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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耿天赐的武器中藏着的秘密

2018-03-27发布 8046字

我隐约听到了一种巨大金属门缓慢转动的声音。

一股动物的腥臊味道从我们对面吹来,寒风带来了新鲜无比的空气。虽然寒冷,但我还是下意识的猛吸了一口。三白身上的毛都已经竖了起来,它对着那寒风吹来的方向发出好似狼叫的低吼,动物都有先天的警觉性,三白的这一声是无法抑制的恐惧带出来的。

我们的对面还有一种更加恐怖的声音,那是另一种居高临下的急促的哼叫和喘息。这似乎也是刚才鬼洞里曾听到的那种鬼魅的叫声的一种。

这他妈是幻觉还是真的呢?

从来没有一个时间,我像现在这般惊悚和恐惧。我既害怕这一切都是真的,又害怕是假的。如果是真的,我还能努力做点什么;如果是假的,那我找不到办法回到真实的地方。我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是所谓的真实,那不是比知道危险是什么,还要糟糕一百倍吗。

我正胆颤心惊地琢磨着事情的真相,突然,一大片黑乎乎的东西劈头盖脸向着我和耿天赐就飘了过来,犹如离弦之利剑。耿天赐松开我,从怀里掏出一手掌大的东西对着黑东西扔了出去。这东西从我脸边划过,我一眼就认出了它。

这玩意儿的名字叫戈,是古时候常用的一种冷兵器。

戈是甲骨文中的象形字,也就是说,兵器的形状跟这个字是很像的。戈上突出的部分叫援,援的上下都有刃,可以用来横击或钩杀,勾割或啄刺。因为是横刃,所以攻击主要以钩、啄、挥、推为主。

在花山谜窟,我没见过耿天赐用自己的兵器。还以为他并没有跟七哥、徐星儿一样的那种冷兵器。如今看到他拿出戈来,我有些惊讶。

哪怕是用把剑,用刀,即使七哥那样的璇龟锁我都不奇怪。但是他怎么可能是用这玩意儿呢?这种冷兵器,是和古埃及的镰头剑一样独一无二的民族兵器。它并不是杀伤力很强的武器,所以只是盛行于商至战国时期,秦朝以后就逐渐被戟和矛取代了,到隋唐,这武器基本就绝迹了。

那戈在空中划过,几乎没有声音的完成了一个完美的弧线,秒回到耿天赐手中。而突袭我们的那黑乎乎的东西被分成了四五份儿,从我们身旁慢慢地落下。的确是慢慢落下的,在它们落下的时候我还闻到了树叶特有的淡淡幽香。这难道是有人在用树叶袭击我们吗?这里的灯光昏暗,而那东西却藏在角落里。耿天赐拿出电筒,对着声音传过来的地方打开光源。

他很有经验的先是将光源打在地上,就这一点点微光,已经让我震惊到近乎疯狂了。因为一扇巨大的青铜门代替了刚才的那面光滑的石壁,出现在我们的对面。

青铜门的上面是雕刻天工的图案,四象,墨语,与花山谜窟的青铜门如出一辙。可是这玩意儿是怎么从那光滑的石壁里面变出来的?我惊愕万分地看着眼前真切的大门,猛吸了一口似乎已经冻结在嗓子里的空气。难不成,我们真的还在花山谜窟中没有出来吗?又或者,这才是我内心深处,最困难最难以逾越的幻象?

