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沐寅笑着笑着，便猛的咳嗽起来，沐昀这才注意到他的身体情况，顿时不再说话了，只是不断地将他给往床榻上压。
“你快些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吧，你就算吧不要自己的命了，也得要顾及一下季泷的招牌不是？”
这话说出来，沐寅便也顺从的被沐昀给压到了床上，他看着她急忙的模样，便道:“小伤而已，也不必太过担心。”
“谁说是小伤了，你自己也不知道看着点刺，叫那刺客刺得这样深，你大抵是被自己死士给记恨上了，所以他才会对你下这样重的手。”
沐昀话音刚落，沐寅便保持了沉默，这件事毕竟还是比较尴尬的，他虽然承认了是自己做的事情，但是也不代表被/u昀这个当事人说出来之后，就没有尴尬感。
“其实我不知道那柄剑会朝着你刺来，”
沐昀闻言一惊，她有些诧异地看着沐寅，等着他接下来的话，沐寅也看着她，冲着她摇了摇头，道:“沐昀，你相信我吗？”
“虽然这件事的确是我主导，可是我并没有吩咐他们将剑对准你，我怎会叫你受到伤害呢？当我看着那柄剑朝着你刺来的时候，我整个心脏都在颤抖，我下意识里扑上去，也只是想要你安全无虞。”
说到这里，沐寅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其实刺客的确是他找来的，但最后的变故却不是他主导的，可现在所有死士都已经命绝，根本死无对证，他也无法从中得知是谁在其中做了手脚。
“我很庆幸，我能为你挡下那一剑，若是伤得人是你，我会更加难受。”
沐昀点点头，沉默下来，她在想，沐寅的话若是真的，那么那些死士当中很可能就是混有了其他派的人在里头，如果不是沐寅，那么又会是谁呢？
难道真的是恰巧出现的顾昭吗？
沐昀很快在心里如此想着，沐寅瞧着她的反应，自然是猜出了她的想法，便道:“现在没有证据，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猜测，你心中有猜测是极好的，只是万事还需你自己定夺。”
“我知道了。”
沐昀点点头，便起身准备离开，道:“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在她离去的时候，沐寅张了张口，想要挽留的话语停留在嘴边，硬是没能说出口，沐昀回身后，走了几步之后还是没有听见沐寅的声音，便叹息了一口气。
“你若是想要说什么，或者挽留我，或者同我腻歪，我都不会说什么，”沐昀缓缓转身，看着他，道，“你总是憋在心里，从来都不告诉我，只能靠我自己去猜。”
“你想我留下来吧？”
沐昀缓缓问道，虽然说是询问，其实语气却是肯定的，她看得清沐寅对她的感情，自然也能明白这其间的其他。
沐寅愣了一下，倒是笑了，道:“你恐怕不知道吧，我每时每刻都想在你身边，我哪时不想你留下来呢？只不过今日有些晚了，你明日需得请旨前往边疆，这些琐事还需要你去打理，若我此刻再缠着你，怕是得叫你吃不消了。”
沐昀笑着道:“你倒是从来只会为了我着想。”
“那我再陪你一会儿吧，等你睡着之后，我再走。”
沐昀想了想，便如此决定道。
沐寅也觉得挺好，于是沐昀便坐在床榻前看着沐寅，一点点等着沐寅睡着。
“沐昀，这还是你第一次如此关注着我，只关注着我。”
沐昀忽然想起来，她问过顾昭一句话，她从前问过顾昭，若是有一天为了那皇位，是要她还是要拿那皇位，顾昭当时怎么回答来着？
虽然答案已经刻进了脑子里，但是每次想起来，都会觉得有些疼痛，即便顾昭当时回答的答案是选择她，但是她仍然知晓，这不过就是他欺骗的一个过程。
沐昀从来都不敢相信顾昭对她说过的话，处于权利中心的人，他们的心都被权利给熏染，自然再无纯净之感，又怎么可能会有真心的存在呢？
沐昀一直都知道这个道理，只不过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栽了进去，她现在忽然想要问一下沐寅，沐寅所做的一切很明显，他的目的也当是冲着那皇位而去的。
