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地处铜鼎峰西边的一个山坳中,距离铜鼎帮的所在地三十多里,因此铜鼎帮中就算闹翻了天这里也不会察觉到了,这时已经到了后半夜,可是三个女子均无半点儿睡意。终于,听到外面有人的说话声传来了。墨乔起身看去,只见远处几骑马过来了,正是范长虹王选等人回来了。林罂粟和仙儿也急忙出去迎接,她们只关心张九年的安危,对别人并没有什么十分的在乎。
只见远处的人影中远远地冲出来了一骑人马,马上坐的正是张九年。林罂粟和墨乔喜极而呼,仙儿也看张九年安全无恙,激动不已。
事情的发展果然和张九年预料的一样,他们赶到铜鼎帮的时候,那里已经是不是一片混乱,根本没有人能够出来主持。他们趁着混乱把那些有武功的都给一阵冲杀。那时铜鼎帮虽然无了主心骨,可是武功超群者依然还有许多,杀了几个,自己这边也有伤亡,他们又把铜鼎帮正中的大堂给放火点了,又把几个大屋给点着了,铜鼎帮中更是混乱,几人带上自己这边受伤的人架着马便回来了。相信经此一役,铜鼎帮已经基本消灭了。
这一夜几人便在此宿了一宿,三个女子共处一个帐篷,张九年看着她们都安然无恙心里虽然欢喜,可是他心里也着实有些不好受。很显然他和墨乔是两厢情愿,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他们的情意已经不能用任何东西衡量,彼此之间都是同生共死也毫无怨言,可是仙儿无依无靠,自己却不忍心放下。而林罂粟初涉江湖,天真烂漫,这时看上去也是初品情味了,但是她和墨乔关系又如此亲密,这样一来更难处理了。
墨乔平时看上去聪明果断,可是她的真实性格是温和的,不会逼迫人,更不会做出来那种要强之事,她心里虽然不愿,可是她也不会主动追逐。这样一来便难受地紧了。
张九年想了许久毫无头绪,便只好独自在帐篷外休息。帐篷里的三个女子都知道他在外面,也睡不着。仙儿想出去看看,可是墨乔还在里面,她都没去自己出去了岂不是让她难堪?因此她一直安静地坐着。墨乔心里倒是觉得张九年一个大男子汉,在外面呆一晚上有什么的,不过她瞧出了仙儿的心思,顿时觉得自己和九哥哥本就名正言顺,我为什么不能出去看看他?
如此一想,墨乔便要出去。可是这时林罂粟说话了,道:“咦,大哥哥怎么现在还没有进来?”说着便起身准备出去了。墨乔道:“他一个男人跟咱们三个呆在一起算什么?”
林罂粟道:“我出去看看。”说着便掀开了帘子出去了。只见张九年靠着一棵树坐在地上,手里拿了一个酒囊。林罂粟笑道:“大哥哥你在这儿啊。”张九年看林罂粟出来了,心情不错,道:“你还不睡觉吗?”林罂粟道:“我们都睡不着。”张九年指着旁边的草地,道:“来,坐这里。”林罂粟依言坐下,和他并肩。
张九年道:“铜鼎峰可真是个好地方,方圆几十里的气候啊就是比其他地方暖和。现在已经是腊月,整个川蜀大地都是寒冬,就这里刮着南风,还像秋天一样。“
林罂粟道:“是啊,我也感觉奇怪呢来着。大哥哥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喝酒?“张九年道:“喝酒?”说着又看了一眼自己的酒囊,笑道:“酒里的趣味可是多了去了。当你心里想的有事情,却怎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啊,喝酒是最好的消愁办法。”林罂粟笑道:“你有什么事儿不知道怎么办吗?”张九年道:“这倒没有,不过或者你想着一个人,或者想去一个地方,可是却没办法的时候喝些酒也舒服一些。”林罂粟笑道:“那你今天喝酒是想什么人了还是想什么地方了?”
