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扬手握宝剑,痛苦的按住脑门,心中苦思量,他自小跟随在瑜王身边,对瑜王的性子自然是一清二楚,身为皇家子嗣,在权利与恩宠的暗涌中逆境生长,向来稳重谨慎,并非行事鲁莽之人,况且如今是身在异国他乡,重担在肩,即便事出紧急,也不会一声不吭,独自冒险!
而他的骏马,停留在原地不动,也没有丝毫的嘶吼声,就这一瞬间,瑜王消失不见,毫无声息,也不曾留下一丝痕迹,着实令人毛骨悚然!
眼下这人海茫茫,要向何处寻去?情急之下,于扬施展轻功,手指间弹出一粒丹药,撇下骏马,腾空而起,飞过茫茫人海,往城门楼而去!
壮汉见于扬和他身边的公子全都不见了,只留下两匹骏马,放眼望去,只见于扬长衫飘逸,疾飞出城,心中疑惑不解,便扯着嗓门,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呼喊道“再过几个时辰,梅花雨盛宴就要开始了,兄弟欲何处去?”
不见回应,转身再一看,斗嘴的路人甲也不见了踪迹,环顾四周也不见其影,挠挠头,暗自嘀咕道“真是一群怪人,不远千里跑来,不就是为了一睹宝物的风采吗?这怎么都跑得没影了,连两匹好马都舍弃了!”
于扬飞身出了城门,手持宝剑,巡视着四周,除了漆黑的月色,还有两名身如石像的守城侍卫,没有什么异常!
随即从四面八方窜出来,一行身穿灰色粗布劲装的将士,大声呼道“于护卫,瑜王殿下可有什么指示?”
“王爷不见了,就在一瞬间,消失无踪,这北疆的国都城也太诡异了,王爷自幼起武,身手不凡,能小无声息掳走他的,不是妖就是魔,眼下无处可寻,该如何是好?”于扬急呼道,浑身发抖,若真是妖魔鬼怪,王爷岂不凶多吉少!回想当日在靖楠小镇,若不是有楚寒熙在,那一夜厄运难逃!
“属下们离京之前,皇上立下严令,万事听从与王爷安排,誓死保护王爷的安全,现在王爷不知所踪,生死未卜,属下们就是万死,也难以恕罪!”侍卫们闻言,个个惊恐万分,面面相视,若是瑜王有什么闪失,他们性命将不保!
“这么说起来,我更该死,就守在王爷的身边,他被掳走,我居然毫无知觉!”于扬愤恨道,心中懊恼至极!
一行人商议之后,兵分两路,一路五名侍卫留在城内,看看梅花雨盛宴究竟意欲何为?一路由于扬带头,一路向城外寻去,双方以丹药作为相见的暗号!
多罗米修在城外掳走蓝铃公主,本想美人宝物一举两得,岂料半路杀出一个楚寒熙,不仅功亏一篑,还被他的断玉所伤,险些丢了性命!
负伤在身,只好在城南外的一处乱葬岗中调养生息,眼看梅花雨盛宴要开始了,便一路赶往国都城,刚进城便感觉到,有人在暗地里盯着他,仰头望了一眼漆黑的夜色,今晚没有明月,无需再烤焦尸吃!
今日有伤在身,只能智取,不能应战!多罗米修自知打不过他,冷哼一声,身子飞快的转,变成一团黑球,周旋在城门楼上,心中暗自冷笑道
“就算你的轻功再好,也难抵孤王的鬼风,今晚就将你累得半死不活,再夺走断玉,看你还敢跟孤王过不去,届时再将你碎尸万段,已泄孤王心头之恨!”
楚寒熙紧跟着多罗米修,欲将他擒住,想要从他口中逼问出些什么,怎奈他行如疾风,自己轻功举世无双,终究也只是一介凡人,难抵鬼异!
一番苦追之后,顿感身心疲惫,气喘吁吁,冷静下来仔细思量,细观黑球才发现,他围绕着城墙,不停的转圈,恍然大悟,暗自冷哼道“好你个丑八怪,原来你是想活生生的累死本少爷啊!”
