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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说清利害

2018-03-16发布 3135字

云落自然没有挖苦萧墨的意思,萧墨于她虽并无交情,不过好歹还有救命之恩,云落这么说只不过是出于职业习惯。

对于病人的病情,她向来不喜欢说假话哄骗,一般等她要说假话哄骗的时候,多半那个人真的已经没救了。

“我自然不是来挖苦公子的,只不过是我也略通一些医术,所以想来给公子看一看!”云落道。

萧墨听了云落的话,心中并无什么期待,这些年来为他看病的大夫太多了,每个人替他看完后,都是愁眉苦脸地摇着头,鲜少有几个真有些本事的,但能做的也不过是缓解一下他的痛苦,替他续着这不知什么时候会结束的命罢了。

“公主的好意我心领了,看病不必了,不过如果公主愿意,坐下来喝一杯清茶我倒是很欢迎!”萧墨道,他真的很渴望有人能陪他说说话,哪怕这个人他并不熟识。

云落笑了笑说道:“喝茶以后有的是时间,还是让我先替公子查看一下病情吧,我是个大夫,见到病人不查看一下心中总会不舒服,左右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不是吗?”

萧墨拒绝云落无非就是因为他不想再一次看到别人一脸怜悯地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地宣判着他的死刑,那样的神情让他觉得很难受。

不过此时,面前女子脸上自信却又真挚的表情让他有些意动,他不知为何会觉得她与别人会有什么不同,沉默良久,萧墨微微点头道:“如此便有劳公主了!”

萧墨原本坐在院子中的藤椅上,云落让他的侍从将他扶到屋中。此时的萧墨真的十分虚弱,每走一步都耗费着他极大的精力,他的病时好时差,好的时候没多好,差的时候却真的很差,好像随时随地便会死掉一样。

云落与他二人隔着一张小桌子相对而坐,云落用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面,示意萧墨将手臂伸出来,萧墨顿了顿,抬起自己的手臂放在了桌子上。

云落伸手一把探住他的脉搏,仔细地感受着,她闭着眼,表情认真而严肃。萧墨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一只带着温热的手抓着,不重不轻的力道,萧墨在想着,等一会儿云落估计也会一脸为难地摇着头,然后怜悯地看着他,想到此处萧墨竟觉得自己有些好笑,这样的时候,他居然还想着如此不着调的事。

须臾,云落睁开眼,萧墨看向她,云落的眼中带着一丝凝重,只是凝重,萧墨想象中的怜悯却是没有看到。

云落却没有看他,而是转头对身后的青荷说道:“回去将我的药箱拿过来!”

青荷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云落也没闲着,又问了萧墨一些问题,还查看了一下他的眼睛、舌头等部位,等她这一番查探下来,青荷也拿着药箱赶回来了。

云落将药箱打开,从中取出一只碧绿色的像小酒杯一样的翡翠小盅,随后抽出一根银针,拉过萧墨的手,将针扎在了他的食指上,一地殷红的鲜血从针孔中渗出,云落将这滴鲜血滴入小盅中,然后拿出一些瓶瓶罐罐,向其中倒入了一些药粉药汁什么的,再加入了一些清水,随后搅拌均匀。

随后翡翠小盅中便散发出一丝刺鼻的味道,里面的原本浆黄的液体也渐渐开始变成了深黑色。

周围的人并不知这样的变化代表什么意思,云落却是知道,颜色越深就说明萧墨的状况越差,此时颜色全然变成了黑色,也难怪萧墨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云落抿了一下嘴,虽还未深查,但心中对萧墨的病已经有了些了解。

而萧墨此时发觉自己心中也有一些紧张,他不知自己已经绝望多年的心怎么此时也会紧张,甚至还有一丝期待,多少人对他已经宣判了死刑,那些人中不乏名医大家、见多识广之辈,甚至他自己也能感觉的到他的身体已经枯竭,他快不行了,这么些年不过是吊着一口气罢了。

可今天,这样一个女子,这样一个他并不熟悉的女子居然可以让他心中重新有了期待,他不知怎么会这样,他多怕她下一句就冲他遗憾地摇着头……

萧墨这时候心中波兰汹涌,云落却不知他的心思,只是习惯性地整理好自己的东西,然后抬头看向萧墨,沉着脸摇了摇头。

萧墨心中一凉,一股悲戚感涌上心头,他在心中绝望地笑了两声想道:我到底还在期待些什么?我还有什么能期待的?

云落顿了顿说道:“大公子,你这个病恐怕有些棘手啊!”