那青铜门开了个小缝,缝隙的下方是一只毛茸茸的大脚,脚的大小跟人的差不多,但是长满了黑色浓密的长毛。这巨大的青铜门正是被这大脚丫子抵住,那无比寒冷的空气就是从这青铜门的缝隙里吹出来的。

耿天赐慢慢将电筒的灯光沿着青铜门的缝隙向上照去,我们逐渐看到了那大脚丫子上毛茸茸的大黑腿。再向上,一只长满了黑毛的大黑手正扒着青铜门的门边。再向上,一张丑陋无比的脸骇然出现在我们眼前。

这面孔上长满了浓密的黑毛,脸的正中是暗肉色。脸上两只恐怖的黑色的大眼睛,正充满杀气地看着我们身边的那只猞猁。这大眼睛的眼神中似乎有很多很复杂的情绪,一时间我被吓住了,读不出那脸上的表情是什么。

“这他妈的,这梦做得有点邪乎了吧?”我看着这个头儿能有一米九的怪物,身不由己地向后退了一步。一只手捂住脸上冻裂的皮肉,一只手抓着耿天赐的胳膊。

耿天赐吹了下口哨,三白停止狂叫,仰着骄傲的小脑袋,对着黑毛凶狠地呲了下牙,也是灵巧地后退一步,它趴下身体,这是准备好了进攻。虽然身高差距那么大,但是它丝毫没有畏惧。

那黑毛终于被三白惹毛了,又听到金属轴承巨大的扭动声,它把整个肥硕的身体都挤出了青铜门。它的两只前爪放到地上,手指骨着地,一步一步试探着向我们靠近。走到距离我们大概20米远的地方,它突然停住,对着我们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整个山洞里再次出现了不间断的回声,将这怒吼声放大了很多倍,我只感觉耳朵里开始强烈耳鸣,整个身体都要被这狂吼震得散架了。

过了良久,黑毛的怒吼噩梦一般地结束了。紧接着,它呲出雪白的大牙,对着三白探过头去,毫不示弱地对着三白做了一个威胁的狠毒的表情。

我走到三白前面,毅然挡住了那受伤的小家伙,仰头看着这黑猩猩,它似乎对我的突然出现非常反感,举起一只大爪子向我拍下来。耿天赐又吹了几声口哨,这次三白没有任何动作,黑猩猩却突然停住了空中的大爪子,有些错愕地看着我,又看了一眼我身旁的耿天赐。突然,这个庞然大物温顺地趴了下来,跟一只小狗一样,脑袋紧紧贴着地面,它的眼睛微微闭上,似乎眼前的一切它都已经视而不见了。

“你刚才说它又来了,你见过它?还知道怎么对付它?”很快我明白了是耿天赐的那一声简单的口哨起了作用,我看着那黑猩猩的胳膊上,有一撮棕红色的鲜艳的毛,那毛不但颜色独特,而且长的形状也很怪异,好像是一种鸟类的羽毛。

我看他已经人畜无害,慢慢靠近到它的身旁,那美丽的棕红色羽毛在它的胳膊上婀娜地左右摇曳摆动,丝毫没有受到任何青铜门内强劲寒风的影响。这东西为什么没有被风吹得倒向我这一边呢?我伸出手去,那羽毛竟然可以感应到我的手在靠近它,犹如有生命一般,向着我的手倒过来,似乎争先恐后地想要得到我的爱抚。我看着身上被寒风吹得鼓起来的耿天赐刚才给我披上的衣服,又看着那些逆着寒风的方向的羽毛,诧异到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把手改变了方向,处于羽毛的后方,它们也全部调转了方向,跟着我的手摇曳。有一根竟然偷偷绕上了我的手指,一种触电一般的感觉立刻传遍我的全身,一时间我的脑子里这几个月以后跟小兔子相处的那些感受,好的,不好的,快乐的,悲伤的,绝望的,愤怒的,全部涌上了我的大脑。我想喊还在睡觉的小兔子,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我这才发觉,一切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般美好,这东西似乎也不是真的人畜无害。就在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时候,三白突然冲了过来,它一口咬住我被缠着的那只手,瞬间有鲜血顺着我的手掌留下来。我终于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了,奇怪,这么大动静的折腾,小兔子怎么还不醒?我突然心里一沉,扭头一看,刚才一直在睡觉的小兔子不知去了哪里,消失不见了。