楚寒熙站在城门楼上,冷冷的看着多罗米修不停的转圈,忽然一阵疾风吹来,掀起他的长衫,断玉发出异光,硬生生的挡了出去,等他缓过神来,才发现黑球消失不见了,四处寻去,不见踪迹!
此时皇城中传来朝鼓声,已是五更天了,天子早朝之后,就是梅花雨盛宴的吉时,楚寒熙心中挂念蓝铃公主,无心苦追那妖道,俯视城内,人满为患,多如群蚁数不清,眼下他只能隐藏在这样茫茫人海中,等待时机!
凤鸾宫中,老虎精领着侍女们,前来为蓝铃公主梳妆打扮,见寝宫内静悄悄,便走到卧床边小声呼唤道“娘娘,吉时快到,让奴婢为你更衣!”
蓝铃公主掀开纱帐,望着侍女们,轻声道“尔等退下,有阿丽㚴一人足够!”
“是!”侍女应声退下,老虎精上前小心翼翼的扶着蓝铃公主,走到了梳妆台前坐下,精心为她梳理发丝,心里亦如明镜,却还是不动声色,嘴边挂着笑容,目光只停留在那丝丝黑发上!
“阿丽㚴,本宫平日待你如何?”蓝铃公主望着铜镜中的贴身侍女,面无表情道!心中暗自付,这个侍女口口声声说,精心服侍自己的原因,只为他日博得人间的主仆之情,有朝一日得到回报!既是有求与她,那今日便是考验她真心的时候!
“娘娘待奴婢情同手足,深情厚谊,阿丽㚴誓死不敢相忘!”老虎精闻言放下手中的木梳,慌忙跪在蓝铃跟前,呼道!
心中惶惶不安,小岩自从离开北疆之后,就再也没来过,自己又不敢再回天山探望狼单单,生怕让蛇妖知道了,生出事端!不知现在他是否安好?
“好,既是如此,你替本宫去见一个人,带上本宫的信物和信函。本宫相信你能做到,就看你愿不愿意做,若是你愿意,本宫在此对天发下誓言,他日你有何心愿,只要是本宫能做到的,绝不推脱!”
蓝铃转身看着老虎精,小心翼翼的环视着四周,拉着她的手,在她耳边小声的嘀咕道,生怕让妖孽听见了,弄巧成拙,心中默默哀求楚寒熙,千万不要去无道坡,白白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娘娘金口玉言,奴婢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不过太子殿下曾说过,楚寒熙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收起了腰间的断玉,一天一副容颜,奴婢要如何才能认出他来?”
老虎精轻声道,心中暗自欢喜,深知白凌月一言贵如金,今日既许下承诺,他日也绝不会食言,待她历劫归回天山,狼单单的性命就能保住,只要狼单单无恙,她就是死也甘心!
“想必本宫不说,你也知晓,前夜白狐前来,引本宫出城,却不知为何,在城外撇下本宫,消失无踪,就在那时本宫遇见了楚寒熙,本想与他远走天涯,可恨那妖孽强行带走本宫,并向楚寒熙发下战书,扬言若是要讨回本宫,今日戌时在无道坡相见,那妖孽行踪诡异,心狠手辣,寒熙哥哥只是个凡人,怎能斗得过他?所以本宫要你设法找到他,把本宫的信函和信物交给他!”
蓝铃公主紧握着老虎精的双手,小声道,仔细端详眼前的侍女,看她一脸的温和,不像赫连卓木那般目露凶光,暗藏杀气,希望这笔交易能随了自己的心,劝住楚寒熙,放下心中所爱,保住性命,为国效力。
“白狐?什么白狐?”老虎精惊呼道,心中暗自思量,小岩若是来寝殿,为何自己恍然不知?又怎么会将蓝铃公主引出皇城去?与楚寒熙私奔,企图逆天而行!难道这又是那鼠妖的诡计?