萧墨面上又恢复了如死灰一般平静的状态道:“没关系,这么些年我已经习惯了!”

云落道:“那从现在开始你可能要改变这种习惯了,你这个身体说句实话,状态特别差,你必须全力配合我的治疗,那样的话方才有可能恢复,只不过治疗过程痛苦漫长,乐观点估计也要两年的时间才能完全恢复,但若是你不能配合我,那可就说不准了……”

云落便思考着最合理的治疗方法边跟萧墨说着话,萧墨的表情随着她说的话,从一开始的认命般的平静到震惊再到后来的难以置信,待云落说完过了好一会儿,萧墨才能勉强平复自己的心情,浑身也控制不住地颤抖着问道:“你,你说什么?”

“啊?你没听明白吗?”云落问道。

此时一直陪在萧墨身边侍奉他的侍从小松也是难以置信,他欣喜若狂地看向云落大声问道:“公子的病能治好吗?公子的病真的可以治好吗?”

云落被他吓了一跳,小松问完了自己也反应过来失礼了忙跪下道:“公主恕罪,奴才方才只是太激动了!”

云落抬头一看萧墨也是死死地盯着自己,她心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不知带给了萧墨多少希望,她道:“没关系,起来吧!”

说着她看向萧墨道:“大公子,你的病呢,我确实有些把握可以治,但你的身体已经拖了这么多年,状态差到不能再差,看见刚刚那杯中的液体了吗,它的颜色便代表了你的病情,幸好它颜色虽然已达到极点,但好在还没有变的浓稠,若是变的浓稠,那你可就真的没治了。”

云落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当然,就算是现在的状态也已是很差,所以,治疗过程中你所要承受的痛苦绝非常人所能忍受,你若是有一天坚持不下来便会前功尽弃,你可能会很快死去,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你能在两年后恢复成正常人,其实你只能能坚持一年,剩下的一年便不会那样痛苦,只需按我的方法好好调养便是,风险我都告诉你了,至于该怎么选择,你自己考虑清楚,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保证一定会治好你,最多只有七分!”

云落的话对于萧墨来说,无疑是给他已经一片黑暗的人生重新注入了阳光,他才二十七岁,他很向往像个普通人那样做一切自己喜欢做的事,哪怕只是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他不行,现在终于有了这么一个机会,就算再痛苦、再难以忍受,他也会选择,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重新获得健康的。

萧墨重重地点着头道:“什么痛苦我都愿意承受!”

云落看见萧墨脸上出现的坚毅,这让她想起了曾经有一个少年他也是这般,他也是这般不管不顾地只要能变成一个正常人便可,只可惜,在他终于心愿成真之时,却……

一丝悲凉出现在云落心中,魏灼昱此人真是可惜了!而现在的萧墨,他的病相比当年的魏灼昱不知重了多少!

云落低头沉默了片刻道:“这样吧大公子,我今日暂且让你感受一下治疗的痛苦,待感受过后你再决定,放心今日的治疗你若是坚持不住不会影响你的身体!”

萧墨微微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云落从药箱中将尘封已久的金针,金针她是很少用的,真正使用也只有那么一次便是用来给魏灼昱治病,此后她除了拿来练手便再也没有使用过,毕竟像这种病入骨髓但又还有一丝生机的病人也是太少了。

云落从一个白瓷瓶中倒出一个药丸让萧墨服下,这是补气强心的药丸,萧墨毕竟身体太差,万一承受不住这种剧痛,那事可就大了。

随后,云落手持金针走到萧墨身后,伸手触摸到位于颈部的一个穴道,“大公子,我要开始了!”

“有劳公主!”萧墨轻声开口道。

云落右手一晃,金针已然刺入萧墨的穴道,萧墨刚开始还未感觉到什么,很快一阵汹涌而来的剧痛便包围了他,萧墨的双手瞬间握起,手上的青筋也是清晰可见,他常年苍白的脸上甚至出现了一丝潮红,很快冷汗便布满了他的额头……

云落并未让这样的痛持续很久,今日她只是想让萧墨有个心理准备,很快她便抽走了银针,她将银针抽走后,那种铺天盖地的痛也渐渐消失了。

小松心疼地上前替萧墨擦着额头上的汗,待觉得萧墨已经从剧痛中恢复过来,云落抬头看向他问道:“今日的痛苦还不足日后你要承受的一半,所以你还要继续吗?”

萧墨凝视着云落的眼睛,眼中的坚毅决然未变,他道:“我可以,只是以后要麻烦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