“天赐,小兔子没了!”我把流着血的手掌抽出了那根百般依赖着我的诡异的羽毛,惊恐地对着耿天赐大喊:“你听到了么吗?七哥的女儿没了!”他仍然无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仿佛也并没有听到我的呼救,正在拿着手电,专心致志地仔细端详那青铜门。

“小兔子没了!就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在我眼前突然就没了!”我抓狂地走上前去,扒着耿天赐的肩膀,企图把他的脸从青铜门前掰过来,他却狠命地甩开我,脸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与此同时,青铜门突然动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我们两的眼前咣当一声紧紧闭合,那刺骨的寒风也随之消失了。

耿天赐仍然僵硬地看着青铜门,他似乎根本就没有发觉眼前发生的任何情况,又或者,他跟我已经存在于不同的空间之中。我抓狂地来回踱步,这里除了一面石壁变换成青铜门,地上多了一个身上长了怪异羽毛的大猩猩之外,没有任何变化,小兔子是怎么消失的呢?我大喊了几声小兔子,四面八方都是我抓狂急躁而惊悚怪异的呼喊声,可是没有人回应我。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山地大猩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山地大猩猩,本是一种濒临灭绝的珍惜动物,全世界只有不到一千只。它的毛比其他的大猩猩都长而且黑,所以他们可以生活在高海拔或者是寒冷的地方。它们的食物是植物的树叶,可食植物142种,有百分之一的山地大猩猩也吃一些细小的无脊椎的动物。它们多生活在海拔2225-4267米的森林中,生活环境的重要特征是多云,有迷雾,十分寒冷。这是否可以说明楚墨者禁地所处的位置呢?

不对,这里是山体内部,哪来的野生大猩猩?哪里有新鲜的树叶?跟花山谜窟一样的青铜门也出现了,难道这个地方,跟刚才耿天赐说的一样,发生时空转换了吗?

突然,我的目光停在耿天赐的手电光打向的地方,感觉气已经不够喘了。这并不是花山谜窟的那个青铜门,因为这青铜门的中央,画着一只老猴子,脑袋上长着四个耳朵,人脸兽身,胳膊很长,手里拿着耿天赐手中那把一模一样的戈。我再看看耿天赐手中的戈,上面竟然也有与那青铜门上的老猴子长相和动作完全相同的图案。

此时的耿天赐,仍然一动不动地用电筒照着青铜门上的那只老猴子,右手拿着的那有一样老猴子图案的戈在微微地颤抖着。他对我仍然没有任何回应,整个人处于很震惊的状态,似乎不愿意说一句话。

我焦虑地看着青铜门上这只突兀的老猴子,想起《山海经•南山经》中的一段描述来:“有兽焉,其状如禺而四耳,其名长右,其音如吟,见则郡县大水。”

这只猴子,的确是《山海经》里面描述的长右,这是猿猴生的一种猴子。传说长右本来是个山的名字,因为山中出有此兽,所以山以兽命名为长右山。这座山是真实存在的,位置就在湖南雪峰山的中段,雪峰山脉的主体位于湖南中部和西部,是湖南境内重要的山脉。

长右山,地势异常险恶,寸草不生,但水源丰富。

传说山中常常出现一种野兽,叫的声音如同人在呻吟。

古书记载,有人在山中看到“长右”,听到它的啼叫,不久之后当地就发生了百年罕见的大水。第二年又出现了长右,结果发生了更大的水灾。所以说长右能预告水灾。

我低头仔细端详着耿天赐拿的那把戈,中心处栩栩如生地雕刻着一只四耳长右。这巧夺天工、呼之欲出的长右,必然也是雕刻天工的技法无疑。戈上的猴子,一派王者之风。虽然寥寥几笔,也能感受到它目光中难以抵挡的杀气和无以匹敌的霸气,长右的右手紧握着一个什么东西藏在怀中,左手合十胸前,虽然这是皈依的动作,但是它的嘴角却带着一丝诡异到难以察觉的嘲讽的笑容。

这表情,以为自己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吗?

