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飞柏看着手里的飞鸽传书,脸色变得愈发的深沉。他是真的没想到啊,白毅飞居然从他的眼皮子底下又溜回了天龙堡,而现在又被楚然所救。虽说天龙堡现在已经被灭,但是只要白毅飞一天不除,他心里的恨就不会消散。
那个一直都对这个世界心存善意的少年,那个一直都微笑面对一切的逍剑君,从小在义和山庄长大,和朱符颜,还有是兄妹们一起。他们的生活本该是无忧无虑,没有厮杀的逍遥日子。偶尔嬉皮笑脸,偶尔行侠仗义,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原本让人觉得开心的事情就这样的消失无踪了。是帮朱符颜一起解决那三件缠身不得解的事情开始,还是知道了自己亲生大哥的存在开始,还是知道了自己杀父杀母的仇人那时。很多事情,邢飞柏已经不得而知了。
好像现在的每一天他都在慌乱与担忧中度过,他不再如以往的潇洒,他好像也不再能做到以前那样的云淡风轻。那把在从前只是随身佩戴而不轻易出鞘的惊雷剑,如今也成了那时时遇人杀人的武器。那些总是被轻而易举就打破的事情,看来在这样的世道里真的是多的数不胜数。
时间不允许邢飞柏有太多的感慨,不管他愿不愿意,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必须去解决,而不是呜呼哀哉几声就可以了事的。
在极黑的夜幕里,呼啸的北风,吹刮着人的脸生疼。
“楚然,你说现在要怎么办。所有的事情都败露了,这次真的是完了,完了。”这便是楚然中途救下的白毅飞,俨然已经没有了当初那威风凛凛的气势,他现在的样子着实像极了那过街老鼠。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看着他的那种脸,瞬间老了几十岁,真的是叫人无法直视。那叫叫嚷嚷的样子,滑稽的让人觉得好笑。
“遇到这么点事,你就慌了。当年那样的满门杀戮,也没见你如此模样。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哪还有一点当初那样的气派。我可不想我救了个废物回来。”楚然嗤之以鼻的,他是没想到这白毅飞这么不经事啊。原来之前那些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这要是真的遇到事情了,也是一点用没有。
“那你说怎么办,现在被整个武林的人追杀的是我。我不像你,你背后还有个赤焰宗,我现在是什么都没有了,天龙堡都被灭了。你说,我还能怎样。”白毅飞的头上爆着青筋,双手死死的攒着。他不甘心啊,他当初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这个被万人敬仰的位置,这个可以呼风唤雨的位置。当初对这有多么的执着,现在就有多么的不甘。他不想一朝被打回原形,他背叛了所有的一切,不是想得到这样的结果的。
“别瞎叫了,我救你回来,肯定就有办法。你也不想想我楚然怎么可能做吃力不讨好的事。你就放心吧,你现在这样的情况也不过是暂时的。只要接下来你听我的,我保你可以再次坐上武林盟主之位,而且也没有人敢出来反对。”楚然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说的是真的,我真的还能当上武林盟主。你不是在骗我。那样的事情都被爆出来了,怎么还有可能。”白毅飞满心的疑惑,事情都这样了,怎么还有可能,但是他心里又是非常想要相信的。
“没有什么不可能,只要我们能够扭转局面,就能成功。你也不想想你如今变成这样是因为什么。还不是义和山庄的那些人,只要解决了那些人,再加上有我们赤焰宗的帮助,难道还能不成功?”
“义和山庄,哼,都是这一群自以为是的。自以为自己多么的高尚廉洁,也不过是会在背后耍手段的小人。上次被他们逃了,这次绝对一个都不能放过。你说,我要怎么做。”白毅飞对义和山庄,真的是深恶痛绝,只要能把它们一网打尽,他是什么都做的出的。
“我想应该知道,对于义和山庄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吧。”楚然打着哑谜,盯着白毅飞,直把他看的整个人哆嗦了一下。
“莫不是那些剑谱和兵器。”白毅飞战战兢兢的说道。
楚然摆了摆手,“这些东西固然重要,但是还是比不上朱长青和卫脂怡的宝贝女儿朱符颜。我想你应该是再熟悉不过了,她可是在你天龙堡的地牢里待过啊。”
说到这件事,白毅飞气不打一处来,“那小妮子狡猾的不得了,之前就着了她的道,被她给逃了,还被那逍剑君所救。要不然现在哪还有义和山庄他们叫嚣的份。哼。”
楚然对于眼前这个已经慢慢进入自己的计划之中的人,笑了笑,“我已经查出来他们住在哪了,你的暗柱,我想应该不可能全军覆灭了吧。那样的话,可是太让我看不起了。”
“哈哈哈哈哈哈,楚然啊楚然,你这只狡猾的狐狸,果然是什么都逃不了你这双眼睛。我本是打算解忧这最后的一对暗影,离开这里,找个地方重新振作起来。既然,你今天说的这件事,也正合我的心意,我就必须解决了他们。”白毅飞此时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的颓靡不振,不知道是因为觉得自己可以东山再起,还是一开始就是装的。
楚然心里冷笑道,跟我眼前装孙子,你还是嫩了点。
