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慕澄心里喜滋滋的，那是一种压抑喜悦偏偏想多听几句好话的纠结，偏偏脸上做出诧异的表情，“真的？”

季鎏舫点头，走过去顺便捏了捏蹇慕澄的手臂，“看来去健身房还是有效果的，不过还要继续，线条还不够漂亮。”

蹇慕澄已经打好主意回去就把健身卡续了，虽然钱多，但这笔钱不能省啊，蹇慕澄如一个菜鸟虔诚的咨询资深健身达人，“季先生，我要是练到你那种程度要多久啊？”

季鎏舫轻笑，“我这是从小锻炼的结果，你嘛，保持健康就行。”

蹇慕澄恨不得一拳打在对方灿烂的脸上，苦兮兮的埋头，“哦！”

季鎏舫搞不懂刚刚还兴致勃勃的人怎得一下子低落下来，转移了话题，“酒店有餐厅，你想在哪儿吃。”

蹇慕澄倒是想去外面找些接地气的美食，不过，季先生应该不喜欢吧！“餐厅！”

不愧是五星级的配套餐厅，饭菜的口味令人满意，海市特色风格佳肴，不像某些特产只能听其名不能尝其味，名副其实的材料被弄成美味，加上窗外正值夕阳的美景，简直是心灵和味觉视觉的多重享受。

美不胜收之下就是嘴巴打败了理智，吃多了。

蹇慕澄以此建议散步消食，海边的夜景格外漂亮，像是一座不夜城，时时绽放美丽，引得人矗立相谈。街头上来往的行人很多，三三两两，蹇慕澄终于不是其中的孤身者，忍不住离边上的季先生近了两步。

肩膀上下相叠，迎面的海风带来淡淡的凉意，前额的发丝在轻轻飘动，本是如此喧嚣又寂静的夜，蹇慕澄的心却宛如在一汪热水中浸泡，里面包含的东西太多，多的让人抑制不住，“季先生。”

相携而走的沉默被蹇慕澄打断，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放松和宁静，她定定抬头，看着斜上方男人冷峻的眉眼，富有侵略性的长相让人望而生畏，蹇慕澄却隐隐抓住了一点儿缺口，这人在某些程度上死板守旧，却言而有信；手握钱财和权势，却教养良好；脾性怪异，却也善解人意，真真没有这么矛盾而有魅力的人了。

风过，季鎏舫不解的看着蹇慕澄，对方盯着自己的目光比海市的大海还要宽广，比星辰还要明亮，他一下子紧绷起身子，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忽然间有些紧张。

“谢谢你！”

三个字了落，有些了然又有些可惜，可惜什么呢？像是虚无缥缈的云烟，自己也抓不住。

季鎏舫抿着唇，点点头，“嗯！”

不知走了多久，两人走到了附近的美食街，路口左边是各个城市最熟悉的夜市，右边是奢华高档的酒楼饭店，截然不同的风景却很和谐的在这里交汇分流。

华国不变的建议商铺，四个轮子就是一辆自动行走的车，不宽的巷落四处烟雾弥漫，混杂着各色味道，最清楚的，仍然是食物的芳香。蹇慕澄觉得自己又饿了，站在拐角处不动了。

已朝右面走一步的季鎏舫似是后面长了眼睛，转身，顺着蹇慕澄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蹇慕澄眼里的期待和阖动的嘴巴，他摇摇头，像是看着调皮的孩子，声音在夜色下格外的柔和，“不是说要消食吗？明天再来？”

蹇慕澄在某些时候是固执的，季鎏舫已经做好了被怼一怼的准备，哪知蹇慕澄乖的很，依依不舍的望了两眼，跟着季鎏舫朝右面走去。

夜色下，两人的影子越发的近了。

酒店的隔音遮光效果不要太好，蹇慕澄是被调的闹钟闹醒的，昨晚消失回来已经十点，柔软的床垫像是自动播放了催眠曲，本以为激动之下注定失眠的人一觉睡到八点。

今天的形成早就敲定，先去附近著名的两个景点逛逛，半天一个，效率棒棒的。

季鎏舫全程以蹇慕澄当先锋，蹇慕澄显然攻略做的足够，没有导游也能自动带入这个角色，不禁再次让蹇慕澄刮目相看此人的认真。

可惜天不遂人愿，蹇慕澄心心念念要吃这个景点的著名特色餐，哪只名气太大，不大的门脸外都堆满了人。好不容易跟着地图找到地方，瞧见诺大的阵势，自信心爆棚的蹇慕澄都傻眼了，“季先生，都说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你看这么多人，就知道他的味道了。”

蹇慕澄不置可否，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度假旅行对他来说，最舒适的样子便是找个人少的地方休息，显然，自己的伙伴不是这样想，而是哪里热闹凑哪里。

喧嚣的人声已经让他有些不耐烦，更不要说海市火辣辣的天气火上浇油。蹇慕澄余光扫了眼季鎏舫的脸色，果然，耐心这事儿也要看用在什么地方，在等美食这一方面，季先生显然不具备这样的美德。

