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生在办公室正上班，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于是他一个人去了小会议室接听。

“老大，我是毛双成啊，你好呀。”

一听老同学来电话，他高兴问：“你现在哪里？”

“我在上海，昨天到的。”

“好啊，我们可以见面了，你是出差还是旅游呢？”

那头重重回答说：“都不是，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哦，是嘛。”

根生感到奇怪，毕业分别几年他以后留在故都，两个人联系也不算多，现在专门来找我？可能是说笑吧，于是他说：“来我这里怎么样？”

“老大，不行啊，我这里还有两位领导想见你呢，去你那里不方便，不行你下班后来我们酒店好了。”

根生越听越糊涂，怎么还有领导要见我？毛双成毕业以后听说考上了市里的公务员，领导见我干什么？他给赵飞燕打招呼后，下班去了毛双成住的酒店。

毛双成和根生都是大学的同学，但是他们同系不同班，说起他们的认识还有一点滑稽。当时学生宿舍一般住六到八个人，都是睡架子床挤得满满的，卫生间和洗漱在一个大间房子，洗漱的地方外间排有一溜水龙头。早上大家都在那里刷牙洗脸，一次根生正在低头刷牙，一个跟他个子一样高的同学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伙，牙膏没有带用一下你的。”

根生满嘴是牙膏沫，一听用一点牙膏这算什么，他用手一指脸盆里装牙膏的杯子，连头都没有抬只顾自己刷牙。可是没有过几天还是那个同学，还是那句话：“伙，牙膏没有带用一下你的。”

根生也没有在意，随他用吧！可是不久又遇到那个同学，还是那句话：“伙，牙膏没有带用一下你的。”

这就让根生奇怪了，你怎么老没带牙膏呢？于是他仔细看了看这个同学，他穿戴有些寒酸，根生一看就明白是怎么会事了，那时根生已经在公园游乐场找到了勤工俭学的工作，发了工资他买了两根牙膏，一个就给了那个同学。

以后两个人因此算认识了，这个人就是毛双成，他老家是山西太行山，出身跟根生差不多。以后根生还请毛双成吃过两顿饭。

想起往事让人磋磋感慨，一会儿根生进了酒店。

老同学一见面热情地抱在了一起，他马上给根生介绍说：“这位是市委秘书老秦，这位是高新区管委会副主任陈得刚。”

这两位中年领导热情地和李根生握手，毛双成让他坐下之后，四个人边喝茶边谈起来。根生免不了先问起留在故都工作的几个同学的情况，毛双成介绍完后问：“老大，听同学们说你在上海干得不错嘛，还娶了一位漂亮的嫂子。”

根生笑着回答：“大家是开玩笑说说而已，你们还没有去我的家，可能咱们四个人进去还坐不下呢。”

老秦说：“听说上海市区的房价都过了二万了，相比咱们那儿要便宜得多。”

根生说：“上海大，居不易，我就是想当房奴还不知到哪一年凑够首付呢。”

毛双成说：“干脆跟我们回老家算了，这次我们就是专程来动员你回故都工作的。”

现在根生才明白了他们找自己的意思，老秦见话入主题就把情况详细介绍了一番。

国家建立南方几个经济特区和上海浦东开发实施后，西部大开发作为国家战略又在全国轰轰烈烈开展起来。故都作为国家西部的重镇，当然积极响应认真执行，在市人代会上集全市之力搞了一个建设发展的新规划。故都为了实现超越式发展决定建立几个经济新区，除了国家大量资金的投入外，急需引进一批各方面的优秀人才。市上决定从全国公开招聘，为了吸引人才开发西部，实行一系列优惠政策，并且成立了专门的机构来抓这项工作。现在除了在各大媒体上发布公告外，还向北京上海深圳派出招聘组有重点的引进人才。

毛双成，老秦，陈得刚他们三人负责上海的聘请工作。考虑到过去人才是东南飞，现在要引导人才向西部来，除了人才自愿报名之外，还将工作的对象集中在从故都走出去的人才中选拔。过去许多当地毕业的大学生，大部分来到东南沿海经济发达地区，通过这些年的锻炼成长，其中涌现出不少优秀人才，动员他们回归是比较行之有效的办法。

老秦对根生说：“你的情况双成给我们介绍不少，我们这次来上海就是想跟你好好谈谈，希望你回故都参加西部大开发。当然这只是我们的希望，也不能勉强你因为每个人的具体情况不同，在上海也是为国家作贡献嘛。”