若是此刻询问他，有一天叫他选择，他是要她，还是选择这个江山然后将她给弃了。
沐昀正这般想着的时候，沐寅便已经还是迷糊般絮絮叨叨地道:“沐昀，我小时候第一次看见你，就喜欢你了。”
“我知道，”沐昀回答道，“顾昭也这样说，你们都这样说，我倒是不知道自己竟然也有这样大得魅力，可以如此吸引两个男子为我神魂颠倒。”
沐寅面上露出不悦的神色来，大抵是听见了顾昭这个名字，所以此刻心情有些不好。
“我比他先遇见你的，自然是我先喜欢上你，那时候他都不知道在哪。”
沐寅这般想着，若非是有莲妃与皇帝他们几个老一辈的人在暗地里搞手脚，为顾昭与沐昀之间创造机会，他又怎么可能会叫顾昭如愿？
无论是小时候顾昭与沐昀的相见相遇，都是有目的性的存在，沐昀记性不好被人用了药，记忆力就更加不如从前了，就算是要她此刻回想起来，她怕是都不能弄清楚其中的端倪。
莲妃想要顾昭迎娶沐昀，可是他也想，凭什么他沐寅就要给顾昭做嫁衣？莲妃千算万算，大抵就是漏掉了他也会喜欢上沐昀这一点吧。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沐寅现在才能以青梅竹马的身份留在沐昀的身边，并且在她的心里占据了独有的分量。
莲妃是个多么精明的女人呐，她又怎么会看不出他那点可怜的小心思，他喜欢沐昀喜欢得那样彻底，自然不可能会瞒得过一个在后宫是非之地摸爬打滚了半生的精明女人的对手。
自从定远侯被诬谋反，而定远侯自愿前往边疆苦寒之地镇守开始，皇帝以仁德享誉天下，为了他自己的名声，加上定远侯如此配合的态度，自然不会再对他们家赶尽杀绝，于是为了彰显出帝王的仁爱，于是便将年幼的沐寅接进宫中，放在莲妃膝下教养。
若是说实诚的话，沐寅应当幼时时还与顾昭有那么一段幼年情谊。
莲妃察觉到他对沐昀的那点心思后，便将他给送往了沐天海手中，她知道沐天海喜欢云游，她便与沐天海言明必须在何时何地出门的时候都得带上他。
沐天海对莲妃那样喜爱，自然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只是当时沐寅已然在沐昀面前混了个脸熟，且成功因为不小心闯进了沐昀房中发现她在洗澡之后，那样的情愫便如洪水猛兽一般无法控制。
沐昀一直以为沐寅是因为偷看了她洗澡，所以才知晓了她的女儿身份，其实不然，他一早便就知道了。
只不过皇帝和莲妃的阻挠，是以唯有顾昭在她面前出现的次数太多太多，多到他已经数不过来，而他出现在沐昀的身边的机缘，却都是他自己所创造的。
他这些年来的所有行动和目的，都只不过是为了一个沐昀而已，他在外名义上是为沐天海在外所收的义子，而实际上莲妃给沐天海的指示是叫沐天海迅速带着他离开京城，远离沐昀的视线罢了。
幸而他幼时知晓莲妃的意图，便寻着机会找到了沐昀，并给了她一种自己是从小被沐天海收养的儿子的一种假象，彼时他其实还未曾是沐天海的义子，不过是沐天海奉了莲妃的命将他带离。
“沐昀，若是有一天，你发现自己身边所有的东西都是假象，连自己的父亲，身边从小到大所发生的事情，都是假象……你会不会……会不会憎恨这个世界？”
沐昀有些听不明白沐寅的话，她疑惑地抬起头来，随后紧紧盯着沐寅的眼睛，轻声道:“为什么会是一种假象呢？”
沐寅闭上眼睛，没有说话，那态度仿佛是在等着沐昀的回答，又仿佛是自己在跟自己较劲，沐昀看着他便觉得有些无奈。
过了片刻后，沐昀便道:“会。”
“如果有一天，我发现这个世界不是我所理解的模样，我会觉得这一切定然是旁人造成的，而我作为其中的一个，却被这虚伪的世界所蒙蔽。”
沐寅听着沐昀回答的那句“会”，已然心思沉重起来，然而听到后头，却又有些疑惑，他道:“你……”
“当然，憎恨并不是唯一的办法，且这种办法毫无作用，这些都是那些懦弱者才会需要的东西，我沐昀这一生都不想去憎恨什么人，什么事。”
沐寅心中哀叹一声，他太了解沐昀了，若是有一天她发现这些事情都是她身边信任亲近的人一手主导的，那么届时他已然可以预料到她的反应和抉择。
“好。”
