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有景晔的许可……”明月说完看了旭尧一眼,先狐王和狐后与旭尧是多年故交,狐后离世时还写信传至仙界,让旭尧多多照顾自己的孩子。旭尧也因两位故友的死一直无法原谅自己,如今只好将心中那些愧疚尽量补偿在景晔身上……
而涂山景晔自从即位之后各种事情都处理的十分妥当,该下决断时从不拖沓,该念旧情时也绝不会为了一己私利就伤害其他。
可如果没有景晔的允许,无论是魑魅也好,还是神乐也罢都不敢对千瞳不利,除非她们要背弃景晔背弃青丘。
旭尧叹了口气,“这也是我这么多天以来一直在考虑的事,景晔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德行还有他对千瞳的爱护大家有目共睹,我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要这样做。”
明月也深以为然,“或许是我们判断的方向错了?青丘已经为三界苍生付出了太多,而且也根本没有要作恶的理由。我们是不是应该将思路转变一下,多考虑一些别的因素?”
“这件事绝对不可能是一次偶然,而是经过详细部署安排之后的必然,可是对方没有想到千瞳身上居然有一我的一丝魂魄,受到阻拦之后才草草收场。可疑的方面太多,我们只能一步一步地来,但只要存在疑点就应该查个水落石出。”
他似下了狠心一般,“正因为景晔于我于三界都十分重要,我们才更应该提早查明事情的真相。你与各族都有联系,打探的时候也不会过多引起人的猜忌,至于千瞳那里我会想办法叮嘱她的。
务必将名单上的所有人一一排查一遍,要是你觉得一个人困难比较大,可以再找一位上仙帮你。”他缓缓地说:“这件事急不得,调查的时候不能逼的太紧,将范围扩大一些不要太目标明确。
名单上的人只能你我二人知道,或者说你拿去以后只有你一人知道,鬼族与巫族比较难接触,你还要注意言辞才是。对方第一次出手没有得逞,以后一定会更加谨慎,但只要他开始行动了,就不怕露不出马脚,我们只要不打草惊蛇,一定可以将他找出来。”
明月将册子放在虚空之中,“我明白你的意思,接下来就交给我吧,如果再有其他线索,我会来告诉你的。重点是千瞳那里,我觉得对方如果感觉到了千瞳身上的异常,很有可能会找机会再来,让她多留心。”
明月回到凝潇殿以后立刻吩咐仙童准备沐浴闭关,净心池中的水引自天河,明月将整个人都浸在池中慢慢平静了下来。这种感觉像是自己刚成仙的时候,魂魄脱离肉身一路穿过天河来到仙界,天河的水仿佛无比甘甜。待他从天河中走出来的时候,只觉完全脱离了尘世像是重生了一遍。
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旭尧、容止还有颜依几位,他们一袭素雅白衣站在岸上,面容平静的看着自己,他慢慢走近站在他们身侧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旭尧冲他微微一笑,只说了句:“明月兄终于来了。”他心中顿时不再忐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后来他也同旭尧几人还有众位上仙迎接过嘉木他们,他变成了站在岸上的人,心中怀揣着对三界苍生的慈悲等待着更有能力的人加入他们的队伍。嘉木又变成了当年的自己,那样纯真、那样欣喜、那样期待。
明月不禁自问,来到仙界几十万年,自己可有辜负当时心中的理想?他认认真真回忆了一遍然后坦然一笑,身在其位有时候不得不顾忌周全,但他没有一件事不秉公办理,也没有偏袒过任何人。
他从池中站起来缓步走到殿内,池水应势而落,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之前的顾忌和犹豫也已经不复存在了。
旭尧一直在想该怎么跟千瞳说,他知道千瞳感觉到了自己与梁沛然的相似之处。如果说的太多难免又会让她察觉出什么,可如果一点都不解释,以她的性子未必能听的进去,犹豫许久终究还是派人去通知千瞳。
当时千瞳几人刚好练完功正坐在一处讨论,仙童传完话就回去了,其他几人面面相觑,千瞳心中也不停地发憷。“旭尧上仙从不随意传弟子过去,要传也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你老实说这几天没闯什么祸吧?”
千瞳虽然自问一直规规矩矩练功,可她被奕尘这么一问也有点慌了,前几天都做了些什么事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只好求助白狼,“我最近没闯祸吧?”
