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想去刚才的那个地方,只要,你和总统叔叔不要再说那些话,我觉得很闷,有些怕!”
“好,不说!”
百里耀想问她为什么睡了就没事,她好像还没回答,可是,已经问了她 一次,如果再问,他又担心她会不开心。
这女孩有很重的心思……
而她的心思,和忱缘又不一样。
忱缘是古灵精怪,让人猜不透,但是,忱缘的出现是让人感觉快乐张扬的气氛,而眼前的邢黛莺,却太过让人压抑,她的情绪似乎有一种传递作用,和她待得久了,自己也感觉伤春悲秋的。
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肠断声……
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襟寒谁与共……
“王子哥哥,你说,如果我开心起来,你会不会更喜欢我一点?会不会买……”
记忆还在,只是找不回来了。
好像自己手里拿着一个很好吃的东西,只是不知道那是什么?突然就很想吃,希望自己最亲爱的人陪在自己身边,能和自己一起吃。
“当然了,但是,你为什么不开心,就因为刚刚跟我去了一趟隽宫吗?”
“不是,但……也是……”邢黛莺说不清楚,回头,见百里耀露出愣怔的表情,就急于解释。
“说不上来就不要说了,你情绪稳定了再说,现在,还是想些开心的事情比较好!”百里耀尽量避重就轻地说。
“不,不是这样的,我知道,自己不开心,但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开心,很小的时候,也不知道多小,我就有了这样的感觉,刚刚只是王子哥哥和总统叔叔的话唤醒了我心里习惯了的不开心,并不是王子哥哥造成我不开心的。事实上,这样的不开心,在我心里,已经习惯了。”邢黛莺似乎想到了什么害怕的事情,突然还没说完的话,停了下来。
“习惯了不开心,是因为过去有放不下的事情吗?”百里耀觉得,邢黛莺在说话的时候,脸上反而有些活力,所以引导着她说下去。
“不,没有,其实……其实是我心里觉得害怕,不敢去多想自己为什么不开心,但是,那种感觉又摆脱不掉,所以才会觉得烦恼,至于,具体指的什么,我自己并不知道。我……啊!”
邢黛莺正在侃侃而谈的时候,突然尖叫一声。
迎面走来的,是穿着火红礼服的李莎,还有她父亲,李绍旻。
这里是一条长廊,头顶上栽种了不少鲜花,挡住了月光的照射,周围的光线也比较暗,李莎身上一团火红的颜色,头顶上又带了白色的礼帽,邢黛莺正好和她迎面相对,两人的距离不到五米。
邢黛莺害怕地往后倒,连伸手去扶百里耀也忘记了,满眼都是慌乱,原本就岑白的皮肤完全没有了血色,看起来,像是恐惧到了极点。
眼看邢黛莺就要摔倒,百里耀只能托住她的背,然后把浑身无力的她抱在怀里,伸手,轻轻安抚着。
“我身上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吗?”李莎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问邢黛莺,说完,朝着自己身上看了看,怎么也看不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异常。
看到百里耀对邢黛莺如此温柔,李莎的脸色有些难看,她侧着头,只想快些离开这里。
那小女人看着年纪不大,却是满肚子的心计。
自己长得不比她差,身材还比她好了不知道多少,凭什么邢黛莺就能得到他的青睐,自己到底哪里差了?
李莎也想扮晕倒,可是却怎么也做不出来,而且……
周围来来往往的,随时都会有侍卫出现,还有不少正陆续离场的宾客,随时都可能会遇上几个。
刚刚在大殿里,她的脸已经都丢光了,现在也没什么可丢的。
可是,父亲就在身边,他的人经不起刺激。
百里耀疯言疯语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说些语出惊人的话来。
李绍旻皱了皱眉,只对百里耀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便用眼神示意李莎快走。
“你怎么样,还能走吗?”百里耀把邢黛莺扶到旁边的长木凳上。
“吓死我了,我以为那个人受伤了,那么多血,肯定活不了!”邢黛莺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脸上还是惊魂未定的样子。
她的声音不小,这大晚上的,周围也比较安静,说出来的话,很快就传到了李莎和李绍旻的耳朵里。
“你说谁活不了了?”李莎神经犯了浑,放开李绍旻就三步两步走回来,指着邢黛莺的鼻子大声说道。
“不好意思,姐姐,我看错了,我对红色,有些过敏!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我跟你道歉你不要放心上了,好么?”
“那你还穿粉红色!”听到邢黛莺这么说,李莎也不好太过份。
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不跟她一般见识。
“差别好大好不好!”邢黛莺低估了一句。
李莎听到她居然又这么说,刚想发飙。
“行了,别说了!”李绍旻的脸色更难看了。
李莎怕父亲会有事,也不敢再跟邢黛莺过不去,赶忙扶着李绍旻离开。
“以后见到邢家的人,走远点!知道吗?”
“为什么是我走远点,为什么她不走远!”李莎小小声说道。
看到李绍旻是真的很生气,李莎只好点头答应。
邢家是做生意的,又远在美国,和父亲有什么关系吗?
李莎心里想着,却不敢问出来。
李绍旻想着多年前的一场血案,用力地深呼吸了几口,甩了甩头,不再去想那些事情。
邢黛莺没什么事,只是刚刚突然吓了一下,手脚无力也是因为害怕,知道那不是真的血之后,也就恢复了正常。
“你现在可以走吗?”百里耀问道。
身上还装着那个小金相,已经过了几个小时的时间,也不知道那丫头在地牢里有没有吃苦,说实在的,他确实有些担心了。
“可以,要不,我自己走走,王子哥哥,你有事情就去办吧,这王宫里,安全着呢!”邢黛莺看出来他有些急了。
甚至也猜到了,他是因为忱缘才会急。
忱缘的身份非常特殊,她不好多作评价,只能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她希望所有的人都开心也希望所有陪着她的人都开心,如果有人在她面前有半点敷衍,她就会觉得很不舒服,如果是这样,她倒是宁可不要。
“那怎么行,我送你去隽宫,你是想去那里吗?”
