的眼眸中竟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警惕。
“她果然是残忍的人啊!”
似感叹般的话语,却让月的身子一寸一寸地僵硬起来。
无言。
“但是,那又如何?”轻笑。
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小院门口,月还觉得那股令人窒息的气势犹在。寒凉,刺骨,令人无所遁形的窒息之感。
“因为晚姨唱歌好听啊!”楼殇一脸的喜笑颜开。
“是不是拿晚姨和人赌了?”故意装出严肃的样子。
“嘻嘻……”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楼殇笑着。
“好吧!看在殇儿今天这么可爱的份上。”宿嫣晚轻笑着刮了刮楼殇的鼻尖。
“好耶!”楼殇开心地扑到宿嫣晚身上。
“那,”宿嫣晚伸手食指抵在唇边,歪头,“唱什么呢?”
楼殇也随着宿嫣晚的动作歪头。
因为那首歌的歌词而愣在原地,月愣愣地看着那在花海之中高歌的女子,那一瞬,他竟发现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身上,那双眼眸中的光晶亮,仿佛什么都可以看穿。月猛得一惊,赶忙转开视线。
“哇!”突地一声惊叫响起,将花海中的人的视线一起引起。
“晚儿!晚儿!真的是晚儿啊!”花海的那一头,一个穿着橘黄色衣裳的女子又蹦又跳地向这边挥着手。
“雏菊?”宿嫣晚有些惊讶地看着那对立在花海边的壁人。还有……棋……宿嫣晚的眼波柔柔,终于……可以站起来了吗……
“晚儿!”那袭身影如同欢快的燕子般飞快飞向宿嫣晚,直直扑入她的怀抱。
“丫头……”宿嫣晚温柔地笑着。
“我听到歌声了,一听到那个歌声就知道是晚儿在!晚儿出谷了都不跟我说一声,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雏菊揪着宿嫣晚的衣领不服气地扯来扯去。
“衣服要被你扯下来了啦!”宿嫣晚无奈着。
“小姐……”那袭黑色缓缓而来,静静地注视着面前的女子。她看起来一点都没变,还是和以前一样。
“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宿嫣晚歪头看向棋。
“因为人家还要继续酿花酒啊!当然要到花都来收购鲜花咯!”雏菊嬉笑着。
“晚姨,他们是谁啊?”楼殇不解地拉了拉宿嫣晚的衣角。
这时棋他们才注意到宿嫣晚身边那个小小的身影,一张可爱的笑脸,如陶瓷娃娃般。
“她……”棋有些讶异。
“是,以晴的孩子。”宿嫣晚淡淡地承认道。
“是这样啊!”棋低头不再言语。
“晚儿,你们接下来打算去哪?”雏菊歪头引回宿嫣晚的注意力。
“你乖乖收购你的花就好了。”宿嫣晚轻笑着拍了拍雏菊的脑袋。
“又不让我知道。”雏菊嘟着嘴嘟喃着。
笑,只是笑。
“星?”身后突然响起不可置信的声音。
那声音响起的瞬间,宿嫣晚清楚地看到面前的棋僵直了身子。
“若是真的好奇,我们一起进去听听好了。”忽的,宿嫣晚转头对雏菊笑道。
“哈?”雏菊长大嘴巴作呆愣状。
“走吧!”不由分说,宿嫣晚拉过雏菊的手径自走进室内。
“小姐……”一看到进门的人,棋立马站了起来。他一直都知道她们在门外,只是,他没想到她们会如此直接的进门。小姐……棋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小姐啊!
“宿嫣晚的确是很厉害的角色,只是你如此简单地臣服于一个女子,是否太过草率,你将家族的脸面置于何地?”不等宿嫣晚开口说什么,那头皇略带凉意地开口道。
“家族?”棋嘲讽地轻笑,“我可从不知道家族什么的,我从来都是一个,家族这种词汇与我最扯不上没关系了。”
“星你……”被棋这么一堵,皇不由有些愕然。随即,皇又似了然地看向棋,“你还在计较那件事?”
“计较?”棋猛得转头看向他,口气也有些冲了起来,“什么叫我还在计较那件事!”
