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罗米修望着瞬间消失不见的黑小陌,独自站在冰洋河畔,紧握着拳头,鬼眼冒火,气愤不已!
凉风吹过她的发髻,丝丝银发肆意的撩拨着,满是皱纹的脸庞,矮小佝偻的身子瑟瑟发抖,抽出后背上的桃木剑,御剑飞过河对岸。
来到了穆修城,此时已是正午时分,只见进城的人络绎不绝,大多都是策马扬鞭,急步匆匆,出城却是无一人。
诧异间却闻见身后,马蹄声急促传来,紧接着有人在呼喊“让开,快让开!”多罗米修缓过神来,已是避之不及,急忙蹲下矮小的身子,双手环抱着膝盖,像一个皮球打着滚,躲过飞速而来的疾马。
“阿婆,你没事吧?”
多罗米修拍拍身上的泥土,刚想起身,耳边传来呼唤声,看见眼前出现一只白嫩的手掌,让她感觉头晕目眩,魂魄飘忽不定,仿佛要飞出体外。
心中暗自吃惊,抬起头,双目恍惚,环顾着四周,只感天旋地转,到处幻影重重叠叠,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定下神来,只见眼前站着一位少年,手持宝剑,身穿白色长衫,明眸皓齿,英俊不凡。
“贫道无碍!”多罗米修轻声道,挣扎着起身,少年想要伸手去搀扶,他却慌忙躲开,转身快速离去。不远处诺易童子,目视着两人,一路尾随进城!
凤鸾宫中,蓝铃公主一脸的气愤,把卧床翻了个底朝天,也不见紫晶瓶的踪影,一把将手中的喜被,奋力甩了出去,落在了地上。
跌坐在床边,怒目赤红如火,瞪着那刺眼的喜红被子,起身冲到了梳妆台边,摸出一把锋利的剪刀,揪起被子!
看着上面那一对锦绣鸳鸯,心中的屈辱委屈愤恨,化作一股猛劲,手中的剪刀如流星般急速落下,胡乱的剪着!
老虎精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两个侍女,各自手中捧着一个盒子,一脸喜庆的走进寝殿中,见蓝铃公主坐在地上,手中的喜被,已是破烂不堪,满地的破布条,横七竖八的躺着,棉花四处散落!
慌忙开口制止道“娘娘,娘娘你这是怎么了?小心手中的剪刀,要是伤了玉体,可如何是好?”老虎精将手中的盒子,放在地上,跪在蓝铃公主的身边,紧紧的拉住她的手,让她动弹不得!
后面的两名侍女,惊慌失措,紧紧抱着手中的木盒,跪在了不远处,低着头一声不吭。
蓝铃扔掉手中的剪刀,扭脸怒视着老虎精,低吼道“你们的太子殿下呢,去哪了?”
“回娘娘的话,太子殿下在翠云殿,今天是荣妃娘娘的生辰!”老虎精小声的说道,见蓝铃公主的情绪平稳了,便松开了她,依旧跪在身边候着。
“这是什么?”蓝铃瞥了一眼,地上的木盒子,冷声道!
“是太子殿下,为了梅花雨盛宴,给娘娘准备的服饰,首饰,珠钗和步摇,殿下还吩咐过奴婢,若是娘娘有不满意的,再换!”
老虎精微笑道,搀扶起蓝铃公主,坐在花雕木椅上,转身端起地上的木盒子。轻轻打开,抚摸着红色的锦缎,暗叹这人间的裁缝和绣娘,简直鬼斧神工!
蓝铃呆坐在花雕椅上,神情游离,忧思惶恐,抑郁难安,自从嫁来北疆,日夜思念楚寒熙,再见他一面,成了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理由!
却也害怕再见,南楚王府一门惨遭迫害,楚寒熙无依无靠。流落在外,皇家心狠手辣,令人发指!
“娘娘,这是太子殿下,命宫里最好的绣娘和裁缝,日夜赶工,您看这流光锦缎,光彩照人,无比精致!听说是邻国进贡的珍品,整个北疆的皇宫仅此一匹,殿下全都留给了娘娘!”
老虎精轻声笑道,见蓝铃公主神情恍惚,一言不发,扬手示意两名侍女退下,坐在她的跟前,一脸的无奈,暗自叹气,黑小陌大张旗鼓,借着梅花雨盛宴,其野心和居心显而易见!
“阿丽㚴,你去翠云殿,请太子殿下,就说本宫有事与他商议!”蓝铃公主缓过神来,面无表情的看着老虎精说道。
“娘娘,今日是荣妃娘娘的生辰,此时想必正在用午膳,奴婢若是去,岂不显得娘娘心胸狭小!”
老虎精吃惊道,以往蓝铃公主对黑小陌敬而远之,唯恐避之不及,成婚不到三日,就要为赫连卓木纳侧妃,今日却是这般反常,俨然一副争风吃醋的姿态。
“放肆!本宫是蜀雁国的长公主,身份何等尊贵,嫁来北疆,贵为太子妃,是未来北疆的皇后娘娘,还用得着你这小小的婢女,来教本宫如何行事?”
蓝铃怒喝道,扬手一掌,狠狠的拍在桌子上,一反常态让老虎精张目结舌,慌忙跪下,磕头求饶!
“娘娘饶命,是奴婢失言!”
“都是平日本宫性情温和,太过纵容你们,才会让这凤鸾宫,变得没有规矩,若再敢有下次,决不轻饶,下去!”
