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谌凯丽明显的一颤,似乎要从霍涵义的怀里挣出来,却是被他的胳膊箍得牢牢的,她只能仰起头来,去捕捉那双让他敬畏的眸子,眸光一抬,正好对上霍涵义早就等待着的视线。
“没……没有……”口吃着,否定着,酸涩的泪水,竟是瞬间从谌凯丽的眸眶里滑下,她委屈啊!
“没必要否认,也没必要躲闪,该面对的总要面对,该接受的总要接受,涵哥哥今生永远都无法跟那个男人争夺你的心,罢罢罢,反正我也是……”
“你胡说!”谌凯丽突然失控,直接瞪着毫不畏惧的眸光,死死的盯着霍涵义,定定的看着他,似乎是拿这种笃定来证明什么,否定什么。
于是,两双不同温度的眸子,散发出的冷热不均的光束交织在了一起。
“没有!没有!我没有!”谌凯丽矢口否认,神情坚决。
霍涵义默不作声,只是盯着她的视线,似乎要从她的眸子里把那个男人给拽出来。
怦怦怦……
无端的,谌凯丽本已被他气的沉寂的心,又失衡的狂跳,那双坚不可摧的光束也便瞬间给扯得零乱不堪,长长的眸帘向下垂落,把晶亮清明的眸瞳遮蔽了起来。
涵哥哥,你一定是想到了昂昂的亲生爸爸,一定是把他当成了我心里的男人。
切,一个该死的秃顶老色男,别说他走进我心里,一想起来,我都恶心,那是我一生的耻辱,我都恨死他了!
“没必要说假话,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儿子都三岁了,心里能没有别的男人?鬼才信!”
“嘿嘿嘿……”谌凯丽哭笑不得,竟是浑身抽搐起来。
那段不堪的过往,她深深的藏在地核里,这刻,还是被他掘地三尺,无情的给挖了出来。
涵哥哥,你干嘛要提及那件事!那件事,关系到昂昂的身世,谁都不能说的!
不能说!不能说!决不能说!
沉默!
霍涵义扯了嘴角,漾起一抹深意,温润的眸光包裹着谌凯丽,却是故意操着把她给凌迟的声音道:“,是吧?”
“啊?”
谌凯丽竟是赫然抬起头来,瞪着一双惊悸的水眸望着霍涵义。
不打自招!
“说吧,和你的那个男人,是不是东明人?”
幽幽的声音似是从地狱里传来,谌凯丽的魂魄全被它给锁住,唇片却是不由自主的启动,翕合着,却是吞不出一个字来。
真是一个猪头!自己却是被骗,把初夜拱手送给了一个秃顶老色男,说了还不得被他给谌落死!
谌凯丽不再被霍涵义的绳索羁绊,她的眸瞳悄悄的一转。
“涵义哥,你想知道昂昂的亲生爸爸是谁?那——”谌凯丽大大方方的说着,作出一副沉思状,顿了三秒,便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冷着脸色扫了一眼霍涵义,为难的扯了一下嘴角,“那是一个意外。”
“一个意外?”
“嗯。”谌凯丽轻轻的点了点头。
不能告诉他实情!不能!
“我在北京的一个酒吧当驻唱时,被人下了药……”谌凯丽嗫嚅着,声音小到几乎听不清。
啪!
霍涵义抬了手臂突然不轻不重的拍在自己的面颊上,响亮的声音直接传进了谌凯丽的耳膜。
“涵义哥!”谌凯丽仰起头来,抓住了他的手。
“凯丽,对不起,涵哥哥把你的伤心事给扯了出来。”
“……”谌凯丽张了张嘴,是想说没关系的,却是无语凝噎。
长长的手臂紧紧的裹在谌凯丽的肩头上,霍涵义竟是失望的把脑袋靠在了床板上。
凯丽被人下了药糟蹋了,昂昂不是自己的儿子!
瞬间,痛楚袭击了霍涵义,他的整张脸都给扭曲了,好看的五官变了形,眸底充血。
“凯丽?”
“嗯?”
“昂昂三周岁了吧?”
“快了?”
“到底多大?是三周岁吗?”
谌凯丽沉思,眸底暗波涌起:“还差一个月,他早产一个月!”
她编着瞎话。
“就是说差两个月三周岁是吧?”
“嗯。”
霍涵义信以为真,彻底死了心。
昂昂,不是自己的儿子!不知是哪个混蛋的种!
“看不出昂昂是早产儿吧?”谌凯丽淡然的问着。
“一点都看不出来,长得可结实了,灵怪着呢,看上去像三岁半的孩子。”
“嗳!”谌凯丽无端长叹。
“都是我的错!”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霍涵义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似是要跟谁决斗的样子。
“涵义哥,怎么是你的错?是我不好,是我任性,是我看不清真相,是我想报复你,才铸成了大错,要怪,怪我!”谌凯丽凄婉哀怨的说着,贴在他肩窝里的面颊孩子般蹭了蹭。
“那一页已经翻过去,以后,谁都不准再提!”霍涵义的下颌别了别,抵在谌凯丽的前额上,轻轻摩擦着。
证实了一个一直困惑着自己的猜想,霍涵义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么说来,凯丽自己都不知道昂昂的亲生爸爸到底是谁了?