张九年道:“我能想什么人啊?嗯,也没有想去的地方。”林罂粟道:“那你是怎么了来着?”张九年笑道:“我什么都没事儿啊。你难受的时候可以喝酒,觉得无趣的时候也可以喝酒,觉得高兴的时候更可以喝酒啊。怎么?来尝一口?”
说着张九年把酒囊打开,递到林罂粟面前。林罂粟歪头一笑,道:“那我便尝一口吧。”说着接了过去对着嘴喝了一口,顿时林罂粟脸色变得难堪立刻,闭着嘴“嗯嗯”了一声,张九年笑道:“不许吐不许吐,咽了才有喝酒的趣味。”林罂粟只能塞着喉咙咽了下去,又是满面的难看。
张九年已经乐得哈哈大笑了,道:“你刚喝的时候就是如此,可是只有喝的多了趣味才会出来的。你乔妹妹也是如此,她喝了这酒恐怕比你还难受呢。”说着张九年也喝了一口,含在嘴里慢慢品尝,咽下去之后一脸的满足,似乎世上再没有比这个更有趣味的事儿。
林罂粟这时候才缓过来,道:“果然我妹妹不喝,那日在一个叫什么衡阳县,我说要一壶酒尝尝,她说什么也不要。今日一尝竟然是这样难喝,还这么割喉咙。”
过了一会儿,林罂粟昂起头盯着张九年看着,忽然道:“你今晚是因为高兴喝酒呢还是因为难过喝酒呢?”张九年微一想,笑道:“因为无聊才喝酒的啊。你看四周都是一片漆黑,我闲来无事便喝了。”
林罂粟道:“你闲来无事让仙儿陪你啊,我瞧着你跟着她就不闲了。”说着便咯咯地笑起来了。张九年一听抓住林罂粟道:“好丫头,竟敢取笑我。为何又说起了仙儿?”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看着那边墨乔和仙儿所在的帐篷,里面自然还亮着灯,仙儿和墨乔虽然已经躺下了,可是毕竟都还没睡。
张九年这时候又急忙转了话题,因为她生怕林罂粟这丫头不知道想了什么鬼主意,让仙儿和墨乔给听到了就不好了。
可是里面的墨乔和仙儿都听到了。自从林罂粟出去之后,她们在里面也没有说什么话,虽然都躺在地铺上,可是各自心里都有事儿。那时墨乔本要出去,可是林罂粟已经出去了,她竟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候听到林罂粟忽然提起仙儿,说张九年和仙儿在一块儿便不无聊了,不禁心里砰砰地跳,心想:“难道再我不在的时候张九年和仙儿做的什么事情被罂粟看到了?不然她怎么会这么说?那么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墨乔心里越想越乱,不由得坐了起来。
仙儿也坐了起来,她听了林罂粟的话心里不好受至极,心想:“怎么这姑娘忽然说起我的名字来了?而且又是这样说的。难道那天张公子和我做的那事儿被林姑娘看到了?”她心里越想越觉得害怕,又想:“如此一来若是墨乔也知道了,我可如何是好?墨乔就是再好,这也绝对会生气的啊。”想着想着她不由得看了墨乔一眼,谁知道墨乔也正在看她,仙儿心中愧疚至极,不由得红了脸颊。
墨乔看到仙儿红了脸,心里更是怦怦乱跳,心想:“仙儿若是不心虚为什么会这样子红了脸呢?难道她真的和张九年做了什么事情?”这样一来墨乔的思绪真的如洪水一般涌了出来,心道:“仙儿本来是个风尘女子,跟她上过床的男人可不是少数。而张九年那小子不是个省油的灯,真的他们共处的一个晚上或者是他们肌肤相亲这小子忍不住了想要了仙儿身子,仙儿自然会听他的话答应,那么岂不是什么事儿都发生了?这有了一次自然会有第二次,他们的关系自然更会紧密一层,那样一来二去岂不是如夫妻一般?让林罂粟发现了又有什么奇怪?”