我苦笑了一下,突然看到那猴子的胸前,竟然带着一把刻有墨字的青铜锁。正如我们在花山看到的墨家雕刻的墨字锁!我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回到了那猴子的眼神上,这眼睛,这目光,为什么如此熟悉,我在哪里见过呢?

青铜门长右的脖子上,并没有这把青铜锁,这也许是两个长右唯一的区别。一定是这只猴子,让耿天赐如此失魂落魄,但是,现在对我来说,更重要的是找到小兔子。

“天赐!”我拉着他的胳膊,他突然把一只手放到嘴边,示意我别说话。

这是他第一次有了反应,我错愕地看着他。他的眼睛终于看向我,征求着我的意见说:“莫伏,如果我把这个戈放进这青铜门中的戈的形状里,你说,会发生什么?”

我没想到他竟然会问我这个,气得鼻子都歪,“天赐,我说小兔子没了,你怎么还在说这个青铜门!你在我心里不是这样的人啊!”

“莫伏,我刚才说的它又来了,不是说的那黑猩猩,说的是这青铜门。上次它出现,门上并没有长右。这次,门上出现了与我很相关的东西,也许,这是某种很可怕的暗示……”

耿天赐抚摸着青铜门中间的那个长右戈继续说:“我不能肯定,把我的戈放上去会发生什么?也许这是我们逃出这里的唯一的可能会稍纵即逝的机会,也许可以帮我们找到小兔子。但是这也可能会让我们遇到更加恐怖的险境,也许会因此害了你,害了小兔子,害了整个墨家。因为,长右本代表的,是灾难!”

我听明白了,想到小兔子,我着急地说:“不管是不是幻觉。我们做点什么,好过在这里瞎想要发生什么事儿。”

我一心想着小兔子,着急地把手按在了他的手上,想要帮助他做这个决定。他的手却用力地地抵抗着,缓缓地说:“莫伏,两千年前,墨者三分。楚墨保持墨者制传承到今天,他们仍有钜子制,会墨家奇养,懂墨家四术,内传外放,体系完善。楚墨是墨家最庞大的一支队伍,也是最循规守矩的一支。也就是说,墨家传承,楚墨算是一条暗线之中的明线。

“楚墨的力量或多或少,或大或小,都存在于当世当下,这种曾经搅动历史暗流的力量,谁都不知道它的威力究竟多大!民国时期那个楚墨的钜子,应该是楚墨最微弱的时候,但是墨家的人仍然在乱世之中活了下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们遭到如此大劫?这些我们都不知道!

“这两天我在这里绕圈子,努力在想着一件事。如果一心想要成全小我,救自己,也许会让自己丧失心智,背离正义。

“而我来到这里的目的,本是帮助楚墨,不是为救出自己!我的意思,活命,对你我而言,也许是件小事儿!”

耿天赐说得很隐晦,但是我已经听懂了。

我只是一心想着救人,找小兔子,而他想的是整个楚墨甚至墨家的安危。从他赴约来到这里,他的目标就从来没有因为他境遇的变化而改变过。甚至他可能会跟墨者孟胜一样,选择牺牲自己去保全楚墨禁地。我按着他的手放下了。

他对我微笑了一下,继续说:“《墨子》这本书,其实是根据墨子弟子们的笔记整理而成的。在同样的题目下,《尚贤》《尚同》《兼爱》《非攻》《节用》《节葬》《天志》《明鬼》《非乐》《非命》等原来都是有上中下三篇。郭沫若老先生曾经发表过文章指出自己研究的一个观点,就是同样的题目,有上中下三篇,可能是由于墨子学说后来分为三派,各派所作的记录有详略不同。

“墨子虽然三分天下的目标和教给弟子的使命不同,但是思想上三派都继承了墨子的衣钵。可是如今不说齐墨了,秦墨已经离经叛道,只有楚墨是墨学最大最全的分支,他们的荣辱兴衰,直接关系着墨家的现世,所以……”

