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龙真人真人双掌合什道:“阿弥陀佛,女施主有何见教?”
单晴瑶冷煞地一笑,怒道:“贵派弟子把天赏杀将小达摩打落江里而死,这又作何解释?”
火龙真人真人合什道:“石施主击毙各派弟子,羞辱我峨嵋,这些事江湖上已经人人皆知,女施主怎么不先思量这事的始末再作道理呢?”单晴瑶料不到火龙真人真人口齿如此犀利,非但不责怪峨嵋无知老人的鲁莽,倒过来反说小达摩的不该,她气得通体微微颤抖,目中立时涌起杀意。
她厉声笑道:“你能证明那些事确实是小达摩所为吗?”
火龙真人真人一愣,呐呐道:“这……这……”
无知老人身体向前一扑,怒喝道:“我敢证明。”
孔雀神君随后追了过来,冷笑道:“你这条蛮牛,本君不给你一点颜色,你就不知天高地厚,看掌!”
他性情最烈,说着当真一掌向无知老人身上劈去,这一掌发的特别快速,掌指一翻间,掌风已激旋迸射推将而来。
无知老人先前已吃过孔雀神君不少苦头,晓得自己要与孔雀神君颉颃,那无异是自找难堪,他骤见孔雀神君掌势一发而至,不禁吓得倒退几步。
但这时刻不容缓,他纵是闪避已是无及,无知老人沉肩大喝一声,掌缘低下数寸,斜削地迎了过去。
“砰!”
无知老人低呃一声,身形如纸鸢似的被击了出去,他身形才震飞而去,空中已洒下一片血雨,众人只见他蜷曲身子朝着大殿外面落去,一个僧人急忙朝殿外奔了过去。
火龙真人真人面上抽动,痛苦地道:“神君,这样不嫌太过分吗?”这个终身尚佛的老禅师,只因不愿卷入江湖是非,而存了息事宁人之心,他深深体会得出,今日上峨嵋山寻仇的无一不是能只手掀翻武林万丈波涛的高绝人物,虽然峨嵋身列武林九大门派,但也难和这批人对立。
孔雀神君一掌击飞无知老人后,那静立于四周的十个老和尚目含杀机围了过来,他们左臂上各尚钉着一片金羽,殷红的血液汨汨流出,但是,这时却毫不留意自己的臂伤,只欲和孔雀神君拚命……
大鹏王急忙手捏金羽,和孔雀神君并肩立在一起。
浓浓的杀意弥然散开,充塞于整个神殿里,腾连虎发觉有些不对,其他人也警觉出情形有异,是故群僧与众英豪同时都在凝耳聆听着无知老人摔落地上传来的声音。
事情确实有着意想不到的变化,无知老人被孔雀神君一掌击飞时,群僧明明看他朝殿外摔去,哪知等了这么长的时间,非但那奔出去的憎人没有回转,连无知老人坠地的声音也没有听见,更怪的是神殿里的众人俱清楚地看见了无知老人射将而出的身影,那知在疏神的一刹那里,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消失了踪影。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众人目光纷纷落在大殿门槛外面的石阶上。
“雁自南来,翅分东西头向北!”
这高亢激昂的高唱突然自殿外传了过来,丝丝缕缕梵唱有如一道箭矢似地射进了每人的耳鼓,震得场中各人面上同时泛起惊异之色,俱都望着殿外。
腾连虎和孔雀神君同时面色一变,脸上立时掠过一阵阴影,在两人脑海里疾快地浮现一件六十年前发生的往事,他俩骇然望着殿外,嘴唇掀动,同时喃喃道:“怎么会是他!”
殿外突然荡起一声清笑,只见一个身着蓝布长衫的少年,双手抱着无知老人缓缓走了进来。
无知老人满嘴鲜血,胸前起伏喘息沉重,那少年在他身上连点几处穴道,然后轻轻地把他放在地上。
无知老人急喘着道:“小恩人,这些你不能放过一个!”
那少年微然笑道:“我救你可不是替你们峨嵋找场子,只不过适逢期会,在这里会会几位故友而已。”
腾连虎脸色凝重,上前道:“这位小兄台是打哪里来的?”他心惊这个少年功力奇绝,能在悄无声息中救了无知老人,此人年纪轻轻便身怀绝学,这怎不令他暗吃一惊呢?那少年傲然道:“我不是前头已经说明了吗!你难道没有听见?”
孔雀神君惊惧地道:“你是南海飞仙?”
少年恭肃地道:“家师已然作古,我是南海飞仙的第二代传人。”
腾连虎心头一阵激动,颤声道:“令师一代奇人,遽然仙逝着实令人惋惜,腾连虎想不到海外一别,竟成永诀,只是六十年前那件往事已然过去,难道令师临终前还会为此耿耿于怀吗?”那少年面色一冷,道:“那是一场名誉之会,关于当年那件事我不想追问,谨希望南海飞仙重返中原……”
腾连虎勃然色变道:“令师败于老夫之手,曾发誓从此不履中原,这次你现身神州,与当年誓约径相背违。”
那少年冷笑道:“说得是不错,家师虽败但时时未忘图雪前耻,这次我进中原,正是要向圣苗大帝找回那一招之失。”
腾连虎愤怒地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轻笑道:“我是南海飞仙的传人,仍用南海飞仙之名。”
腾连虎在六十年前力斗南海飞仙,血战三昼夜方始赢了一招,当时双方都是血气之争,南海飞仙一招挫败之后,便发誓在未能思出击败腾连虎那一招之前,绝不复履中原-步,哪知当南海飞仙终于思出破解那一招时,他已没有能力再重斗圣苗大帝了。
腾连虎这时心境虽老,却是雄心未灭,他哈哈一声大笑,道:“好!老夫就是圣苗大拳圣,你尽可出手。”
南海弧雁不等他说完,便冷哼一声,笑道:“我早知你就是圣苗大帝,你纵是不说出来,我也要斗斗你,否则我远来峨嵋做什么?”说完,他身形突然往前一欺,单掌轻轻一拂,便有一股掌风射了出来,哪知他掌势才递进一半,便突然收招而退,冷漠地抿唇而笑。
腾连虎一愣道:“你怎么不动手了?”
