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柳照想不清楚，莲妃也叫他不要多想，当时只道是那一句，“你若是要庆幸，便庆幸你有个z如此精灵聪慧的女儿吧！柳家的一切，若是没有了柳小蝶，难以成气候。”
柳照至今还记得这句话，他自然相信莲妃所言，毕竟莲妃才是当今陛下最为宠爱的妃子，没有之一，他想要巴结莲妃都找不到法子，如今莫名其妙成为了亲家，自然高兴。
“你是不是很觉得奇怪，为什么当年素不相识的我与太子殿下会自愿成为未婚夫妇？”
柳小蝶看着自己父亲茫然的模样，顿时觉得自己格外可悲，竟然会有如此不上心的父亲，他根本就没有管过她。
柳小蝶笑着笑着，忽然眼中溢出了泪花:“你怕是不知道吧？现在还在这里沾沾自喜，你以为自己真的能够成为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人吗？！你想多了！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这句话柳照倒是听明白了，他看着面前几近疯魔的柳小蝶，急忙问道:“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春秋大梦！这不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吗？！”
柳小蝶闻言笑得更是厉害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是不是现在还不知道呢？你为何是我的父亲呢？你为何就是我的父亲呢？”
大抵是柳小蝶语气的嘲讽和嫌弃，令柳照有些恼火，可是偏偏他又的确什么都不知情，只能暂时忍着柳小蝶的态度。
柳小蝶见他不说话，便继续开口道:“当年顾昭心仪之人，是沐昀！是沐昀！你知不知道！”
“顾昭当年喜欢的人是沐昀啊！沐天海的女儿！你一定觉得很不可思议吧？沐昀是个男子，顾昭为何会喜欢一个男子？”
柳照听着她这意思，顿时心中有着太多的考量一闪而过，他不敢置信地道:“你的意思究竟是什么？顾昭是龙阳之好？还是……还是……”
柳照小蝶笑着:“对啊，接着想，接着往下想吧，就是你所想的那样！沐昀她根本就不是个男子，她是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女儿身！她是个女子！”
“顾昭从第一眼看见沐昀的时候就喜欢上她了，我还有什么机会去争取！”
当年沐昀去赴宴的时候，就坐在她的对面，小时候的沐昀白白净净的，面目未曾长开，穿着一身男儿装扮，却男女未分，叫人一眼都瞧不出来这究竟是个男娃娃还是女娃娃。
她自坐下之后便一直将目光追随在沐昀身上，她看着沐昀被莲妃召唤过去，沐昀端正地朝着莲妃行礼，眉宇间带着洗脱不掉的稚气。
她靠着自己小小的身子藏身于茶桌之下，听见了他们所谈论的所有事情，莲妃唤来了顾昭，一声声的“昭儿”传入她的耳畔，慈祥的声音令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莲妃问小小的沐昀道:“愿不愿意辅佐慕容昭，在以后群狼环伺下保他安康，皇位稳固。”
当时她掀开了一角帘子，便瞧见了那个小小的少年郎，清朗如月，清风依旧，仿若故人归来，眉眼如画，当真就像是个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儿。
柳小蝶看得呆了，竟是忘记了躲闪，同样也没有顾及到有一双眼睛淡然地瞥了她一眼。
直到过去很久，直到沐昀点头离去，她都没有回过神来，是莲妃从茶桌下面将她给拎出来的。
一双手拎着她的衣领，她吓得尖叫起来，却知晓马上捂紧了自己的嘴巴，即便再害怕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出来。
“若是本宫没有记错，这是柳家的孩子吧？”
莲妃温柔的声线传来，但听在柳小蝶的耳中，却依然是一股子威严难以侵犯的姿态，她自身的高贵和冷艳已经足够叫人屈膝，更何况是柳小蝶这样的一个孩子。
柳小蝶当时吓得连话都险先说不出来，她只能拼命抿紧了嘴，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
“回……回娘娘话，民女是……是礼部侍郎柳照之女……”
莲妃瞧着柳小蝶的模样，笑得掩了唇，随后道:“方才我们所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没……没有，没有听见。”