“不用说了。”我打断了他。扭头看了看黑猩猩和三白,它们两个已划江而治,达成友好的共识。三白甚至也趴下身体,把脑袋埋在前爪中间,有些倦怠地盯着它。

“所以,你已经做好了决定。”我想着小兔子,压抑着心里莫名的焦虑问他。耿天赐放下手里的戈,显然我现在的焦灼,刚才他都已经历过。

我默默地从他的手里拿过戈,看着上面的图案。这长右的表情和目光,再次引起了我内心深处的疑虑。我抚摸着猴子脖子上的墨字锁,寒冷如冰。又抚摸着它右手的拳头,这里面究竟藏着什么呢?我移动这戈,那猴子的眼睛似乎一直在看着我,经过我的移动,表情竟然变换多样,脸上隐藏的嘲讽和骄傲,得意的笑意,一世威风的霸气也越来越明显。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浑身的不自在。

“天哥,你会奇养,楚墨也会奇养,你们有什么区别?”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连忙问他。

“我们不养杂交的动物,主要集中在培养动物种群的防御功能。简单的说,楚墨是个体培育,我们是团队训练。”

“天赐,也许事情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也许还存在一线转机,你能不能……”

我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头顶又吹来清新无比的空气。抬头一看,我们两个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

此刻,我们的头顶已经不是无尽的黑暗,而是群星闪烁的夜空。

似乎看得清上面偶尔飞过的小鸟,月色静谧迷人,树影婆娑,安详宁静。而且根据那头顶的树枝的高度判断,似乎我们俩叠个罗汉就能跳出去了。

我们两面面相觑,他耸了一下肩,对我做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你说,我们上去看看,应该不会伤害到楚墨吧?”我不由兴奋起来,一把拉过他就想骑到他肩膀上去,他却向后猛地一退,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差点把我带了个趔趄。

“天赐,你想得太多,畏手畏脚什么都不敢做!可是我还要尽可能救我的朋友,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上去看看!”

“这上面本来没有星空,你并不知道那真的是什么!”

“当你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的时候,我们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就在我们两个有些暴躁地争论的时候,突然听到头顶有有流水的声音传来。这不是潺潺小溪的水声,而是奔腾汹涌的水浪,水浪越来越近,一声强过一声,就在我们头顶不远处的地方。似乎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水淹没这里。

来势汹汹的水声下,我惊恐地看着耿天赐,他脸上一样的恐惧。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青铜门,没想到,此刻的青铜门也发生变化了。

青铜门上的长右形状和图案,正在慢慢由凹陷变得凸起,图案的边缘越来越模糊不清,似乎很快就会与青铜门变成同一平面,图案也会逐渐消失在青铜门上。我看着耿天赐手里的长右戈,又看了看青铜门上逐渐消失的图案,把刚才说了一半的话继续说了下去:“你看,我们跳出来想,也许还存在一线转机,也许这里根本没有对和错,真和假。这才是你在这里两天都没有找到出口的真正原因!”

“你的意思,我们花了很长时间去琢磨,想尽各种方法去判断对错真伪,却不知道‘认识世界’本就不需要任何方法?”耿天赐若有所思地说。

我用力点头。头顶石壁的边缘,已经慢慢有水流下,水流的速度越来越快,那震耳欲聋的轰响仿佛就在耳边。我连忙低头捧起一把流下来的水,放在嘴边舔了舔,是咸的!难不成是海水吗?

怎么办?怎么办?如果是海水,那我们还有得活吗?如果那一声大过一声的水浪是海潮,那我们肯定要被活生生淹死在这里了!