白狼也有点想不起来了,想了半会才说:“没有吧……你觉得呢?”说着看了眼魏文林,千瞳见他这样心中更是不安,连脸色都变了。
魏文林一愣,“你跟千瞳天天呆在一起,她的事你应该更清楚才是,我也不好说啊。”不过他看千瞳已经有些受不了了,赶忙安慰道:“别听奕尘乱说,或许只是寻常小事要跟你聊聊。”
奕尘又不乐意了,“我刚说的那句话可是全仙界的人都知道的,怎么能是乱说,再说要是寻常小事上仙为何要跟千瞳聊?”他突然惊叫一声,“不会是跟咱们演习有关吧,难道旭尧上仙不满意?”
千瞳的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这是她最最关心的事,万一失去了在仙界修行的机会……她想都不敢往下想。白狼知道千瞳的心事,踢了奕尘一脚,“这个时候还要吓她,咱们几人表现最好的就是千瞳,就算是因为演习的事找她,也一定是好事。”
子墨也跟着说:“对啊,千瞳这么认真进步又大,连明月上仙都夸赞她,一定不会是旭尧上仙不满意。”他们几个七嘴八舌的分析了半天,千瞳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索性一个人坐在一旁打坐去了。
慕容无奈的看了几人一眼,“都别乱猜了,等她到了朝云殿自然会知道所为何事。”众人也失去了要讨论下去的欲望,又聊了几句回到了各自阵地中继续练功了。
千瞳此时也稍微冷静了一下,‘既然想不出来不如不要想’,为了不让自己分心,练功的时候更认真更拼了。吴浩思看着她的眼神,心中泛起一阵寒意,跟她对招的时候更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到她了,好在他毕竟是领将,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让自己受伤。
下午列队解散以后白狼安慰她,“别担心了,等会去看看上仙找你有什么事,回来以后跟我也说一声。”
“我知道,回去换了衣服就去朝云殿。”
千瞳虽然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打了一路的鼓,好在她是一个有着一腔孤胆的人,越是怕她反而越是强迫自己去面对,所以回去简单洗漱了一番,换了衣服一刻都没耽误就往朝云殿去了。
旭尧远远看见她走路的样子和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是想太多了,以前每每遇到什么难事,她在自己身边哼哼够了就会是这番模样。他站在殿前不禁笑了出来,过了这么久千瞳长大了很多,可有些地方她一点都没有变,让他觉得熟悉和欣慰。
‘时间的车轮滚滚向前,人们为了适应环境一直努力要跟上自己的步伐,不变的事物反而觉得十分珍贵。’
千瞳抬头看见旭尧正站在殿前,立刻就想到‘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否则上仙也不会这么急着要见我。’心中一急差点把自己绊了一跤。旭尧传话给她,“看着点路,慢慢来。”她更是窘迫的连路都不会走了,眼前的一百多级台阶顿时像一座山一样耸立在她面前,而她连该迈哪只脚都想不起来了。
索性咬了咬牙脚尖一踩几步就飞到了殿前,旭尧知道她心中所想也不点破,只是说了句,“功力不错但不够稳。”就转身进了朝云殿。
千瞳闷闷地应了一声,跟在旭尧身后,她不等旭尧先说就问道:“不知上仙传我过来是为何事?”旭尧跪坐在榻上,示意她坐下。“有一件事要跟你说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上仙但说无妨。”千瞳一脸坚定,既然来了不论什么事她都会坦然面对。
“你可信我?”旭尧突然问道,千瞳微微一愣有些不解他为何会这么问,“上仙是三界的表率,天下人没有人会不信您。”
旭尧沉默了片刻,“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照实回答。”千瞳点了点头静静听着。
“自从景晔大婚过后,凡间是否有人来跟你们打探过什么?”千瞳心中一惊,来不及多想赶紧认真回忆了一番,“自我从青丘返回以后就没有跟凡间任何人再联系过,白狼……白狼也一直没有跟我提过,应该也没有人联系他。”
“那我希望此后不论是凡间谁来找你,问与你有关的问题也好,借你的东西也好,你都要先来请示我然后再作反应。还有,你今天回去以后也要交代白狼,如果有人问与你有关的问题,他一概回答不知,不可多言。要是前段时间有人联系过他,你也要来告诉我。”
他继续说:“具体的理由我还无法跟你解释,你也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别人。”
千瞳不懂为何她的事突然就变成了秘密,可旭尧上仙已经说了不能告诉她理由,她犹豫了一会还是忍住没有开口。
“这是军令,不论牵扯到谁你都必须上报于我。”
千瞳立刻站起来,双手抱拳应了声“是!”
旭尧能看出她心中的困惑和突然而来的任务带给她的压力,心中微微有些不忍,跟她这样说就意味着与她接触的所有人都有可能是有目的而来,而她也不能再轻易相信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