“嗯,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在那里不开心,刚刚我是觉得是因为听到你和总统叔叔说话,才会不开心,可是,现在感觉有好像不对。我想再去证实一下!”
邢黛莺的话提醒了百里耀。
是啊,她在隽宫是听到百里筠连说杀死一百次,才会突然出现情绪不稳的表现,而刚刚她又说,李莎身上的红色礼服是血。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想不起来?
可是,如果她想不起来,怎么又会记得百里筠连在她小时候还抱过她?如果要算那个时间,也至少是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了。
她既然记忆没有问题,那就是……受到了很严重的精神刺激,所以才会忘记过去发生的事情。
选择性失忆有两种,一种是病理性的,也就是人在经受了突然的打击之后,因为自身承受不住,所以会在自己过去的某段时间里,忘记所发生过的事情,还有一种,是人为的失忆,而人为又分两种,一种是医学干扰,另一种,就是精神干扰,也就是催眠。
“你的过去,有没有经历过什么很严重的打击,你还记得吗?”百里耀问。
“我不知道那算不算很严重的打击,如果非要说是,就是我很怀念我妈咪在世的日子,她去世得太突然了,而那时候我才只有五岁,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难过。只是后来,有段时间,很想妈咪,父亲就带我出去玩,带我周游世界,我的心情在应接不暇的旅游生活中很快就好了起来,之后,我的生活一直都很平顺,除了偶尔会想妈咪,并没有别的什么让我难过的事情。”
邢黛莺说得很坦然,并不像是病理性失忆。
如果确实是失忆的话,那么就是人为干扰的,可是,她的记忆里,并没有出现过空白的情况。
难道是被害妄想症?
如果一个人在过去经历了某些重大的变故,精神受到刺激,是有可能会得这个病。
被害妄想症,顾名思义,就是说在看到某些人和某些事的时候,病人会突然有种危机感,觉得眼前出现的人或者东西会对自己造成攻击性的伤害,但是也有一些特例。
同样看到一些可怕的人或者事物,但是自己心里幻想对方攻击的对象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十分在意的人,但因为经历过的事情太过痛苦,自身在往后不记得那个被害人和被害经过的关联性,不过在看到一些类似于曾经发生过的场景,会突然感觉到害怕。
因为自己已经不记得了,便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害怕什么。
邢佑的身份虽然隐秘,但一次偶然之中,百里耀却知道了。
Ask,那是c国的一个只为百里家族服务的组织,而邢佑,表面上是美国人,他的籍贯,血统都是美国籍,但其实,他只为c国服务,是百里筠连十分倚重的人。
邢佑的女儿有这样的病,邢佑不可能不知道,他又怎么放心,让女儿一个人单独行动。
既然他百里耀都能在偶然之间知道邢佑的身份,那么邢佑难道不会考虑到,会有更多的人,知道他的秘密。
虽然是隶属皇室的组织,但却是见不得光的,很多重大事件,不能摆到明面上处理,百里筠连就会交给ask。从这里就能看出,ask做的很多事情,都未必是建立在礼法和仁义之上,由此,得罪一些人也是在所难免。
邢黛莺的病,会不会和邢佑的身份有关?
不过,她好像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做什么的,还以为他只是个单纯的商人。
她的童年,过得很快乐,和他完全不同,可是,她的精神状况,并不像她的生活那么轻松。
虽然他的回忆里充满丑恶和眼泪,但他却真真正正地活在现实里,他的经历可能比邢黛莺要惨苦得多, 但他并不会对自己过去的任何经历产生逃避心理。
可能邢黛莺的心理承受能力不佳,但这样的结果,更多的因素是源自于邢佑对她完完整整的保护,他给她建造了一个世外桃源,把她安置在一个梦幻的童话世界里,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黛黛,你这样的情况,你父亲知道吗?你会不会主动和他说起?”
“你这么问我,我自己也觉得很奇怪……”邢黛莺想了想才说。
“从何说起?”
“我父亲并不经常在我身边,他不是每天回家的,隔三差五的才会回家睡一觉,有时候我醒来,他人已经上班去了,而头天他回家的时候,我都已经睡了,家佣陪伴我的时间要远远多过于他,但是,我父亲会每过几个月都会专门抽几天时间陪我,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来都不会感觉到害怕,我很开心,也很快乐,之前我也有想过要跟我父亲说起有关我情绪低落的问题,可是每次见到他,我都会忘记,因为和父亲在一起的每分钟都是珍贵的,我不想浪费那些美好的时光,其实父亲很不容易,他这么多年都是单身,从未再给我找过后妈,我和他说过几次,他每次都是笑着答应,但我猜,他转身就忘记了。王子哥哥,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很不正常,为什么,我只有在父亲不在的时候,才会不开心?之前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你父亲真的很爱你!”
百里耀心里也有太多疑惑,为什么邢佑明明是美国人,却是暗中为c国服务,父亲要找ask的领导人,为什么非要找个美国人,这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还有。
明明梅瑞已经改了名字叫忱昊锐,为什么父亲要在全世界人面前宣布这件事,他当年不是为了要保护梅瑞一家,所以才会暗中放了他们吗?
现在公布了梅瑞就是忱昊锐,会不会对忱缘有什么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