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意气之争
返回广州后，我们六人商量到长白山一事。
峻山和丁有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没有大惊小怪，因为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他们也看到了，尤其是峻山，总给我隐瞒着什么的感觉，他看似对我的事毫不关心，但处处的表现却并不如此，幸好看来并没有不良之心，于是我也不问。
我跟他，毕竟是亲兄弟，同时，他现在不再是以前我的那个小弟弟，而且一个有身份有威望的人。
我们又聚集在二沙岛别墅商量下一步的行程，小如依然有些抗拒峻山，但好象是看在我份上，也去了。
“首先要说的一件事，关于雪蛤，关于林蛙。我家的雪蛤，来自吉林省通化市的一家公司，这家公司专业将林蛙加工成雪蛤，批发到全国各地，而我家这些雪蛤，是一种不冬眠的林蛙所制，功效奇特，价格高昂，但产量却极少，每年只有两三千只，供给我家的约占一半。”峻山说。
我不清楚明白一两千只雪蛤的量是多是少，但知道这种昂贵的补品，不是一般人能经常买来食用的，而广东因为改革开放的原因，经济一直排在全国的前列，有钱人多，特别是港澳地区，有服用雪蛤的习惯，所以，这种雪蛤的销量一定非常可观，才会供给峻山一半的量。
我马上说：“我们并不要知道你能卖出多少这种雪蛤，只想知道其来源，找到那种林蛙所在之地。”
峻山点点头，说：“这点我当然知道，但正是这样，所以才不得不说里面的因由。这种雪蛤，来源并不确定。”
大白马上问道：“不是由那家公司供货的吗？为何又有来源并不确定之说？”
小白抢着答道：“那家公司也是从本地人手中收购的，这些人很分散，分散在通化的集安地区各处……这些林蛙，当地有个特别的名称，叫做赤豹子。”
看来她从峻山那里得到的信息也不少，也用上了心，而且看样子，她跟峻山好象也真有了一种说不出的默契。
只是可惜了丁有，这么好的女人也不努力追求，但他这人，就这样了，幸好他习惯了，从不在乎，现在的神态，也是不当作是回事。
我心里闪过那幅石刻的上关于长白山的图，只知道是在长白山，但广义的长白山范围极大，其实能知道是在通化市里的一个地区，也很不错了，具体在哪里，可以慢慢寻找。
大白还继续问着：“林蛙有多种品种，这点我能明白，但既然这种林蛙有特别的名称，为何却又分散在各地？”
峻山看了一眼大白，说：“你们可能不明白长白山一带养殖林蛙的情况。林蛙一直是野生的，现在才有人开始养殖，这种养殖，并不象我们广东的网箱养殖那样有技术性和有规模。由于没有政府的引导，林蛙在当地的养殖，目前只是个人的行为，很少有规模和有技术的，所以，成活率不高，效益也不明显，市场很混乱。”
他说得也对，我一直先入为主，以广东跟东北相比，以为那里也一样，其实两者差别颇大，虽说我与丁有近年来多出入于西南诸省，但东北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
峻山继续说下去：“这种林蛙，是一种不冬眠的野生林蛙，有通体赤红的特征，正因为这样，所以才引起注意，最后又因为功效奇特，成为市场抢手之物，跟我们合作的那家公司，在通化市也算是有势力，将这种叫做赤豹子的林蛙全都收购下来，这才有现在我们看到的情况。”
大白点了点头，说：“你的意思，这种赤豹子的来源，有个范围，但具体在哪里，还得要我们寻找吧？这没问题，我们慢慢找就是。”
小白急声道：“姐，找不到的，那个范围，超过千平方公里，纵横各有数十公里，都是密林险峰！东北的山跟广东的山不同，广东的山，其实都是丘陵，东北的山，才是真正的山！”
我听得心里一凉，数千平方公里范围，纵横数十公里，又是密林险峰，那的确是不可能找到的。
这时候，丁有笑了笑，还作状地拨了拨长发，说：
“管它有多大，只要有人，就能打探到情况，这些赤豹子，总是人捉到的吧？我们找人不就得了，又何必这样分析那样分析的！”
我们都不约而同点头：“说得正是！”他说的，也真是道理，我们不能一寸寸地去搜，但可以问人，顺藤摸瓜。
峻山又说：“还有一件事，就是北上的时间。这些赤豹子平时混集在其他林蛙之中出现，但因其是不冬眠的，冬季出现得最多，我们在十一月以后出发才适合。陈尧博与徐之在过年前急着赶去，应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个时候，正是赤豹子频繁出来的时间。”
这点我们都认同。
既然这样，我们还有很长时间去准备，去收集资料，也希望在这过程中，能从那些铜镜中得到些信息。
峻山摇头：“我找来国外的专家做了初次分析，也没能弄懂上面刻的是什么，更弄不明白那些文字，这事很难，只能继续等待。”
大白那个侯师叔对铜镜的研究，情况也差不多。
我早就知道不会容易的。
——
两天后，大小白先回了江西，而我与小如、丁有也准备回黄都。
这天一大早，峻山与丁有两人，开着宝马到来。
“大哥，小如，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解释一些事。”峻山说。