“其实墨子早在两千年前就告诉了我们,应该怎么去认识世界!就是三……”我的表字还没有说出口,头顶的海水突然一涌而下,顷刻注满了这个空间,我只感觉到有一股巨大的压力把我牢牢压在石壁上,这压力几乎压扁了我的身体,一时间我紧贴在石壁上动弹不得,耳朵和嘴巴里已经灌满了咸咸的海水。耿天赐也跟我一样,被钉在另一个石壁上,三白挣扎着向水面上游。那只山地大猩猩,似乎不会游泳,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它变得暴怒,嘴边冒着巨大的泡泡,在我们两个身边快速旋转,表情越来越狰狞,犹如恶鬼,两眼凸出,紧紧盯着青铜门上的长右。

就在这时,耿天赐突然一把抱住大猩猩的大腿,他用墨家璇玑术的姿势,巧妙地通过大猩猩完成了几次纵跳,整个人直奔青铜门而去。那大猩猩好像也急了,在耿天赐就快接近青铜门上面那个马上要消失的长右的时候,一把将他扯回来,水中旋涡的力量加上大猩猩的甩力,让耿天赐几乎在洞里横着就飞了出去。

我不知道耿天赐想要干什么。

但是此刻的我,被注入洞里的这奇怪的旋涡力甩在大猩猩的旁边,为了给耿天赐争取时间,我使尽浑身解数,用胳膊拼命抱住大猩猩,然后一只手玩命的抠它的眼睛。顿时,一股漆黑粘稠的液体从手边喷涌出来,那大猩猩张开大嘴,越来越多的巨大的气泡从它的嘴里喷了出来。它两只大爪子在水中乱比划,尖锐的爪子尖儿抓破了我的胳膊,我在水中被它拖拽住,疼痛无比,肺也要憋炸了。

就在此时,耿天赐的长右戈突然从我身边的水中划过来,直接关在大猩猩的咽喉处。我扭头一看,耿天赐正用尽所有的力气对抗着旋涡向我游来,一边游,他一边指着青铜门示意着我。莫非他听懂了我刚才要说的三表的意义吗?我惊愕地看着他,他默契地对我点了点头。

我心领神会,一把拔出大猩猩咽喉处的长右戈,摆脱已经没有力气的大猩猩的爪子,用尽全力游向青铜门!

没想到那大猩猩没死,我拔出的这一下让它疼得伸出两只大爪,狠狠拉住我的腿,此刻我与青铜门上长右的图案已是近在咫尺,却动弹不得。我只觉得力不从心,开始喝水,脑子也慢慢混沌,就在这时,突然那大猩猩的爪子又松了。原来是耿天赐跟一只章鱼一样,用两手两脚紧紧缠住了垂死挣扎的大猩猩。他的两眼是那么信任而坚决,一如在花山谜窟的时候那种充满期待的目光。

他这是要跟那大猩猩同归于尽吗?这受惊了的大猩猩显然早已脱离了耿天赐能够控制的范围了。

看到大猩猩和耿天赐打着滚纠缠在一起,在水里狂乱翻腾,我想要游过去追他们,却被那怪异的旋涡力量瞬间拍打到青铜门上。

我抬头看了一眼耿天赐,他对我先是举起三根手指,又举起一根大拇指,挥动着一只胳膊示意我赶快去做!

是的,他已经明白了我刚才的意思。这是墨家的启示,在墨经中,早就暗含了“认知世界”的办法。

我闭上眼睛,期待着这一动作可以让我们摆脱这疯狂的带着旋涡的海水,摆脱这噩梦,如果说我现在摆脱这巨大的甩力去救耿天赐是十分的不可能,那不如用一分的希望来试试超级科学的力量吧!

我将手里的长右戈狠狠按到那青铜门上已经快模糊殆尽的长右戈的图形上。

等了三十多秒,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只觉得越来越多的海水疯狂地涌进我的嘴里和我的耳朵里。很快,我的所有痛苦都慢慢消失了,我闭上了眼睛,透过清澈的海仍能看到头顶那迷人的星空,我微微一笑,感觉这星空的形状好像是我们在花山谜窟分析过的青铜门上的四象星图。不过星图,和耿天赐滚成一团的大猩猩,汹涌的海水,在我眼前慢慢融在一起,模糊成了一片。

就在我绝望的瞬间,恍惚间突然听到一声巨响,似乎什么东西被炸开了!难道是长右戈触发了机括?还是又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