“你不知,那本宫就不与你说了,帮本宫取下这手腕上的铃铛,连同本宫的信函一并交于楚寒熙!”蓝铃公主急呼道,无心与侍女谈论白狐之事,心中牵挂楚寒熙,伸出手腕欲把手中的铃铛取下。
“娘娘的心,奴婢明白,可那楚寒熙为了娘娘,遭受了家破人亡的大祸,不远千里,费劲千辛万苦,来到北疆,只为了心中所爱,眼下这生死关头,他又怎么能舍弃娘娘,独自逃生去?”
老虎精伸手制止道,望着这神界的至宝,心惊肉颤,这铃铛不知汇聚了多少神力,岂是自己轻易能取下的?
暗自叹,红尘中漂浮的男女,爱一个人不畏艰难,不惧生死,哪怕千刀万剐也无怨无悔,那楚寒熙有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以他对蓝铃公主的深情,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放下的?
“这铃铛为何取不下来?阿丽㚴你快帮帮本宫!”蓝铃公主急呼道,手腕都搓红了,可那铃铛怎么也取不下来,急的她双颊发红,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娘娘,你别白费力气了,这铃铛你是取不下来的!”老虎精紧紧的按住蓝铃公主的双手,制止道。
蓝铃一脸狐疑的盯着老虎精,话还没出口,黑小陌就走了进来,看着眼前的妖孽,心中又怕又恨,扭过脸去,心跳如雷!
阿丽㚴慌忙起身,继续为蓝铃公主梳妆,黑小陌看着蓝铃公主还是素身罗衣,黑着脸喝道“这都几时了,还不梳妆打扮,侍女们都死哪去了?阿丽㚴,你是干什么吃的,本宫的话都当耳边风了吗?”
“太子殿下是在何处受了气?上我这凤鸾宫,拿一个侍女出气!”蓝铃公主愤然起身,甩开老虎精,瞪着黑小陌喝道!
“你最好不要给本宫耍花招,梅花雨盛宴你若是敢让本宫出丑,后果恐怕你承受不起!”黑小陌冷哼道,转身走出了凤鸾宫。
蓝铃望着他的背影,浑身发抖,使劲的扯着手腕上的铃铛,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心中愤恨难当,恨不得将自己的手臂砍下来,交给阿丽㚴!
“娘娘,你的手都破皮流血了,不要在逼自己了,梅花雨盛宴在即,千万不要惹怒那妖孽,引来祸端,造下杀戮,至于楚寒熙,就交给奴婢好了,奴婢相信世子福大命大,自有神灵庇佑,不会有事的!”
老虎精握着蓝铃公主的双手,看着她满是血迹的手腕,心疼的说道,心中暗自付,神君在人间的使命还未完成,怎么可能会死呢?
就算是有劫难,死去也是返回到神界,又何须挂怀?可这难言之语,也只能自顾自说,又岂敢私自泄露天机!
“阿丽㚴,你一定要帮本宫劝住寒熙哥哥,他只是一个凡人,以你的本事要困住他,简直易如反掌,就算本宫求你了,只要你能保住我寒熙哥哥,蓝铃来生做牛做马,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蓝铃公主紧紧的拽住阿丽㚴,泪流满面,说完便跪在她跟前,吓得老虎精双膝跌倒在地,双手轻抚蓝铃公主,
急呼道“殿下使不得,你折煞奴婢了,快快起来,奴婢就算万死,也会保住世子的性命,就是请殿下不要忘了,奴婢此生只有一个心愿,那便是希望我的心上人,他能好好的活下去,仅此而已!”
“你的心上人,他是谁?他的死活关乎本宫吗?”蓝铃公主双眼挂着泪珠,一脸疑惑的看着侍女道。
“这些殿下日后自然明白,事不宜时,就让奴婢为你梳妆打扮,不要误了吉时!”老虎精轻声道,拿起木梳,精心为蓝铃公主梳妆,忍不住双眼泪流,这也许是最后一次服侍她了,为了狼单单,她就算魂飞魄散,也毫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