沐寅低声应了声，他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便是拿到那个位置，将所有的一切都扭转过来，他要她平安喜乐，便不会畏惧任何阻碍。
沐昀点点头，看着沐寅等着他睡下。
沐昀从房里出来后，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她一出来，便直接朝着自己的房间而去，因着沐寅常年没有回府居住，又因着她的身份不能被其他人知晓，以前都是因为为防万一，所以才将沐寅的屋子安排在了偏南一角。
而她一个人的屋子则是安排在北角处的交汇，沐昀迈着步子回到房间的时候，刚刚推开门，便看见宁桠堂而皇之地坐在她的床上。
她有些微愣，旋即掉头看了看后方，确认自己并没有走错房间并且这里的确是她自己的房间的时候，她终于感觉到有一丝心慌。
“桠儿为何会在我的房里？”
沐昀现在起码能够安慰自己的就是，她房间里不该有的东西都没有，也没有什么把柄可以被她知道。
所以现在沐昀的表现也是相当地淡定，仿佛只是在询问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宁桠见沐昀回来，当即起身对着沐昀行了一礼，这倒是对于沐昀来说倒是稀奇事，她倒是从来都没有被宁桠行礼对待过。
但是也只是一瞬间，沐昀便很快反应过来，刚才宁桠对她所行的礼分明便是妻主向夫主所行的礼。
这样一想，沐昀的脸色便难看起来，她望着宁桠的眼神中带着强烈的戒备，而宁桠仿佛未曾察觉，她起身直接往沐昀的方向而来。
“若不出意外，大后日我们便能成亲，我仔细看过了，沐府里是有成亲的装扮在的，只是那些料子在我看过的痕迹来看，是下人们准备了一半之后又停下了。”
宁桠说到这里，仔细抬头看了看沐昀的表情，但沐昀根本就没有表情，这一点令宁桠有些沮丧，若是她们成亲之后，她依然无法知晓或者洞悉沐昀的心思，那么她的地位和处境自然是堪忧了。
宁桠如此想着，便又继续开口:“我知道，这些一定是上位者吩咐的不让他们继续准备下去。可是为什么呢？家主都要与我成亲了，家主为何又要吩咐下边不让他们准备好成亲之物？”
宁桠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一个念头忽然跳到了她的脑海里，她惊愕道:“莫不是，……家主原本就不打算与我成全？那我白州十万兵马岂不是会付诸东流？”
沐昀叹息一声，她其实觉得宁桠有些脑子，但是今日看来，倒是高看她了，宁桠的脑回路竟然不是她能理解的。
沐昀有些无奈，旋即道:“的确是我吩咐下人先不必准备成亲之物的，但你要知道，既然我收下了你白州兵马，自然不会食言。这一点你阿姊可比你明事晓理多了。”
沐昀顿了顿，接着朝着自己的床榻上走去，道:“不是我不愿意娶你，而是因为你父亲的安危实在是等不起这样长的时间，若是我在京城与你成婚了，那边疆战事吃紧，你父亲定然撑不住。”
沐昀坐下来，她想着应该和宁桠讲道理，这样的道理说得多了，大抵她也就会明白些了。
沐昀笑着道:“所以，你待我回来之后，我们再成亲。”
宁桠有些错愕，但是对于沐昀的话依旧将信将疑，因为她根本就不相信沐昀是真心想要娶她，虽然即便她现在已然已经心向着沐昀了，但是若是沐昀对她无意，而她却一头栽进去，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了吗？
宁桠转身朝着沐昀而来，她一边走一边便脱下了自己的外衫，再是袍子，再是衣带，沐昀一抬眼便看见了宁桠全身都只剩下了一个兜肚在身上了，她忽然整个身子都是一僵。
若是她没有理解错的话，这宁桠显然便是一个实在是……蛮横无理的女子。
“既然家主也说了不是不愿意娶我，反而是因为盟约和条件不得不娶我的话，那么这周公之礼不是早晚的事吗？我一个女子都不介意贞洁之事，相信家主也不介意。”
宁桠双手攀上了沐昀的脖颈，柔软的身躯直接攀附到了沐昀的身上，吓得沐昀登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