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往前面赶去,果然不足三四里路便到了那片竹林。又往前走了不一会儿,便看到竹林中小路的左边有一个水潭子。几人把马拴在竹林中,然后便到了那边水潭边。只见那水潭约有十丈方圆,西边有四五个大泉眼往外面冒水,还有隐隐的热气蒸腾出来,南边便是一条小溪往下面流去。原来这还是一个小溪的源头。仙儿手摸着那水潭里的水,惊喜道:“这水并没多凉,手摸着还很舒服。”
现在正是腊月,四川一带本来十分寒冷,而这峨眉山一带更是严寒。这潭水虽然不是温泉,可是地底下冬暖夏凉,也十分有趣儿。
林罂粟道:“夏天你来这里更有趣儿呢,泉水都冰地厉害。我脚都不敢踩进去呢。”
墨乔在泉眼处掬了几口净水喝了,顺着往南边的小溪往下面看,只见这小溪在半里地外已经绕到了山的那一边。正在墨乔看时,忽然看到从小溪转角的那边走过来了几个人,还牵着马匹。
墨乔大吃一惊,忙叫张九年过来看。张九年瞪着一看,暗道不妙,因为这几个人打头的两个正是昨天晚上在日脚沟的客栈里碰到的那两个前来住店的人。而旁边还跟着另外的五六个人,都是汉子,牵着马匹。
张九年和墨乔想要躲过去快些走,可是这时候那边的几个人也发现了墨乔和张九年,只听一人高声叫道:“前面的几个是谁?”张九年喊道:“是我。又遇上了。”
然后张九年往后退了回去,对墨乔道:“你和仙儿快躲起来,你再和罂粟把外面的衣服换一换。”林罂粟和仙儿这时候还没有看到,墨乔忙道:“你们别过来。”说着墨乔已经过去拉仙儿了。”仙儿道:“那边来的人是谁?”墨乔道:“不知道是谁,估计不是好人。你跟我来。”然后又昂起头对着高高的竹林低声喊道:“妹妹快过来。”原来林罂粟知道那边有人过来了就立刻跳到了竹子上面,去向往那边的人。
墨乔道:“咱们换换衣服。”林罂粟一低头,果然自己穿的是个浅绿色的衣服,而墨乔穿的是银白色缎子面料的小皮袄。便跳下来和墨乔换了衣服。她们俩墨乔的个子比林罂粟高了一点儿。而墨乔可能不足一百斤,可是林罂粟看样子还不到九十斤,墨乔穿上她的衣服后果然觉得小了些,不过还能穿上。而林罂粟穿着墨乔的小皮袄,笑道:“妹妹你的衣服果然不一样,比我的穿上舒服多了。”
墨乔拉着仙儿往竹林那边的大石头后面躲去,头也不回地道:“舒服了你以后就穿吧。”说着就已经和仙儿藏到了后面。
林罂粟一扭头,看到那边的四匹马,心想糟糕,可不是得放走两匹马,不然两个人骑了四匹马是什么意思。张九年看出了他的意思,回头道:“不用放马了。”林罂粟恍然大悟,心想:是啊,我们一个人骑两匹马,让另外一匹歇一会儿怎么了?”于是便不再想那个,只低头把衣服扣子整理好,又仔细打量着墨乔的这个皮袄的料子和做工。心里只想着这么一件衣服怎么能这样暖和这样好看呢?
其实墨乔的衣服虽然很好,可是也并不是十分华贵,她自幼长在富贵人家,生活优裕,虽然这些年受了很多苦,可是吃穿用度能好一些,她自然会要好的。这件衣服便是她在铜鼎峰上时候让人给赶制出来的。
这时候那边的几个人已经来近了,只见这六个汉子可都不是好惹的家伙。昨晚上见到的那两个还罢了,剩下的四个看上去个个凶神恶煞一般。那个领头的是和身材瘦长的汉子,脸上生满了疮,下巴往前面翘起,看上去直让人恶心。而那三个要么挺着圆圆的肚子,红通通的酒糟鼻子,满口黄牙,手揣在怀里,像是拿着什么兵刃。还有两个看上去阴阳怪气的,脸色说白不是白,说青不是青,总之让人不舒服。
张九年看着这几个人恶狠狠的样子,便知道绝非什么好人,定然是为非作歹之辈,也一定是跟常崇义一伙的。墨乔和仙儿在那边十余丈远的大石头后面,这时二人看到这几个汉子,也都为张九年和林罂粟捏了一把汗。
林罂粟打量了那几人一眼,急忙扭过了头。那几个人还未开口,林罂粟就骂道:“我以为是哪里来的人啊,原来都是这样的丑八怪,诶呦可别让人恶心地吐了出来,伤了肚子。”
张九年看了一眼林罂粟,暗道糟糕,心想:“这几个人看上去这样难以对付,林罂粟这丫头真是蠢得可以,还这样激怒人家。”
而那边那个说着陕北话的汉子一听见这个,怒气大增,骂道:“哪里的小丫头片子,敢说这样的话看来是要打嘴巴。”
林罂粟扭过来俏脸一昂,怒道:“你是哪里的死胖子,你过来打我啊?”那胖子叫道:“哎呦,你这个小丫头嘴还真犟,悄悄老子今儿个敢打你不敢。”说着就要往前面冲去。
这时旁边的那个年轻汉子拉住了他,劝说道:“二哥你何必跟这个小丫头生气呢?哪家的孩子没教养以后嫁人了婆家还不打烂她嘴?”