“今天天色已晚,洗洗睡吧,换身干净衣服,看你这样真是一点样子都没有。别忘了你明天可还有那大事要干。”楚然觉得自己加的火已经够旺了,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白毅飞在楚然离开之后,匆匆的洗漱了一番之后。向天空发出了了召唤暗影的信息。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那些暗影就像蛇一样的在树林里穿梭,你看不到人,只能感觉到那风掠过的声音。果然,黑夜会让人的五官变得格外的敏感,而那黑夜又让人更加的来去自如,在没有危险袭击的情况下,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
“盟主。”齐刷刷的只见地上跪了十来个人。这就是白毅飞偷偷养在外面,为自己搜集消息,杀人的工具。
“你们跟着我已经多久了,我都快要想不起来了。有的时候,我觉得我是不是真的老了。好像不再如年轻的时候那样杀伐决断了。”白毅飞的眼睛并没有看着地上的那些人,透过夜色,他的眼睛看着远方,你并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或许他什么都没看,又或者他在看他自己。
“盟主,我们追随么盟主已经十五年了。盟主依旧和以前一样,一点也没变。”忠诚是什么,是那即将死去,你给的一个馒头,而后在烈狱里突出重围获得的新生,是那施与恩德,斩杀仇人的坚定。
作为暗影,作为死士,在第一天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了。他们不是没有良知,没有善念,只是那些所谓的人之初,性本善。在当时的那个时代,在那个人吃人,人不如狗的时期,消失殆尽了。你给我生存下去的东西,我就为你卖命,你无恶不作,我也心狠手辣,别人说你不仁不义,我感谢你给予的温饱。活的见不得光,但我至少还是个人。
这个世界上真正的善恶到底是什么,人人都觉得自己善,别人恶。都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别人如敝履般低贱。什么是正义,谁又是正义。
在白毅飞他们的眼里,或许就是谁挡了我的道,谁就该死,谁逆了我的话,谁就该死。好像他的所有言行都是对的,就因为他身处在那样的一个位置,他的所有的一切就是谁也无法反驳的,只要你不听命令,你就得死。死的不明不白,死的无根无据,这就是那些暗影存在的意义。或许他们也在怨恨世界的不公,对这样的世界深恶痛绝,但是没有办法,活下去或许就是他们所期望的动力,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能活就是好的,能活就是我应得的。
“你们看今晚的月亮,是又大又亮,像极了在云水村的时候,我好像真的是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这样的月亮了。”白毅飞像是在对他们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这一生为了追求这些名利,确实是错过了很多事情,但是我不后悔。你们说人这一辈子能追求自己喜欢的事情,是不是值得被歌颂。他们都说我不仁不义,杀了大哥,杀了亲子。可是他们懂什么,他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就来指责我的不是。凭什么,那些所谓的世人,所谓的正道人士,他们到底凭什么。”白毅飞越说越激动,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盟主。保重身体啊。”
“我没事。这次让你们出来,是为了让你们给我把义和山庄的朱符颜给我抓来。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只要别弄死了就行,这次,我还指着她翻盘呢。她就住在城里的客栈,你们晚上先去探探路,然后把这外面给我弄个天罗地网,我就不信他们来了之后还能跑,我让他们插翅都难飞。”白毅飞就像是走火入魔了似的,一会儿伤春悲秋,一会儿自命不凡,一会儿又疾恶如仇。看来是被打击的不小啊。
“属下遵命。”
他们就像来时一样,无声无息的就又消失在了黑夜里。
城里的气氛和小树林里的诡异截然不同,你可以听到那花姑娘的召唤声,“客官,都进来看看啊,今晚,我们的头牌姑娘要显真容了。”还有那对街的酒馆,几个大汉在那里猜着拳,喝着酒,大着嗓子说着今天的所见所闻。沿街的小摊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谁也没见到,那屋檐上藏着的人,正在窥视着不远处客栈里,那围桌而坐的几个人,他们好像在商量着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说。他们不是别人,正是朱长青和邢飞落他们几人。
朱符颜此时正在逗弄着孤雪,对于他们的谈话似乎没有什么兴趣。不自觉的打着哈欠,这几天一直都困在这客栈里,哪都没有去,她真的是有点待不住了。她慢悠悠的来到卫脂怡的身边,悄悄的说了什么,就把孤雪交给了卫脂怡,自己则溜了出去。
“这丫头,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玩。”朱长青有点恨铁不成钢啊。
“符颜这是真待烦了,你也不想想她之前是个什么性子,这次能这样一直待在客栈里,哪都没去,已经很不错了,你可别想她能跟我们一样。今晚就让她出去转转,权当散散心了,况且飞柏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他收没收到信。”卫脂怡抬头看了看朱符颜离去的身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