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的房子果然都是清一色的白墙青瓦,镇子外缘那处最大的房子并不难找,两人比较了一番之后便就确定下来。
那所宅子还是颇为讲究的,门口两边一边一个石狮子,门口一尘不染,一切都是那么整洁。
苏圣晴走上前去,叩了叩门。
一时,里面没有动静,于是,便就又使劲地敲了敲。
“谁啊?”里面终于有声音传来。
“是远来的朋友。”苏圣晴回答道。
“远来的朋友……”只听见里面的人独自嘟囔着,“远方哪有朋友呢……”尽管是这样狐疑地嘟囔着,还是给开了门。
然而,开门的是一个颇为年轻的书生打扮的人,看着眼前郎才女貌的两位,不由得愣住,他对于这两张面孔是完全没有印象的。
“你们是……”
苏圣晴这才想起来忘记了问碧湖姓什么,只是平日里碧湖碧湖的叫惯了,就觉得她叫这个名字。
“额……那个……碧湖的父亲可是住在这里?”
里面的人听了仍是一脸懵,“碧湖?谁是碧湖,不认识……”说着便摆摆手,打算送客。
苏圣晴的脸上焦急起来。
“你一直都住在这处宅子里吗?”楚亦庭上前问道。
那书生摇摇头,“不是的,我们家刚搬进来没有几个月。”
“那之前的人呢?”
“之前啊,之前是一个老伯住在这里的,听说那老伯的女儿在宫里当差,诶,你们说到的那个碧湖,该不会就是那老伯的女儿吧?”
苏圣晴的眼睛里又恢复了神色,“那……那个老伯呢?”
“那老伯姓金,叫金道之,已经不在了,他身子骨本来就不好,老了又没人来照顾他,死了好久才被人发现的……”
苏圣晴的大脑“嗡”的一声,这让她如何向碧湖交代……
“你们还是来晚了啊……那老伯又没有什么后人的,亲戚什么的也没个走动的,于是衙门便就将这里翻新了一下,低价卖了,正好我家就将它盘下来了……”
苏圣晴呆滞地点点头。
“你可知道那老伯埋在哪里了吗?”楚亦庭问道。
那书生点点头,“知道的,永生岗,这个镇子里的人死去之后都埋在那里的……”
“多谢了。”楚亦庭忙道谢道。
“不客气,不客气,你们是他的亲戚吧,唉……想想也是怪可怜的,一个人孤苦无依的,现在去拜祭一下他也好……”
两个人一路问着,终于来到了那书生所说的永生岗。这已经是在郊外了,是一块荒地,上面林立着高高低低的墓碑和坟头。
一处在外缘的崭新的坟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两人不约而同朝那边走去。
走进一看,上面简单地刻着:金道之 之墓。
苏圣晴将揣在怀中的盒子拿出来,“金伯父,真是对不住,我没有好好照顾您的女儿,她是因为我而死的,今后,我定当代替她孝敬您……”说着,便跪了下去,行跪拜礼,三个头磕完之后,起身,“我把她给您带回来了,今后,你们父女两人便可以永远守在一起……”
两人忙活了一个下午,在那座新坟旁边又掘了一个坟,弄来了一块石碑,上面刻上了金碧湖之墓,姊姊苏圣晴立。
“他们会安息的……”楚亦庭将苏圣晴拥在怀中,抚着她的头发道。
两人在洛水镇小住了几天之后,便就继续南下,这地方距离梵京还是有些近的,于是,两人便就来到了丰阡城,这里算不得繁华,来来往往的人也不是很多,于是便盘算着在这里定居下来。
其实,同楚亦庭整日在一起,苏圣晴是有些许抗拒的,她知道自己并不爱他,一直都是将他当亲人看的,尽管,这些日子以来,两人都是分房间睡,楚亦庭是个正人君子,从来不越过雷池半步,不会趁人之危。
两人打扮成是从外地迁来想在此地定居的商人,楚亦庭同苏圣晴商议过,两人选择在乡下买了一处宅子,并置办了一些田产。楚亦庭出来时候是带了不少的盘缠的,然而,置办田地到底还是为了以后考虑,总不能坐吃山空,同样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楚亦庭从不舍得累着苏圣晴半点,田间的农活他同雇工们一起干,家里的杂务他也干,苏圣晴就只管着吃和玩。
楚亦庭对于现在的这种生活满意极了,这是他想要的生活,他希望一辈子都可以这样下去。
一日。
苏圣晴正在伏案描花,听得外面有动静,知是楚亦庭回来了,刚想要去迎接,就在站起来的一刹那,突然感觉一阵眩晕,身体仿佛被抽空了一般,沉沉地倒了下去,渐渐失去了知觉,只听得楚亦庭在耳边焦急的呼喊声,说什么便就听不真切了,只知道,那声音越来越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苏圣晴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房间的床上,身上依旧是没有力气。
