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洋学生们两个多礼拜的刻苦排练,节目基本没什么问题了。
踩高跷的同学已经可以在上面来去自如如履平地,穆罕穆德把包青天演绎得十分完美,就只剩下安娜了,因为之前只是单纯的用手机伴奏练习,我现在需要带她到KTV正儿八经地练一练,免得到时候出什么差错。
这天晚上,我和安娜约好找一家KTV练歌,放学后,安娜一脸神秘地递给我一个包包:“木木老师,感谢你这段时间陪我们演练,这是全班同学送给你的一份礼物,因为他们都是男生,不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所以我跟玛丽娜给你买了这个,希望你会喜欢!”
“同学们太客气了,我陪你们演练都是应该的,干嘛这么破费还送礼物?”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是万分欢喜的,不在于这礼物是什么,也不在于这份礼物究竟价值几何。
那是一份心意,是同学们对我的认可。
“我和玛丽娜都觉得木木老师太朴素了,从来都不化妆,所以我们替你买了几样你用得上的化妆品……”
“你们给我买了化妆品?”天了噜!我最不缺的就是化妆品。
“是啊,难道你不喜欢吗?”安娜的表情告诉我,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选错礼物了。
“不不不,我喜欢,我就是太费钱了!化妆品都很贵的!”我没告诉她我家里的化妆品有半个抽屉了,我更没告诉她在来学院教书之前,其实我的妆比她可浓多了,穿得也比她性感多了。
这些都不能说,否则我人素面朝天无欲无求的好人设估计会崩塌。我怕他们无法接受,所以,还是继续装清纯好了。
“不贵不贵!一点都不贵!我们给你买了口红,我觉得木木老师的嘴唇很有型,就是颜色有点儿浅,如果涂点口红的话一定会比我还漂亮的!”
额!洋人就是这么直接啊!这是夸我呢还是自夸呢?
“还有这根眉笔很好用的,颜色非常纯正,不算太黑也不算黄,跟你头发的颜色很配,我跟玛丽娜选了很久才下定决心要这一款的,木木老师的眉毛也很漂亮就是毛有点儿少,画一画就会更加漂亮的!”
“谢谢谢谢!”
“木木老师的眼睛有点小,戴上这个美瞳眼睛就会特别有神,你看我的眼睛就特别有神,很多男孩子都夸我的眼睛好看!”
F了!这洋妞比我还自恋呢!
“这跟丝巾,手感很好的!”
“这个毛茸茸的是什么?”我指着丝巾下面黑乎乎的一团毛问。
“这个是假发啊!这是现在最流行的发型,你戴上一顶很闪很性感!来,戴上看看吧!”
“不不不,时间来不及了,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先去KTV吧!这些东西我先收下,有时间再用,好吗?”我赶紧将假发接过来塞进包包里。
“好!”
这是我第一次进KTV,其实平时我不喜欢这种太过疯狂热闹的地方,我更喜欢安安静静的赏赏花看看草爬爬山之类的静模式,而不是这种异常喧闹的繁华景象。
今天是个例外。
安娜十分投入地练了一遍又一遍,不得不说,她的嗓音真好,虽然没有邓丽君那般婉约甜美,但那略带磁性的性感嗓音唱出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是百听不厌的天籁之音。
这真是一个肆意放纵的催情之所,置身于一个密封的小包间之内就形同与世隔绝,任凭你放声嘶吼外界的人都听不到看不到,你的喜怒哀乐,都与世界无关。
灯光摇曳之下,安娜极具立体化的五官显得尤为精致,凹凸有致的身材也在或明或暗的朦胧中显得分外诱人。
还好我是女生,如果换了异性怎能不动情?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安娜轻柔性感的嗓音在包厢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旋。
这样的场景难免会让人心变得更加柔软,忽然有点儿想念林夕,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和谁在一起?在做什么?
包厢里声音太大,推开出去给林夕打个电话,一推门,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正和那个珠宝商朋友谈笑风生地穿过走廊,推开对面包间的房门。
林夕!
突然有一种想要扑过去的冲动,但对面的门却突然砰地一声关上了。
仿佛被拒之门外一般,心里有一些小小的失落,但转念一想,他又不知道我在这儿,我怎么可以怪他呢?既然如此,何不给他一个小惊喜呢?
我不禁被自己这个可爱的想法感动了。
揣好手机,轻轻关上门,回到包厢的沙发上迅速打开安娜送给我的礼物包包,一股脑地将里面的化妆品倒出来,从眉毛,到嘴唇,开始一笔一笔的描。
涂眼影粘睫毛戴美瞳,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渐渐地,一张平淡无奇的脸被勾勒地异常精致。
系上丝巾戴上长长的大波浪假发,冲着粉饼里的镜子微微一笑,我已经忍不住这个性感到骨子里的自己。
“安娜,你先在这儿练着,我出去一下!”临走时,我跟正全心投入到歌词意境中的安娜打了个招呼。
“天哪,木木老师,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假发是我亲自给你挑选的,我很有可能认不出你来了!真是变化太大了!太漂亮了!”安娜的表情太过夸张,仿佛第一次见到崇拜了很久的偶像。
“行了!别太夸张了,我本来就不难看!记住,自己练歌,我出去一会儿马上回来!”长发一甩直接从这个包厢窜到对门的另外一个包厢。
门没关,轻轻一推就开了。
暧昧的灯光下,林夕和他的珠宝商朋友正埋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谈论着什么。见我进来,二人仿佛见到熟人一般冲我一笑。
他怎么会冲我笑呢?莫非,我暴露了?