墨乔心里越想心中越是愤怒,她再想起来张九年又不是个检点的人,两人搭在一块儿能有什么好事儿发生?哼哼,今日你过来没有怎么理仙儿不过是因为你还在乎点儿我,若是有一日你小子忘了情意,讨厌了我会生你的气发你的脾气,讨厌了我不如仙儿那样听话温柔,再更加迷上了仙儿那好看的模样和身子,哼哼,你难道还会要我吗?
这时候墨乔想的越来越多,再听着外面张九年和林罂粟的说说笑笑,墨乔心里更是不好受。她的脸憋的红了,甚至手都在颤抖。若是没有仙儿在一旁不好意思,墨乔早就大怒不已了。她自小在白溆堂娇生惯养长大,众人待她都如众星捧月一般,平日里也是颐气指使管了,整个一个大小姐模样,虽然这从紫玉棺中出来的两年经历的事情多了,受得苦难委屈也很多,性格变得更加隐忍了一些,可是她的脾性有的时候还是会发作。
这时候她再也忍不住,一下子站了起来,想要从帐篷里出去。可是忽然一个柔软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原来是仙儿抓的。墨乔更是生气,可是她对仙儿从未发过怒,这时也没有和她说话,用了用力甩开了仙儿的胳膊,就打开帘子走到了外面。仙儿叫道:“妹妹别出去。”
墨乔一出去便感觉到一股凉风吹来,顿时一个激灵。这外面虽然不是特别冷,可是毕竟是腊月,墨乔在帐篷里待着未穿外衣,因此也被凉风冲了头。
这时张九年和林罂粟已经看到了墨乔出来了,张九年道:“乔儿你怎么也出来了?快穿上衣裳进去。”说着张九年已经站了起来。这时候仙儿也出来了,她把一个皮袄披在墨乔肩上,道:“妹妹外面冷。”
墨乔心里一暖,心里刚才对仙儿的愤怒顿时化为乌有。而张九年也过来了,他拉着墨乔钻进了帐篷,道:“你怎么了?”墨乔这时候心神恍惚,也说不出话来。林罂粟也跟着进来。
过了许久,墨乔才略带怒气地道:“我来看看你在外面呆的好不好。”张九年心头一动,心想:“乔儿果然是生气了。于是扶住她的肩头,陪笑道:“我没事儿,你坐下吧。刚才受了凉,我知道你身子不好。”墨乔顺势又坐在床铺上,她心里怒气稍减,可是嘴上仍然苛刻,道:“你当然没事儿了。身子那么好的人在冷天里带一晚上又怎么样了?”
张九年只是笑了笑,墨乔今天就发了两次脾气,对于她来说也确实罕见。以前墨乔发脾气张九年甚至还敢跟她对着干,和她犟嘴,可是今日就不一样了。张九年也顾不得仙儿和林罂粟在旁边,伏下身子,道:“要不要我给你先传些内力?”墨乔一撇嘴,道:“不敢劳烦。”说着躺了下去。
张九年尴尬地看了看仙儿,又看了看林罂粟,退了出去。林罂粟也没有再去追张九年,因为墨乔生气了,她知道或许有自己的不对,因此需要哄哄她。仙儿心里很是愧疚,她对墨乔道:“妹妹,不要再恼了。张公子……张公子他都给你赔不是了。”墨乔其实怒气已经消失了大半了,听是仙儿安慰,心里一暖,忽的想起来刚刚甩开她的手,也太无礼了些。便坐起来道:“我没怎么生气,都是让他看的。”
仙儿抿嘴一笑,可是她心里却五味杂陈。她自己是绝对不会跟张公子生气的。“若是张九年能够对自己说一句安慰的话,自己就是立刻死了也是心满意足的。”她和张九年相处时日不少了,而她也知道自己和张九年分开简直一分一秒都活不下去,因此便知道自己需要主动追求自己的幸福,不管张公子心里给了别人多少,只要留了一丁点儿,就是半点儿不留给自己也没关系,自己一定会永远追随着他的。这时她又看到墨乔只需要这样一个生气张九年就能给她赔理道歉,仙儿不禁觉得自己与墨乔相比还差的远。