蓝铃冷哼道,望着侍女慌忙离去的背影,心中懊恼不已,自己堂堂一国的公主,竟在侍女面前,大声吼叫,蛮不讲理,失了风度!
扭脸看着桌子上的锦衣华服,还有两盒的珠宝首饰,更是心烦气躁,慌乱不安,起身来回踱步!
翠云殿中,摆了一桌丰盛的午膳,一壶上好的御酒,一对古青玉酒杯,鼠小媚屏退了左右,与黑小陌对面而坐,一脸的妖艳与魅惑!
“夫君,妾身敬你一杯,承蒙夫君厚爱,才能得偿所愿,与君长相厮守,永享这人间的富贵!”鼠小媚抬起纤纤玉手,倒了两杯酒,端起了酒杯,双目含情,深情款款的望着黑小陌,娇滴滴的说道!
黑小陌一言不发,冷着脸,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一杯下肚难以解恨,索性端起酒壶,昂头猛灌!酒水顺着嘴边,流到了胸前,浸湿了衣裳!
鼠小媚见状,气不打一处来,起身一把夺过,黑小陌手中的酒壶,扬手设下了结界,愤恨的怒吼道
“夫君你这又是何苦?为了一个白凌月,一个上天入地,都不会属于你的女人,整日魂不守舍,苦苦折磨自己,称霸三界的雄心斗志去哪了?当年若不是你用情太深,轻信那妖女之言,又怎会有炼狱之祸,事隔三百年了,你不恨反而爱的更深,难道还想再重蹈覆辙吗?”
“混账东西,本尊要如何?还需要你来评论,要想跟着本尊,就乖乖的做好,你的荣妃娘娘,其他的事,休要插手,否则休要怪本尊无情!”黑小陌怒视着鼠小媚,起身背对着她,冷哼道。
“无情!哈哈哈,你什么时候,对我有过一丝的情义,在你黑小陌的心中,我鼠小媚,还不及那白凌月脚下的尘土,就算我为你做的再多,你都视若无睹!”
鼠小媚跌坐在木椅上,悲凉的哀嚎道,手中的酒壶摔落在地,心似那酒壶,摔成了碎片!
暗自愤恨自己,明知黑小陌的心意,却还是无怨无悔!用阴魂镜做交换,进这北疆的后宫,本以为痴情可以感动他,却不曾料到,他竟是这般无情,让自己受尽了委屈,成了北疆和西辽的笑话!
黑小陌面对鼠小媚的哭诉,无言以对,自知愧对与她,却还是无法放下旧爱,转身去爱她,对白凌月的爱,就像是入了魔道,至死难以回头!
鼠小媚见黑小陌,依旧背对着自己,冷冷的站着,难掩心中的悲愤,上前一把揪住他,怒视着犹如死人一般的丈夫,不停的捶打着他,哭喊道
“为什么不说话了?你整日隐匿在冰洋河中,苦修魔功,为的是什么?三百年的炼狱之恨,难道你都忘了吗?为了一个妖女,毁了宏图霸业,你对得起自己吗?对得起我吗?”
“你为本尊做的一切,本尊何尝不知,地狱三百年的陪伴,冒着被喇嘛抓捕的危险,舍弃了炼就一半的婴灵,把好不容易到手的宝镜,交给了本尊,陈楠村的瘟疫,为本尊一统天下,苦心谋划,可是小媚,我做不到,也不能骗你,我的心早给了白凌月,你不知道,从小喜欢一个人,是怎么样的感觉,我忘不了,也不想忘,就算最后死在她的手里,我也毫无怨言!”
黑小陌轻声道,望着眼前这个,为了报恩而娶的女人,心中气郁纠结,狂躁不安!挣开鼠小媚,转身回到了椅子上,面对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毫无食欲!
“我不敢奢望,你能像爱白凌月那样的爱我,也知道你不能忘记她,我只求你能让我,感受到一丝温暖,感受到为人妻,甚至为人母的喜悦!仅此而已!”
鼠小媚双手落空,呆站在原地,哭泣道,背对着黑小陌,心头难捱!暗自悲叹,这个冰凉无情的男人,就算自己为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也不会在他心中,占得丝毫的位置!
“大业未成,子嗣之事,言之过早!”黑小陌违心的说道,殊不知在他的心里,有多么希望,有朝一日,能得到白凌月的心,能有一个爱的结晶!在爱情面前,子嗣重于大业!
“是吗?若是那凤鸾宫的蓝铃公主,你还会这么说吗?”鼠小媚苦笑道,明知故问!
老虎精走到翠云殿外,见侍卫神情呆滞,身如石头般坚硬,就知道此处已经设下了结界,便用千里传音,呼唤道“太子殿下,太子妃求见,请殿下移驾凤鸾宫!”
黑小陌听见老虎精的叫唤,起身就要离去,鼠小媚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袍,对着殿外怒喝道“太子妃这是何意?难道不知,今日是本宫的生辰吗?”
还没等老虎精回话,黑小陌甩开鼠小媚,一挥袖袍,解开结界,冷冷的说道“荣妃娘娘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太子妃是本宫的妻,与你自然有所不同!”
老鼠精望着黑小陌离去的背影,转身扬手掀翻了桌子,伴随着瓷碗的破碎声,顿时殿内一片狼藉,侍女闻声跑进殿内,却被她恶狠狠的轰了出去!
望着满地的饭菜,心中暗自愤恨道,黑小陌,是你逼我的,不要怪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助你成就宏图霸业!
白凌月,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妖女,毁了我的幸福,就算我杀不了你,也要将你的魂魄囚禁,让你饱受痛苦与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