对于这样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问题，摆在了自己的面前，同时它又是牵动个人事业发展和家庭去向的重大问题，现在就让他表态当然也不现实。

于是根生表示说：“咱们今天才接触说这个事，从内心讲我在故都上学四年对那里是很有感情的，同时离我老家也不远生活各方面都习惯。但是要现在就离开上海回去工作，我还需要认真考虑考虑，同时还要跟老婆商量好。这样吧，咱们今天算挂个号，下来再继续商量。”

老秦他们三人表示赞成，说了正事大家扯起了闲话，因为故都都熟悉，什么饮食小吃、旅游风景、城市变化，说到很晚根生搭车才回去。

人家的热情邀请根生多少也有些动心，不过他考虑赵飞燕可能会不愿意，现在连自己都没有考虑好跟她也没必要说起。他回家赵飞燕已经睡了，根生也悄悄睡去。

第二天下班时，毛双成说他一个人来家看他，根生不想让赵飞燕知道这件事，于是就把毛双成约到外滩的公园里见面。毛双成在公园见了根生，根生拉上他要先去饭馆吃饭，老同学也不见外吃了饭又在公园僻静处坐下。

毛双成说：“老大，这次难得一见，昨晚有领导在场大家说的是官话，今天我们也不见外了，说说心里话吧。”

根生点头，他又说：“这几天来到大上海我也是长了见识，上海确实是咱们国家的经济中心，到处都是一片蓬蓬勃勃发展的好势头。但是上海好是好但不一定适合我们每一个人，我也是听其他同学说你在上海发展不错，同时也建立了家庭，可是凭你的能力如果有一个更广阔的发展平台，你何尝不去试试呢，也许你以后会觉得你的人生现在的选择是无比正确的。”

根生边听边点头，对于今后在上海的工作他是充满信心，可是在生活方面他就不敢打保票了。不光安一个家还得几年奋斗，还有一个他最近担心的事——赵飞燕与顾伯英在上海亲戚的来往，会不会带来什么严重的后果！当然这样的个人隐私他不会告诉任何别人，但对他离不离开上海却是一个重要的考量。

毛双成还笑着说：“这次市上对引进人才真是动了真格，给了不少的优惠政策，一次性补助安家费50万元，在咱们那儿自己添一些钱马上就可以解决住房问题。这对于咱们这些出身贫寒的家庭子弟来说，可是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根生笑着问：“过去在班上你也是人称——小诸葛，哥就想听听你的看法。”

毛双成说：“为公大道理摆在那就不说了，为私无论工作前途还是生活适应，上海能跟故都比吗？不说房子物价就是养小孩养老人咱们也负担得起呀！可是放在上海能行吗？你老家连故都的高速公路已经通了，照顾家人也方便，哎，老大，就算你在上海挣了大钱，把父母接过来他们住得惯吗？工作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让家人生活得更好吗？所以我说你还是回去的好。”

这番话根生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他问：“我的工作你们能安排定了，我老婆赵飞燕工作能给个什么安排？”

“她也好办，市科委情报资料研究所也招聘人，再说两个人都在一个单位工作也不好，我是讨厌这样一点没有个人的空间。”

根生一听很满意，他也觉得毛双成的话有道理，在一个单位发个什么钱，赵飞燕全拿去，如果回去不在一个单位这样最好。

根生有些心里动了，不过他也老实告诉毛双成：“我这头问题不大，老婆那边我还得作作工作。”

毛双成高兴地说：“招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工作，我们这次把有些物色的对象先摸摸底，基本达成一个初步的意向，回去我们还会综合统一研究。看来你的问题还是要好好作一作媳妇的工作，这样吧我们走后咱们随时保持联系吧。”

两个人说完又在外滩逛了好久，然后分手，又过了几天毛双成他们一行人回故都去了。

回家根生把这件事给赵飞燕仔细说了说，她听后说：“这可能去吗？以后让我妈的亲戚朋友知道了，让我北京的同学知道了，人家该怎么说：美国没去成，连上海也呆不住，最后去了大西北，这不是让人笑话吗？”

“笑话什么，故都是周秦汉唐的中心，那儿是中华民族文化的发祥地之一。现在又面临国家西部大开发的大好形势，以后的发展前途大得很呢。”

“你说的是哪年的皇历了？我们是生活在现代社会，国家的经济中心早就转移到沿海地区了，那里我是不想去。”

看赵飞燕是这个态度，根生也不再吭声了。他心想即使我决定回去，恐怕还得好好作作她的工作，不然这件事也很难办，毕竟我们俩人已经成立了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