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堂堂太子爷可是惯用左手使剑的。”陆轩故意说道,就是看不惯东方锦那高东方锦的自尊心在作祟。
熟料东方锦只是眸子一晃,“那我会用右手取了你的性命!”
“得儿,我可不敢尝试!”陆轩急忙跳开一步,倒不是怕他取了自己的性命,凭他现在躺在床上的状态,那中可能性很不高,之所以跳开,不过是因为,“别用那样的眼神看人,会被冻伤的。”
“哼……”冷哼一声,东方锦不再理会陆轩。
天知道那个自称要逃离皇城方圆五百里的陆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安排,东方锦有些头痛,太阳穴突突地跳着,那种被人控制,一言一行都被人盯住的感觉让他有要暴怒杀人的冲动。
“主子,太子妃带着小公子进宫了!”就在东方锦渐渐进入浅眠的时候,德安却隔着屏风禀告着。
“没有过来请示,胆子倒是不小!”东方锦冷哼一声。
“据说是贤贵妃念着小公子了,让带进宫给她瞧瞧。”德安补充道。
“是母妃想念孙子了……”东方锦眉头一横,心里却是渐渐清晰起来,“下去吧,等旻回来时候记得请太子妃到这个屋子来坐坐!”东方锦在‘坐坐’两个字面上加重了口气。德安自然听出了弦外之音,躬身退了下去。
旻是东方锦目前唯一的子嗣,他的母亲便是卓纤儿,之所以取名旻,意义一目了然。上承日月之辉,下达文武之志,可见东方锦对其的重视程度,明显已经将其作为继承人来看。
只是不管东方锦的用心再怎么深,对于卓纤儿而言,她始终都无法原谅他从自己手中夺走孩子的事实,更无法容忍他将旻儿交给瑶琴公主抚养的事实。别人不知道,难道东方锦也不知道瑶琴公主的好坏么,将旻儿交给瑶琴公主抚养,怎么能够让人安心。
而对于这件事的解释,东方锦说得很简单,他的儿子若是不识善恶不明道理,他不介意清理门户。
东方锦在说这话的时候,口气生冷的似乎不是在说自己的儿子,仿佛是在说自己的下属侍从,那种不当一回事的感觉让卓纤儿的心瞬间便凉了,泪落似冰,明明是在哭,却偏生笑了出来。
既然不曾在意过,又何必要给她憧憬和幻想,以为这个孩子会成为彼此的媒介,会是她们感情的结晶,如今看来,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她真的好傻,傻得彻头彻尾。无泪问天,她究竟做错了什么,竟要受到这般折磨和报应?
东方锦显然不满卓纤儿的这种说法,却也只是皱了皱眉头,“如果只是为了这件事——”
“怎样?”卓纤儿皱眉。
“我不会同意!”东方锦的眸子一亮,冰凉地刺目。
“什么意思?”声音低平无波,仿佛早就料到一般。
“这里没有你的孩子!”东方锦淡瞥了一眼卓纤儿微微一怔的表情,好心情地勾起的嘴角。
卓纤儿显然一愣,但也只是瞬间便恢复若常,“旻儿就是我的儿子!”
“需要我跟你细数那小子的身份么?”东方锦挑起卓纤儿的下巴,目光灼灼,“他的祖父是龙王朝的一代英主,他的父亲是龙王朝冷酷之名在外的太子爷,他的母亲是瑶家尊贵的公主,他从出生的第一天开始,就是我的传承!”
卓纤儿眼睁睁地感受着东方锦那薄凉的口气不停地对着自己喷射着,“太子爷似乎贵人多忘事,他即便一出生便加上一堆身份,他的生母也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女人,这个现实,太子爷回避得了么?”
“呵呵……”东方锦眸子一眯,“他可以没有生母。”
卓纤儿脑子一嗡,脸色难看,“你,你这是,什么,什么意思?”身子有些摇晃,头重脚轻。
东方锦似有怜惜地松开了卓纤儿的下巴,眼神却跟动作不符,带着浓浓的嘲弄之色,“只要我想,他可是任何女人生的,当让,我要是不想,他也可以没有生母。”
“你,你……”卓纤儿脸色一片荒芜,“你想杀了我?”
“还不是时候!”东方锦凉凉地扫了卓纤儿一眼。
只是为什么?卓纤儿不敢置信的眼睛带着波动。
“东方锦,你要注意了,她能逃过这一次,并不代表她能够每次都这么走运!”陆轩临走时候一脸凝重对着东方锦说道,“她的身份是她的致命伤,其实我这次来的目的,我想你也应该明白!”
东方锦脸色一沉,手肘猛地捶向了一旁的柱子,“父皇他……”
陆轩缓缓摇了摇头,“老爷子也许还不能确定!这或许,暂时,她还是安全的,不过,谁也不能保证,要知道,宁可错杀一万绝不放过万一的做法,十多年前,就已经发生过了。”
陆轩说得是十五年前龙一世对楚王的通缉么?据说当初楚王逃到浏城,全城百姓都掩护他,结果龙一世放话“宁可错杀一万绝不放过万一”,致使整座城,十岁之上的百姓命归黄泉,死亡无数!