霍涵义的拳头暗自握了起来。
霍涵义,你混蛋!为什么非待要刨根问底!
暗骂自己,是因为他揭开了谌凯丽的伤疤。
半晌,两个人都不说话。
霍涵义终于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他问:“你还走不?”
也许是靠在他怀里,很是安逸的缘故,谌凯丽轻轻摇了摇头,呓语般嘤咛着:“再也不走了……”
话一出口,被自己吓了一跳,谌凯丽却是立即清醒。
不走了?什么不走了?
“喂,一言为定!”霍涵义说着,箍了箍手臂。
“一言为定?不,不行!”谌凯丽轻声嗫嚅着。
“怎么?这么快就后悔了?”霍涵义有些疑惑的低视,“他不适合你!”
又想哪儿去了!谌凯丽无奈的扭了扭嘴巴。
“听到没?”霍涵义加强的声音的力度。
“嗯,听到了。”谌凯丽顺从的仿佛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他不适合。”
“等我离了婚,我们马上结婚!”
“可是……”谌凯丽还是一副反应迟钝的样子不肯直接答应。
“没有可是!是不是因为我活不了太久,你顾虑太多?是不?”
“哪里有啊,你和慕容即便是两棵独立的树,你想啊,天长日久,这两棵树的根也会缠绕在一起的。”
“两棵植根在沙漠里的树,早就渴死了,哪里还有什么根!”霍涵义冷然的说着。
她看着他决绝的神色,陡然间明白了。
他是在逼迫她,不管自己生命的长短,他需要一个结果,他心里始终有一个结,他要在他有生之年打开那个结,而且,从他笃定的神色看,义无反顾到一点反悔的余地都不留。
如果她现在不答应,便会伤了他的自尊,惹得他只会苦恼难过,他的病就会加重。
谌凯丽暗自吞咽了口水,这是不是他最后的要求?
为什么不顺从着他呢?
心里竟是无端的钻痛:“涵义哥……我……”
谌凯丽心痛得再也说不出话。
她的痛竟是被霍涵义误解为犹豫不决,换来的却是他的一声失望的长叹。
“嗨!果不其然!”
这是什么话!
涵哥哥,为你死都不怕,别说嫁给你,只是,慕容琼蕤怎么办?她能答应吗?要是她不答应,我岂不是骑虎难下,成了人们的笑柄,即便我不在乎名声,可是你会不得安静的!
“涵义哥,我不是那个意思!”谌凯丽自己回答了什么,都搞不明白。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被逼问得支支吾吾,“我没……没别的意思……”
“没别的意思?这么说来,涵哥哥就认为你答应了?”
被逼到了墙角,再无退路,谌凯丽便点头。
先哄着这个混蛋高兴,以后的事,爱怎么地怎么地吧!
一切定局,她反而平静了。
“臭丫头,这可是你亲口答应的,不是涵哥哥逼迫的,你可不要反悔啊?”霍涵义别开头,冷硬地说,“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谌凯丽眼神一展,笃定着神色回应着:“不反悔,不反悔!”
“来,把这三个字写在我的手心里!”霍涵义突然晶亮着眸子直视着谌凯丽。
“怎么写啊?”谌凯丽的手指竟是哆嗦起来,都握到了霍涵义的手心里,却还在过电般抖动。
“放心,不让你写血书!”说着,霍涵义捏起谌凯丽的右手食指,在自己的左手的手心里,写下了“不反悔”三个字。
无色泽,无形迹,却是被霍涵义认真的握在手心里,紧紧的握着:“凯丽,我手心里攥着的是你的誓言,你给我记住,今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能退缩,一步都不能后退,不要随便听信别人的劝导,更不要被别人的恐吓给吓倒,一定要为自己的誓言负责,决不能言而无信!如果你反悔了,就让老天来惩罚我,让我——”
“涵义哥——”谌凯丽一个子伸出手臂捂在了霍涵义的嘴巴上。
替别人发毒誓,这可是谌凯丽的创意,他竟是仿效她,于是,她咧着苦涩的嘴巴。
“是你阻止我发誓的,不发誓也行,要是你反悔了,你必须接受我的惩罚!说,让我怎么惩罚你?”
谌凯丽再也没有退路,轻声嗫嚅着:“随你处置……”
“随我处置?嘿嘿,小猪头,你可别忘了,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一次的特权我还没享受呢!”
谌凯丽的面颊腾的着火,呼吸立马急速!
他又在翻老账!
第一次是因为华烁。她为了让华烁参加高考,求了霍涵义,条件是“随你处置”,她被他堵在卫生间里,差点……
尴尬!
能不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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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门,突然给撞开。
病床上相拥在一起的霍涵义和谌凯丽吃了一惊,猛然抬起头来,惶惑着神色向门口望去。
护士小苏推着轮椅走进来,扫到两个人拥抱着的一幕,不尴尬,也不躲避,只是拧起眉头不屑的白棱了一下厚厚的眼皮,竟是直接向着病床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