林罂粟一听这话,怒气大增,可是仍然开口怼道:“你这个丑儿吧唧的家伙,你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模样,在家里定然被老婆打的不轻吧,嗯,看看你那猪脸,怕是被人家扇肿了吧。还敢在外面说别人姑娘家的话,看你回去了怎么办。“
那汉子一听林罂粟这样说他,正要再怼回去。旁边的那个模样丑陋,身材瘦长的领头汉子喝道:“住嘴。”声音很亮,显然内功已经到了很高的境地。然后他睁开眼睛瞪着林罂粟,又转向了张九年。
张九年看着他那凶恶的面孔,不禁和林罂粟对视而笑。林罂粟更是抓着张九年的袖子哈哈大笑。那汉子没有理会林罂粟,而是对着旁边的那个胖子道:“这人就是你昨晚碰见的店小二?”
那胖子还未答话,张九年就道:“是啊,我便是昨晚上日脚沟客栈里的伙计。”那汉子脸色没有任何变化,说道:“你来这里干什么?”张九年看着他那面无表情的神情,心里一惊,心想看这怪客的模样想必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杀了我们两个了。这人脸色冷酷至极,一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们虽然和他素来无冤无仇,可是他一定也不会留我性命的。想到这里,张九年反而觉得轻松了些,省的再动脑筋和他们废话。便哈哈一笑,道:“昨晚上那个家伙被我略施小计摔了一跤,今日便过来瞧瞧那兄弟吓惊了没有,若是有必要,便给他叫叫魂儿。”
这话一说,林罂粟便哈哈大笑,而那边的那个昨晚上从楼梯上摔下来的那人脸都气紫了。叫道:“大哥,我早就知道这家伙不是好人。今日便让小弟我取了他性命。”
说着便飞身而上,一脚踢向了张九年的头面部。张九年本想往后躲去,可是又觉得可以试试这人的功力如何,便用满了内力伸手去格挡。张九年用力一格,那人的一脚便要被张九年格开。可是这时张九年忽然听到一个细微的小刀出鞘的声音,顿时张九年恍然意识到这人的鞋子上面装的有暗器。于是急忙往回缩手。而谁知道这时候那人反而不再往回收脚,而是反而往张九年的手上去踢。还未踢中的时候那鞋底装的刀已经穿出来了。张九年大吃一惊,忽的觉得手上一疼,原来还是没有躲过去,手背被被划破了一个口子。
张九年不由多想,一把便从怀里拔出和中弯刀,一刀往前砍出去,速度极快,如电光闪过一般。那人的胸口立刻被划了一刀。张九年正要再出刀之时,一边的林罂粟一脚飞起,正中那汉子的后心。那汉子往下面落去。正好刺进将要出去的张九年的刀上。
这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只用了两招这汉子便被张九年和林罂粟合力杀死。那边剩下的五个人都吃了一惊,纷纷叫道“六弟”。
这时候张九年忽然一用力,手握着刺着一个人的和中刀的刀柄,往前面猛力一甩,那刀上的“六弟”立刻被甩到了前面的五个人身前。而与此同时,那个“六弟”胸口被张九年划的那一刀的刀痕也裂开了,胸中的心和肺等脏腑瞬间就流到了地上,伴随着许多的鲜血涌出来。
那边的几人包括林罂粟都忍不住叫出了声,因为就算是在刀光剑影的打杀中也极少见到像这样的血腥场面。只是因为张九年的和中刀太过锋利,一刀下去把那汉子的肋骨都砍断了许多,再加上甩出去又划的那一刀,因此所有的内脏都流了出来。可是这时候张九年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他现在最担心是刚才这个家伙用暗器划破了自己手背的刀,因为既然能用出这么卑鄙凶险的手段,那么在刀刃上涂抹一些毒药又是什么难事儿了?张九年立刻从腰间拿出一个小刀,把手上被划破的那个伤口周围的肌肉和皮肤都给割去了,露出白森森的手骨。而张九年立刻就撕了一个布条把手给缠住,面不改色。
而这时正在那边石头后面观看前面情景的墨乔和仙儿也都不由自主地发出声来,仙儿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哪里见过这等景象,一时间竟吓得面如土色。