“不过我最怕的还是……”陆轩迟疑地顿住了口,看向东方锦的眼神让东方锦的心在瞬间停了跳动,“老爷子依旧没有停止对凤女的寻找,你应该知道,上个月被封为韵嫔的宫女,就是因为胸前的胎记而一举得宠的!”
东方锦的脸色真的很恐怖,他也知道老爷子的某些行为很会惹来争议,只是对于这些,本就父子感情淡薄的东方锦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如今想来,老爷子那近乎变态的搜集天下胸前带有凤凰胎记女人的行为,俨然已经成了东方锦心头一块挥之不去的巨石,压抑,窒息。
该死的老头子都一把年纪还在做龙凤呈祥想坐稳一辈子江山的美梦!东方锦眉头跳动。
“陆轩,太卿之女之所以自杀,跟你也有关系?”东方锦猛地想起一件事。
陆轩的身子猛地一怔,眼神微闪,“她的病的确是我治好的,至于她会自杀,大概是因为老爷子要招她入宫吧!”
“哼……听说太卿之女小字落凤,生来便带着凤凰形状胎记!”
陆轩的脸色瞬间苍白一片,身形有些摇晃起来。
“你的事情我不想多问,她是死是活,我也不管,我只要你在回禀父皇的时候——照实说!”东方锦冷冷的口气不容置疑,尽管是朋友,他也依旧提防着陆轩,这让陆轩苦笑在心。
“照实说?”陆轩重复了一遍。
东方锦身形一闪,“你最清楚了!”
陆轩有些干涩的喉咙依然无法吞咽,“就这样处理了我不是最安全?”
听见陆轩居然没有了慌乱的声音,东方锦那卡主陆轩脖子将他抵在廊柱上的动作只是稍稍松了一下,“就怕有人被救活了,却要活活跟着陪葬!”东方锦的眸子一狠,陆轩现在可以是自己的朋友兼老爷子派来的眼线,难保哪天,友情单薄,他不会出卖自己,作为一向铁血的东方锦,从来都是先冷血再感情,现在不控制住他,日后,哼,东方锦从不喜欢谈日后,日后的事,天知道?!
陆轩知道东方锦的意思,他是在用落凤威胁自己,陆轩眉头一沉,即使他不威胁自己,自己也不会跟着龙一世助纣为虐,一世臭名昭著,“本就没有任何痕迹更别说胎记了,你让我说什么,没有就是没有!”
东方锦眸子精光一闪,手缩了回去,似有笑意,“你小子一向狡诈!”东方锦活络着手腕。
陆轩却是一笑,有些沉重,“要不早被掐死了!”缓缓活动着脖子,却惹来东方锦冷冷的目光。
“你要是哪天厌烦了,我可以帮你逃出生天!”东方锦说着只有陆轩听得懂的话。
“谢了,不过现在还不需要!”离开龙一世的控制那是迟早的事情,只是现在,落凤的病,只有锁在宫里药库里的冰蝉入药,才能根治,否则,他只能维持她的生命,却无法让她少承受一点痛苦。
他必须请龙一世……不,这是不可能的,他只能找准机会,偷到宝药,然后——然后的事情真的很糟糕,不想也罢。
“记住,你若需要,我可以帮你!”东方锦的眼神是认真的,他的承诺从不轻易说出口。
陆轩的背影一沉,心里似有一种被称作暖意的东西在爬行,“会的!”没有停留,陆轩从来处来,往回处回,只是这次,兴许会是他与东方锦最后的一次真心交涉了吧!正因为这次的感动,让他付出了自己的性命,在东方锦得到消息赶到之时,他便已经本着不出卖朋友的原则,在龙一世恐怖的眼神中被活活痛死了,这对于他的一生来说是个令人伤感的结局。
东方锦永远记得陆轩留给他的话:背叛你这个朋友,你只会让我痛苦却不会让我死;而背叛龙一世这个魔鬼,他却只会让我痛苦而死,我是个大夫,知道活着痛苦比任何死亡的痛苦都要长久,与其这样,我还不如选择痛苦而死。
陆轩的死让东方锦的记忆里不断闪现出,自己的外祖父惨死的场面,那个时候的他才五岁,躲在被抢夺的一大批军资中,他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龙一世是如何残忍地让人将自己最最敬佩的四肢给外公卸掉,只因为外公不肯对他下跪,他便让他只能没有手脚的趴着,外公怎么能够忍受这种侮辱,当即脖子抵上了刀刃,鲜血四溅中,他却听见了龙一世的笑声。
外祖父的惨死,让他学会了冷血,比龙一世更加冷血。
而母亲含泪将外祖父散乱的四肢拾回的背影,让他学会了无情,比龙一世更加无情。
母亲是因为外公的死而泣血而死的没错,但是罪魁祸首却是龙一世,所以当他第一次直面龙一世的时候,他便以与身俱来的金龙胎记让他暗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