“棋?”雏菊有些被棋的激动吓到。
“星……”皇也有些愣然地看着他。
“冥谷,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突地,门边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引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皇看着出现在门边的小身影皱眉。
“我不愿意说,由我来说不是也很好嘛!”楼殇挑衅般的看向皇。她不喜欢这个人,就是不喜欢。
“殇儿。”宿嫣晚淡淡地开口道。
“是。”撇了撇嘴,楼殇不甘不愿地退到一边。那晚姨都发话了,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我来说好了。”看着宿嫣晚,棋静静地说道。
“星你!”皇惊起。他到底有多信任眼前的这个女人?!
“冥谷的秘密,家族的秘密,不过是血腥又肮脏的事实而已。”棋的目光扫过皇,又落在宿嫣晚身上,“对于那些,没能被选上的人,如地狱一般的存在。你,”棋再次看向皇,“你所不知道的黑暗。”
“你?”皇愣然。
“秘密,之所以称之为秘密,是因为,除了那些行刑的又聋又哑的人以外,没有人可以走出那里,所以才是秘密。”
“你在说什么?”
“你可知道,之所以每代的继承人只有一个的原因吗?在那个冥谷的某个角落,除了被选中的人,其他的孩子,被锁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每日每日承受着嗜骨的刑罚,有的人被挑断手筋脚筋,有的人被一点一点地敲碎了骨头,有的人被一片一片地削下皮肉,有的人被一点一点的抽干鲜血。你以为每个人都可以像我一样幸运吗?被老管家偷偷的偷了出来。”棋盯着皇,“你可知道这样的幸运也是付出沉重代价的,因为找不到我,老管家代替我被施以了原本该由我承受的刑罚……”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皇不信地向后退了一步。
“你不是知道吗?冥谷一直以来就是一个很残忍的地方。”棋突然笑了起来。
如雷贯耳。
“只是从你第一次在冥谷以外的地方见到我时那样惊讶,没有一丝杀意的表情让我一直都很好奇。”棋的目光淡淡地落在皇身上,让他突地有一种犹如锋芒在背的感觉,“现在我知道了。原来你并不知道......这个秘密。这个,在冥谷那里根本不算‘秘密’的秘密。所有的人都知道,一清二楚的‘秘密’。”
“过去,是真的很难忘啊!”淡淡地灌入一口清酒,“就是我,也忘不了啊……永远也不会忘。”
有些诧异地看向宿嫣晚。
“因为无论是幸与不幸,过去都你这个人的一部分,你永远也不可能舍弃掉自己的一部分。”宿嫣晚歪头轻笑着。
“小姐……”棋愣愣地看着宿嫣晚。
“说起来,比起这个,我更希望你在意另一件事。”转头看向河水,宿嫣晚淡淡地说。
“另一……件事……?”棋不解着。
“没有发现吗?从那以后,很久没看到雏菊了吧!”
猛得一愣,棋下意识地看向四周。真的……没有……
“棋,”宿嫣晚笑着,“你和雏菊,什么都没有发生吧!”
微愣,棋红着脸低下头,“小,小姐……”
“棋……你到底在想什么?”
听着身边刹那严肃下来的声音,棋的脸色微微一变。小……姐?
“只是想守在她身边吗?以一个朋友的身份?照顾她?然后看她投入别人的怀抱?”
“不是的!”棋激动地站了起来。
“那是什么?”宿嫣晚微醺地单手抚额。
语塞。
“你们啊……一个两个都一样呢……说都说不听,真是……”宿嫣晚忽然很是夸张地叹息。
沉默。
“棋,现在的你很优秀,难道你没有发现吗?”宿嫣晚轻笑。
“……”
“一定有很多女子看上你吧!一定有很多人上门提亲了吧!你一定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吧……因为你从未遇到过这种事,也从未将这种事放在心上。”
“小姐,”棋愣愣地看着她。她就好像看到了一般,一直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一般。
“我们家棋如此的优秀,一定要是同样优秀的女子才配得上吧!”宿嫣晚伸出手指抵在唇间,“一直一直看着的人,一定会这么想的吧!”
“小姐,你是什么意思?”想到什么,棋微微变了脸色。
“雏菊是个很平凡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