这么一叫出声虽然没多大声音,可是那边剩下的五个人却都听到了那边石头后面有人。张九年和林罂粟也觉得很是糟糕,她们俩在后面藏的好好的竟然这么暴露了出来。
那个酒糟鼻子的汉子大叫道:“谁在后面?”说着就飞起身子往那边去看。张九年急忙飞身过去相救,他知道既然刚才的那个家伙这样狠毒,那么其余的肯定也强不到哪里去。墨乔和仙儿身无武功,晚到一下子可能就遭受了他的毒手。
果然,张九年还未到那边的时候已经看到了这个酒糟鼻子发出来的三枚钢钉。现在墨乔和仙儿还在后面,这三枚钢钉肯定打不中她们,可是张九年还是飞出手里的和中刀把那三枚钢钉全都给打了下来。而那弯刀刀背在前,插进了那后面的一个胳膊粗细的竹子里面。
张九年赶在那酒糟鼻子前面到了墨乔和仙儿身前,那酒糟鼻子一拳便过来打张九年的胸口,张九年提起一脚,打向那人的手腕,然后凌空连出三脚,那汉子直往后面退了四五步才停下来。
张九年对墨乔和仙儿道:“你们没事儿吧。”仙儿摇摇头,瞪大眼睛看着张九年。墨乔道:“我们没事儿。快去打他们啊,千万不可留活口。”
张九年笑道:“我自然知道。”接着伸出长臂,拔出和中刀,然后一个平刀便砍了过去。那酒糟鼻子身子很是灵活,往后面连躲三下。因为他意识到张九年的这一招很可能是虚招,接下来的两招说不定才是实招,于是便保险起见往后面躲了三下。而张九年出了一招之后便没有再动,眼睁睁地看着这人再没有任何干预的情况下连躲三次。
那边的林罂粟这时候已经乐了,她笑着说道:“脏老头,又没人动你你干嘛躲啊?”那酒糟鼻子一听觉得很是尴尬,便转而不再理会张九年,往林罂粟身上追着打去
可是林罂粟哪里会让他追到啊,一个往空中跃起便后跳到了那边竹子上了。那酒糟鼻子身法也很快,转眼就要跃到林罂粟身上,只见林罂粟往下面跳去,却要往刚才的地方跳去,猛的一下二人又拉开了一丈有余,嘴里还笑着说道:“你这个糟老头子,为老不尊还要追杀一个小姑娘,真是不害臊。”这时候那酒糟鼻子已经知道这丫头的轻功比自己要高明许多,又听说到她说自己为老不尊,便不再去理会她了。而张九年这时候已经和那四个人中的三个斗了起来。
只见昨晚的那个陕北汉子在和张九年正面打,而那两个阴阳怪气的在一旁助阵。不足十个回合,这个陕北汉子便吃了张九年的一拳,虽然力道不甚大,可是也让他难受地很。他往后撤去,道:“大哥,这小子果然是个硬手。怪我昨天晚上黑灯瞎火的没看出来。”说着就站到了旁边。
这时那个酒糟鼻子也过来和张九年对打,而那两个阴阳怪气的汉子也一同涌上来。瞬间变成了以三对一的局面。林罂粟一看不妙,因为那个酒糟鼻子武功还算一般,可是那两个阴阳怪气的出招可就捉摸不透了,两个人一前一后或者一左一右配合,一个手里拿着一个二尺长短,类似狼牙棒可是比狼牙棒短的多的兵器,一个手里拿着个三叉戟,不过是单手拿在手里,也不过二尺多长的刺。
只见那个手拿狼牙棒的身子前倾,往张九年身上各处乱戳。而另外一个忽然躺在地上往前面滑行,用刺去叉张九年的腹部,一会儿又猛的跃到空中往下面穿刺。
张九年对这两个人的武功很是琢磨不透,因此很是保守,而那个酒糟鼻子再过来捣乱,瞬间张九年竟落了下风。
墨乔在旁边看着手里早就掏出来了黑玉无刃钳。这钳子当日在铜鼎峰上之时是被南宫行给收缴了的,可是那日灭铜鼎峰时张九年早就找到了黑玉无刃钳,而且立刻就给了墨乔防身。现在墨乔手里拿着兵刃看着张九年落了下风却不敢上去帮助,因为自己的功力现在真是一点儿没有。上去只能给他添麻烦,因此心里焦躁不安。
而仙儿这时候更是惊恐,她在旁边看着每一次张九年危险了都会叫出声来,或者提醒张九年小心。不过不一会儿墨乔就让她别说话了,因为这样确实会分他的心。
这时林罂粟一看情形立刻就跃过来帮助张九年,她心想先把这个酒糟鼻子给解决了。于是拿出一对分水峨眉刺处处照着那酒糟鼻子戳去。那酒糟鼻子对这丫头很是无奈,想追她打她又追不上,可是跟她打斗了几招发现她的功力实在寻常,想下狠手吧看着她那副娇憨可爱的模样又不忍心下手,吃了两次亏以后想下狠手打她却又打不着。而这时林罂粟心里早就在盘算着另一个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