南海飞仙嘴角微晒,道:“我俩相斗非千招以上不能分出胜负,现在时间宝贵,我想你用那招‘蚩尤拳’,我也用‘南海心诀’再试试如何?”
腾连虎大怒道:“小子,你是存心报复。”
南悔孤雁哈哈一笑,道:“小子不敢,只是家师临死之前,遗命晚辈必须以这一招胜你,师命难违,只得从权得罪了。”
腾连虎以圣苗大帝之尊,自然不愿和一个后生晚辈动手,但南海飞仙的传人以咄咄逼人之势,使得这个老江湖实在难以下台。
他气极笑道:“很好,我就看看南海飞仙到底教出什么好徒弟来!”
他气得发须飘拂,双目寒光一涌,盘膝坐在地上,深深吸口气,双目缓缓低垂下去,不多时,从腾连虎鼻孔里飞出两股淡淡的薄雾,由淡而浓,逐渐飘散……
单晴瑶看得一惊,道:“师傅,你用圣苗蚩尤拳配猫鬼掌……”
苗疆三绝书的绝学。
此言一出全殿皆惊,俱都面现惊色地望着腾连虎,这种内功最高的境界,没有数十年性命交修是很难办到的,殿里的高手俱是识货之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南海飞仙淡淡一笑,朝单晴瑶道:“你不要替令尊担心,六十年前他能胜得家师一招,六十年后也许还能赢过在下,对他的名誉丝毫无损。”
这少年也真是狂人,他颔首微笑,双手不断紧紧揉搓着,此时腾连虎晒气成雾所散发出的丝丝白气,已骤然逝去,连一点痕迹都不可寻。
腾连虎站了起来,大喝道:“你接着!”
南海飞仙含笑仰首望天,只见这空中成串着流下颗颗晶莹的冰珠,紧紧相连滚落下来。
这一手当真是骇人欲绝,腾连虎非但化气成雾,还将之变为颗颗般大的冰珠,这种前所未见的奇功一时震慑住全场。
南海弧雁嘴角上的笑意突然一敛,大喝一声,紧紧合什双掌,倏地合了一个童子捧莲之式,迎着流泻而落的冰珠捧接过去。
“嘶!”
冰球一落入合什的双掌之中,立时冒起一股白气,并传来一阵叮咚叮咚的落珠之声,恍如那些浑圆的冰珠激落在银盘里似的。
那些冰珠甫落,南海飞仙的掌心立时幻起一蓬水雾,恍如煮沸的水液,不多时,合什的双掌里盈满了沸腾的水液,掌中的水滚滚沸腾,但却没有一滴水流下来。
南海飞仙双目圆睁,道:“这一招你输了。”
只见他双掌一分,那掌中沸腾的水液骤然逝散而去,竟然点滴无存,这种逼力焚水的神技,立时震慑全场,那些峨嵋僧人同时发出了一阵惊呼。
腾连虎脸上掠过一丝黯然神色,他望着殿里的神龛怔怔地出了一会神,方始叹了一口气,道:“你果然把三昧真人练得出神入化,老夫深为故友能有你这么一位传人而高兴,这一场算你赢了,令师当年的誓约从此毁去。”
南海飞仙傲然大声叫道:“这一场晚辈侥幸胜了,却不如理想……”
“哼!”
单晴瑶见师傅数十年盛誉毁于一旦,她的心里不禁十分难过,她本不知南海飞仙是何许人!这时看那少年如此狂傲,顿对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她冷哼一声,黛眉深锁,怒喝道:“你狂什么?这一场你认为真的赢了吗?”南海飞仙一怔道:“这是有目共睹,我以体内聚炼精火焚逝掌中冰珠,这本是内家最难练的一着功夫,怎么……”
他人本来就长的很潇洒,这一说起话来,唇红齿白,脸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笑容,看来他对单晴瑶倒没有存丝毫敌意。
单晴瑶冷冷地道:“我说你输了。”
此语一出立时使场中众人便是一愣,腾连虎到底是武林第一高手,虽然自知这一招在功力上胜过对方,但在技巧上却失了先机,他深具名家宗师的风度,见爱女如此强词夺理,不由十分不悦。
他暗叹一声:轻道:“师傅输得心服,你不要多说了。”
南海飞仙自来中原,尚未遭遇过真正的敌手,他见单晴瑶口口声声说他输了,一股少年争胜之心顿时压抑不住,他向前跨了两步道:“你说我输在什么地方?”
单晴瑶轻轻卷起罗袖,道:“你以‘南海心诀’之法,把水吸进汗毛孔中,认为便可瞒过我的耳目吗?……你若不服,我这就让你现出原形来。”
她皓腕往前轻轻-舒,骄起两指住南海飞仙的右掌心挟去,只见她手掌才出,在双指之间便有一缕劲风袭出,电疾地射向南海飞仙的腕脉上。
南海飞仙没有料到单晴瑶会有这么高的功夫,只觉腕脉一麻,自掌心便有-滴滴水珠流了下来。
他脸色大变,厉喝道:“贱丫头,你施得可是古楼兰的残魂指?”
单晴瑶身形急晃扑了过来,斜掌向前一劈,道:“你敢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