“你醒了啊……”楚亦庭从外面进来,手里端了一碗药。
苏圣晴点点头,用手撑着床努力想要起身。
“你快躺着,快躺着……”楚亦庭赶紧道,“跟你讲啊,你现在啊,身子可是金贵了……”楚亦庭说着,从旁边拽了一个木凳,坐在了床边。
“哪里就金贵了……”苏圣晴道。
楚亦庭舀了一勺子药,很小心地吹了吹,送到苏圣晴的嘴边,“这药是苦了点,但是它对宝宝好啊……”
听到“宝宝”两个字,苏圣晴本来毫无波澜的脸上马上挂上一丝诧异与惊慌。
楚亦庭知道她想要问什么,“你啊,再等个不到十个月就可以当娘亲了!”楚亦庭的语气倒是欣喜得很。
苏圣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楚亦庭看到之后,笑了笑,“现在你的肚子是不会大的,这可还没到该鼓起来的日子。”
苏圣晴的眼睛里还是闪烁着诧异,楚亦庭将药放到一边。
“孩子是他的,你放心好了……”楚亦庭垂下头,“我会待他视如己出,他同我,毕竟也是有血缘的……”
苏圣晴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的,听得这孩子是楚亦辰的之后,竟松了一口气,其实她也想到了,因为这么久以来,她同楚亦庭都是分房间住的。
她看着楚亦庭,心底忍不住一阵酸,这些日子以来,他瘦了,也黑了,现如今,哪里能看得出他曾经是个王爷。苏圣晴将手抚上楚亦庭的手,“他待你,也会如亲爹地。”
皇宫。
几个月来,宫里的变化可谓是翻天覆地。
楚亦辰在袁渊的辅佐之下,将微服出巡以来所搜集的证据拼接在一起,一举将方庭拿下,他的那些同党和门客也无一幸免,这正是袁渊所建议的斩草除根。
方白薇也无法继续得意下去了,当日她陷害苏圣晴一事也已水落石出,景妃见方白薇此时大势已去,对自己没有了威胁,便将当日方白薇胁迫自己一事全都同楚亦庭坦白出来。自从碧湖惨死之后,彩雯的心里一直倍受煎熬,终于过不了心里这道坎,于是也主动向皇上坦白。
方白薇的这些罪行本该处死,但太后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只是免去了她皇后的职位,贬为庶民。
令楚亦辰没有想到的是,方正竟主动地辞去将军一职,其实,楚亦辰对于方正还是颇为器重的,他虽是方庭的义子,但是他却从未做过同朝廷作对的事情,反倒是忠心耿耿,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
皇宫外。
此时的方白薇褪去一身的华丽,换上了一身平民百姓的衣服,也没有了那繁重的发饰,更没有了那魅惑的妆容,反倒是有一种淡雅朴素之美。
她停下来,回头望着这整个皇宫,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摇了摇头,便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吁……”一声勒马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敢问小姐是要去往何处?”轻快而又熟悉的声音传来。
方白薇抬头一看,不由得发自心底一笑,骑在马上的那人正是方正,他穿上一身百姓的衣服倒是多了几分的少年的感觉,许久都没在他的脸上见过那般轻快的笑了。
方白薇将包裹换了一个胳膊挎,“公子要往何处去呢?”
方正故作沉思地努努嘴,“嘶,这不好说,天涯海角,四处流浪去罢!”
方白薇挑眉笑道,“一辈子就没有个终点么?”
方正深邃的眼睛定格在方白薇的脸上,“有啊,此生的终点,便是去我眼前人的心里。”
方白薇听得这话,一个没有任何顾虑的笑容在脸上绽开,朝着方正伸出一只手去。方正会意,一手将她拉上马,“走罢,让我看看,通往你心里的路是怎样的……”贴在方白薇的耳边道。
“驾……”一阵尘土扬起,潇洒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