我与小如对望一眼，心里有些奇怪。
“你们兄弟间的事，我没兴趣知道，更不会参与。”小如说完，转头就要走回房间。
“小如，我只是带你们去参观一下，到了你们就知道。”峻山诚恳地说。
我看了看丁有，他也在看着我，没说什么。
“小如，那就去看看吧。”
小如望了望我，点点头。
车开出了，一路上，峻山开着车，没有说话，丁有说了两句调皮话，但我与小如都没有搭理他，他也只好耸耸肩，说不下去。
我觉得气氛有点沉重，这种沉重，来自于峻山和小如暗中的对峙。
“峻山究竟有什么事，非要叫上小如？”
车一直往东开，过了天河还没停下，车中四人都沉默着。
“怎么开到黄埔了？”我看到周围的景物，心中有些奇怪。
“我们就是要到船厂的那个仓库！”峻山静静地说。
那日徐之胁迫着我去抢雪蛤的仓库？去哪里干嘛？
车停了下来，眼前就是那座由旧木厂改成的仓库。
“这里是我家最大的仓库，分成两部分，前面放的是参茸海味各种干货，后面放的是各种瓷器，我带你们去看看。”
我们下了车，早有人迎了过来，这些人，领头的是云豹与燕子，另有十数个衣着整齐，非常干练的精壮男人。
“公子，大哥，丁哥！”这些人跟我们打着招呼。
我一看这阵势，心中越发奇怪了，看了一眼小如，小如一脸的不屑。
峻山和丁有也在有意无意看着小如。
“我们进去！”
我没有起步，问道：“峻山，你今天怎么了？到底有什么事？”
峻山笑道：“没事，就是带你们看看。”
小如张口想说什么，但看了我一眼，没说出来。
我知道仓库里面，一定藏着不合法的东西，以小如的角度来看，实在是有点尴尬。
丁有这时候说话了：“峻山，我听方山说过这里发生的事，里面藏着你家的秘密，我们还是不适宜进去。”
峻山一笑：“这有什么秘密可言的，就是些货物，每年都有政府部门的人到这里检查，要是有非法的东西，早就没收了。我今天带你们来的目的，就是想澄清一下，我们雷家没有做违法的事！”
我听得心头一紧，他应该是对我上次发现藏在海味中的那些陶瓷的事上心了，但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如此在意。
“那就进去看看吧！”小如扫了云豹和燕子一眼，仰头首先走了进去。
——
走进仓库后，那些倒下来的木堆早已重新整理好，那几个房间前面，还有一些人站着，其中就有老八。
“八哥，你解释一下为何在海味之中藏有瓷器。”峻山对老八说。
老八长得很俊美，大学时也不知道多少女人跟在他身边，是个花花公子，办事能力一般，但为人挺讲义气的。
老八看了我一眼，不好意思地说：“那、那是，是我在里面放了些……想运往香港……这只是我自己的主意。”
老八现在无疑就是替雷家做事，他这样说，外人看来，没有说服力，便在我眼中，却有。因为我们这些人，在彼此面前，从不说假话。
小如笑了笑，笑声之中，饱含着不屑。
峻山脸色一紧，但还是没有发作。
我到现在还是有点不明白他的意图。
“我们再到后面看看。”峻山又笑着说，这回，他是望着小如说的。
我忽然觉得，他其实不是要我看看这里，而是要小如看看这里。
“那就再看看！”小如迎着他的眼神，毫不示弱。
峻山领着我们，走向右侧，那里有一个门，可以进去。
进去以后，我有点震惊了，眼前都是堆放得整整齐齐的各类瓷器！数量之多，令人瞠目。
“这些瓷器，都是我从全国各地的民间收集而来的，将销往世界各地，手续齐备。八哥偷藏在海味之中的那一批，的确是禁止出口的文物！”峻山说。
“是吧？这些瓷器数量巨大，得于何处？都是从民间收集到的？”小如冷笑一声。
“文物圈中，从不问物品出处，只要不在禁止的名单之内，就不会追究，难道我家里有个古碗，也要证明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才行吗？北京潘家园里面，各种器物都有，谁有办法给这些器物都列个出处？电视台有各种寻宝、鉴宝节目，你可以看到节目组的人，深入民间，多少人拿着真真假假的宝物前来鉴定，时时有价格数十万至数千万的宝物出现，这些宝物，节目组都会给一个鉴定证书！”峻山激动地说着。
到了现在，我大约也明白了他此行的目的，一方面跟我解释一下上次的事，另一方面其实就是气不过小如对他的看法。
“你的意思是，如果你杀了徐之，得到越王剑，也是合法的；你从凌辰光那里得到的铜镜以及各种古物字画，也是合法的，而不理会这些东西其实是藏在陈家老宅下面的，是陈尧博历代收集保存下来的？”小如冷哼道。
云豹与燕子听到此话，怒喝道：“别以为你是警察，我们就怕了你！”
小如连连冷笑，也不搭话。
云豹双眼冒烟，一副要冲过来的样子。
我与峻山连忙将两人拉开。
“小如……”
小如定定地望了我一眼，转头就走。
“小如！”峻山抢前一步，拦住她。
我以为峻山要动粗，心里一寒，叫了一声：“雷峻山，你莫非想要对小如动粗吗？！”
人跟人的关系很微妙，对着峻山与丁有，还有老七老八等人，我是从来都不怕的。
峻山连连摆手：“大哥，你别这样说，我哪敢啊！”
说完，怒瞪了云豹和燕子一眼，喝道：“你们先出去！”
云豹与燕子还是怒容满脸，低头招呼了一声，其他人都随着两人出去了。
峻山这才叹了一声。
“你们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