不可能啊!刚才已经测试过了,我和安娜都认不出现在的这个我了,他们怎么可能认得出呢?
就算林夕认得出,但那个珠宝商我跟他只有两面之缘,而且最后一次也只是简单地打了个照面,他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的记忆里呢?除非他的眼睛自带美颜过滤器,否则想看穿我的伪装根本不可能。
可能是做贼心虚,自己吓唬自己呢!
想到这儿,我轻轻松了口气,扭着性感的腰肢缓缓地走到林夕身旁坐下,将手往她胳膊上一搭,冲他暧昧地一笑,开始了我的考眼力游戏:“帅哥,你还认识我吗?”
“你长得这么美,我怎么可能会不认识你呢?小仙女,来,吃个水果!”林夕从果盘里拿起一块西瓜送到我嘴边。
小仙女?什么时候给我取了新的昵称了?
我轻轻含住嚼了几下问他:“一点都不好玩!告诉我!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这时候旁边的珠宝商开始插话了:“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其他人呢?这儿的服务怎么这么差呢?叫个陪唱的小姐都这么费劲!还一个一个单蹦!”
陪唱小姐?什么意思?
正在飞快地搜寻答案,门再次被推开了,进来六名浓妆艳抹的女子,个个笑意盈盈眉眼间荡漾的尽是风情。
陪唱小姐?
难道,我也是被当成了跟这些人一样的陪唱小姐?
那,林夕他……
突然觉得脑子有点儿懵,心越来越凉,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我轻轻看着林夕饱含深情的眼睛问他:“你要找她们陪你吗?”
“不,我就要你!”林夕的手轻轻搭上我的肩,语气极尽温柔。
“我是谁?我要你喊出我的名字!”我心里还抱有最后一丝幻想,我希望他是因为看穿了我的伪装。
“你是小仙女啊!来,陪我唱歌!你最喜欢的是哪首?我们合唱《广岛之恋》好不好?”果然,他叫不出来。
既然如此,那他把我当成了谁?逢场作戏的陌生人?太可怕了!
趁着他选歌时,我迅速将手机调成静音,然后试探着给他发了一条短消息:“你在干嘛呢?”
旁边的林夕听到手机短信提示后轻轻放下手中的遥控器,一脸简单利落地回了两个字:“在和我的珠宝商朋友吃饭呢!上次你见过的!”
“只有你们两个人吗?”我问。
“当然!没有别人!你要不要过来?过来的话我马上去接你!”无意间,他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嘴角挂着迷样的微笑,看起来是那么地自然,真佩服这种可以一心二用的人,可以毫不费力地在形形色色的人之间游刃有余地周旋。
他的表演非常精彩,看得我泪眼朦胧。
我将压在抱枕下的手机拿起来,给林夕拨了一个电话,他眉头微微一皱,最后还是接了起来。
我没等他说话,我缓缓地拿起电话,看着他:“不了!祝你玩得愉快!”
“你……”林夕脸上的微笑一点一点,在慢慢地收敛。
“没错,是我!”笑着摘下假发,取出美瞳,撕掉假睫毛,擦掉浓浓的口红,让自己一点一点还原到最初的纯真模样。
“木木,你听我解释!哎,你等等我!木木!”转个身,将林夕的声音屏蔽在往事。
快乐的美好的,幸福的,痛苦的,难过的,撕心裂肺的,从此,我的脑海里将永远抹去关于这个人的一切痕迹。
跑出KTV后才想起来,安娜还在那里,随手给安娜打了个电话,让她赶紧出来。
“木木老师,你刚才去哪儿了?你的妆都花了,是不是哭过了?”安娜在挂断电话后五六分钟后就出现在了我面前。
“哦,刚刚去演了一个节目!”我擦了擦残留在脸颊上的泪。
“什么节目这么快?你怎么都不叫着我一起去看?我在的话也好给你鼓掌啊!”单纯的安娜丝毫没看出任何端倪。
“演了一个独角戏!很短,很凄美,怕你忍不住会哭,所以没叫你!”
“木木老师,你的电话一直在不停地响,你不接吗?”
“让它响吧!骗子打来的!”
“我们来的时候好像走的不是这条路啊木木老师!”
“没事,换条新的路或许会欣赏到更美的夜景!”
将安娜送到学院门口,看着她走进去,泪水顿时决堤,电话还在不停地响,索性直接关机,回到出租屋时,看到林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堵在门外了,见此情景我扭头就走。
林夕飞快过来拉住我的手:“木木,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不是我看到的那样?”
“我在外面只不过是逢场作戏!对你才是真爱!”
“逢场作戏?好,那你继续去作啊!你在这儿干什么?松手!”
“别闹了木木,你知道我在乎的是你,我希望你能稍微地理解我一下,我是在谈生意,谈生意不搞点儿娱乐放松放松怎么能谈得成呢?”
“对不起,是我太蠢,无法理解你这样的男人。”迅速挣脱他的手,开始猛敲狄龙的门,几十秒后门开了,我一头扎进去,倚着门瘫倒在地。
“木木,你怎么了?”
“木木,你开门啊木木!”
门里门外,嘈杂声混为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