“季先生，人好多，要不我们换一家吧！”说着就拿出手机，专注于星级。

手机被一双大手按下去，蹇慕澄不解抬头，“你真的想在这儿吃？”

蹇慕澄刚要摇头，就见男人嘴巴动了，“说真话。”

“想！”

“即使你等了两个小时发现味道并不如意？”

蹇慕澄没有半点儿纠结，态度坚决，“嗯！”

“那就等着吧！”

蹇慕澄傻眼了，虽然不知道季鎏舫黑脸的原因，显然和这么多人脱不了干系。脸色甚至更难看了，话却很坚定。

蹇慕澄有些懂了，心里酸酸的，甜甜的。人就是如此，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的好便会无限放大，蹇慕澄亦不能免俗。

“可是……”她看看时间，不安，“可是真要等那么久，吃完了，都三点了，下个景点都错过了！”

“我们不是来度假吗？怎么弄得像完成任务似得，去不了就下次嘛！”

说得容易，来一趟都不容易。蹇慕澄心里默默吐槽，刚被季鎏舫暖心，现在格外不想和对方唱反调，乖乖的点头，“嗯！”

随后，蹇慕澄殷勤的不像话，外面虽然打着遮阳伞，可密密麻麻站着全是人，甚至有人顶着阳光站在外面等待。蹇慕澄和季鎏舫说了声等着，也不知跑去了哪里，三分钟后回来时，手上多了条长凳子，和两瓶山泉水。

她找了个人少的角落，放下凳子，朝季鎏舫招手，季鎏舫带着个蹇慕澄给他佩戴的棕色帽子，眼睛上挂着副能遮住半张脸的墨镜，俊酷的不行。

蹇慕澄撑开遮阳扇，两人各坐一边，奇异的狭小的空间都安静下来。

季鎏舫脸色好看了不少，拧开瓶子喝了口水，若无其事的接过蹇慕澄撑着的伞。蹇慕澄朝他眨眨眼，松了手，季鎏舫被看得很不好意思，偏过脸去。

人流还在继续，他们仿佛按下了暂停键，吹着微风，看着被人挡住若隐若现的美景，也别有一番风味。

“你很喜欢热闹？”沉默太久，季鎏舫不解的问。

蹇慕澄摇摇头，“不喜欢，”仿佛看到季鎏舫的疑惑，“只是没办法啊！”

季鎏舫看着拥挤的门脸，“既然不喜欢那就放弃啊！”

“热闹是有某种事物产生的，可是事物本身我很喜欢啊，为什么要放弃？”聊天永远都是人和人之间交流升华的最佳捷径。

季鎏舫颇为赞同的点头，“可是有别的办法啊！”

蹇慕澄笑了，她没直接回答季鎏舫的问题，像是和老朋友聊天似得，“我读大学的时候，也是喜欢到处玩儿，那时候自己没工作，打工加上省下的生活费才能出去走一遭，每次都要约上几个性别相同的人，知道为什么吗？”她狡黠的目光看着季鎏舫。

季鎏舫被这样问题难住，倒也不别扭，诚实的摇摇头。

“因为人多可以一起住，这样平均下来就能节约住宿费啊！”她眨眨眼，里面全是灵动和欢喜，没有半丝抱怨和不满，“所以季先生知道我为什么攻略做的如此充实了吧！”

“花少量的时间得到最大的收获！”季鎏舫接嘴。

蹇慕澄比了个大拇指，“没错，更重要的是为了节省住宿费，有时候还要特意算一算离开的时间，就是为了看看能不能在火车上省下一晚来，出门在外，花费最多的就是车费和住宿了。”她长长叹口气，然后又自豪的说，“曾经我们花了不到一万的钱在云城玩了半个月。”

蹇慕澄的笑声近在耳边，季鎏舫再三辨认也听不出半点儿忧伤来，他想说，你们这样走马观花不觉得什么都没欣赏到吗？你们计划的如此匆忙，真的是在度假么？问题的最后，答案他已经猜到。

心不知不觉有些疼，忽然间，自己以为的那些痛苦好像像个笑话。他出身富贵，出门在外自由人安排，就算没人，手中有东西，享受的都是最好的，这些，他从没亲身经历过。

蹇慕澄仿佛看出了季鎏舫所想，“所以说，谢谢季先生啊！”谢谢你让一段度假成了真正的度假，谢谢你愿意和我在这里等候，谢谢你……

这些蹇慕澄不知道对方能不能从简单的三个字中感受到，不过，她不在意，因为这一刻，她觉得面前的季先生好像并不是那么生人勿进。

“是因为家里原因么？”季鎏舫知道自己不该问，问的深了，就过了距离。

蹇慕澄没点头也没摇头，说得很模糊，“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各人有各人的追求方式，虽然这样的旅途轻松快乐，可是，那时候的经历也是一场难忘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