这一晚的经历过后,墨乔已经知道自己若是想和张九年一块儿,便绝对不能再和仙儿与林罂粟同行了。不然以后一路上有的是气生,张九年对自己确实一番深情,可是无奈的是他对别人尤其是仙儿也有丝丝情愫扯不断。可是她和张九年经历的事情太多了,从当时在飞天蜈蚣手下苟且偷生,到后来在庐江重逢,在荒山小庙之中他给自己治伤,一次又一次从恶人手中把自己救出来,一次又一次地受自己的谩骂讥讽,一个又一个孤独的,只有他一个人守着墨乔的夜晚,后来在徽州被人陷害,而且他挨了自己那么重的一刀,后来再历尽艰险杀死华公子,在烂柯山上他逼走自己,和五个高手拼命,后来的雪地逃生,再玲珑镇的生死历程。再后来有了仙儿掺在其中,可是自己两次任性离开,可是都是蒙了他的全力搭救才得已逃生,若是没有张九年,自己现在的所有经历将全都不存在了,因为在烂柯山下的那个枫林酒馆里面自己可能就被那两个常崇义的徒弟和儿子给杀死了。而后来的每一段经历都是值得托付一生的。
她忽然觉得仙儿跟自己相比在张九年的心里简直微不足道,就算张九年真的和仙儿如夫妻一般生活了,而自己为什么不可以呢?我甚至可以今日和他成亲拜了天地,反正现在我的衣服还没有换过来。想到这里,墨乔心里忽然起了一个主意。
一大早的天还未亮,墨乔便穿好衣服出来了,张九年在那里闭着眼睛休息,墨乔便悄悄走到他身边。张九年醒了见是墨乔,欢喜不已,心想乔儿果然是好的,昨晚怎么生气今日也绝不会再闹了。想要和她说话,却看到她眼角露出来的笑意,顿时想到这个丫头又出了什么鬼主意?我且不要先说话,让她说便是。
只见墨乔倒是大喇喇地与张九年并肩而坐,轻声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若是回答的让我满意了,我便不再生你的气。”
张九年心道:“你已经不生气了谁还看不出来?我就是再怎么回答的让你不满意,你也不会再十分恼怒了。”便说道:“你说吧,我听听。”
墨乔眼睛一眯,笑道:“咱们今天拜堂成亲可好?”
张九年大吃一惊,心想没想到昨晚想了一晚上,这丫头竟然想出了这个主意。可是若真的想这件事儿,他简直是一万个愿意啊,虽说今日太仓促了些,可是她若同意,别说现在在那个帐篷里,就是再荒凉的地方他也是愿意的,于是当即抓住墨乔的手,说道:“你若愿意,咱们叫来众人,现在就拜了天地成亲。”说着双手抓住了墨乔的双手,紧紧攥住。
这时轮到墨乔吃惊了,她没想到张九年居然会这么轻易地就同意了,原以为他还会思索一番,然后找个时机再好好地成亲。这样一来墨乔就不知所措了,若是其余的事儿,她可能也会为了争那一口气满嘴答应,可是这事儿真的别这么仓促地好。于是墨乔脑瓜一转,抽出来被张九年抓紧的手,道:“呸。这里荒山野岭的你不嫌难受我还嫌弃呢。”
说着便要站起来,然后扭过头要往回走。
张九年没有起身,道:“你哪日想好了要成亲我随时都可以。”墨乔微微一愣,嘴角顿时就上扬了起来。然后径直往帐篷里走去,没有回头。
回去之后,仙儿和林罂粟依然睡着未醒,墨乔心情甚好,虽然这事情对于他们来说是水到渠成的,可是二人在之前可是从未提起过这种事情的,虽然他们心中各自都想了许多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