柳小蝶迅速回答道，而的确如此，她只是关注于看着慕容昭，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心思去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她当时也不过就是一个孩子罢了，又自小养在后院里，怎么可能会理解得了这些朝堂之上的事情呢？
她只记得莲妃笑着对她说:“这孩子，还是挺聪慧的。”
“再聪慧，依母妃之言，也是比不过沐昀的。”
莲妃闻言怔了怔，随即微笑开来，是啊，当代最为聪慧的孩子便属沐昀了，这孩子看起来伶俐，也不过就是胆子小了些，比起沐昀来说，的确差了。
莲妃如此想着，便继续微笑着看着柳小蝶，道:“孩子，你喜欢我这皇儿吗？”
柳小蝶顺着莲妃的手指挖看去，便瞧见了慕容昭，也就是现在的顾昭，他端正笔直地立在大殿中央，眉眼间的贵气与倨傲是谁也比之不上的，她几乎一眼就望进了心里，像一颗小石子跳跃进了池塘，溅起了丝丝涟漪。
在那时候起，柳小蝶的心中便就只剩下了顾昭一个人，她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单纯地觉得面前的这个小哥哥长得极为好看，恰好是那种自己喜欢极了的好看模样。
“喜欢。”
这次的回答，她丝毫没有拖延，也未曾经过大脑反应，完全就是下意识里迅速做出的回答。
莲妃听了她的回答，当场便笑出了声来，仿佛是在为自己的儿子而感到骄傲，又仿佛极为满意她的答案。
“那么，我叫他以后娶了你怎么样？”
那便是莲妃当时对她说过的最为温和的一句话了，她觉得，这个小哥哥长得这样好看，好看到她心生欢喜，她自然是愿意的。
于是她立即点了点头，道:“自然愿意不过的。”
“那好，今日你且先回去，圣旨过一会儿便会到你柳府，以后你便是我昭儿的未婚妻了。”
莲妃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叫柳小蝶欢喜了好一阵子，她想着眼前的小哥哥很快就要是她的了，她便觉得很开心很开心。
她伸出去的手在即将要碰到慕容昭的时候，却被他完美的躲避开去，柳小蝶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心中有些惆帐。
“你只是名义上的妻子，并非真正的嫔妃，礼数还是要有的。”
那便是慕容昭对她所说的第一句话，她即便有些迷惘，但依旧很是欢喜。
她想起来沐昀临走之前仿佛是提了一句她已然不是很明白的话语。
沐昀道，“若此刻朝堂需要权利平衡，殿下的位置才不会岌岌可危，如此的话，依臣之见，茶桌底下的那位小姐便很是不错，礼部侍郎家的唯一女儿，用来堵住这个缺口是极好不过的，以免落人口实。”
柳小蝶现在回味起来这句话，自然还要多感谢起沐昀当年的举荐，这令她才能在顾昭未过门的妻子的身份上坐的这样久。
柳照听到这里，便也没有再听下去，剩下的东西他靠着自己为官多年的经验和头脑，自然也能猜出了个大概。
柳照闻言也只不过是轻哼一声，随即便道:“你既然知晓自己这个位置坐不长久，又何必再与我抬杠，我们本就是父女，本来就是一家人，此刻我们便就更加需要一心对外，沆瀣一气了。”
“你说得倒是好听，只怕是你只是考虑到柳家家业继承的子嗣问题，”柳小蝶说到这里，便有意无意地指向了柳易黎，“根本就没有将我这个要嫁出去给你套利益回来的女儿当回事吧！”
“柳小蝶，你以前可从来没有这样不明事理！”
柳照说得也急红了眼睛，他怒吼出声道:“你别逼急了我，你要是救不会易黎，不能将他平安带回来的话，我不要你这个女儿也罢，我看到时候你以什么身份去嫁给太子！到时候鱼死网破，我想，你应该也不会愿意看见的吧。”
柳小蝶闻言之后，竟是笑了起来，大抵是被柳照给气得狠了，道:“你逼我作甚？我就说了，还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你好看些，你平日离端着些虚伪的架子给谁看呢？这时候不是露出你的狐狸尾巴了吗？在我面前，就别装了，真是难堪。”
柳照听着，一边浑身抖动着，脸色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柳照耐着性子道:“那你究竟是救还是不救。”
柳小蝶娇笑一声，捂着自己的嘴低低笑开:“救啊，”
“我的父亲大人都这样逼我了，我能不救吗？”
柳小蝶的眼中发出憎恶的目光，显然是并非自己所愿，可是柳照却分毫没有发觉，只道是柳小蝶受自己逼迫，也不想要看见大家鱼死网破，所以才软了态度说救。
不过只要她去救就行了，他也不期望其他，只希望有一个柳家的子嗣回来继承香火便足够了。
柳小蝶笑着便给柳照行了礼，接着便带着侍女扭头离去，她一个本来养在闺阁之中的大家小姐，如今却要像一个家破人亡的丧门犬一样四处奔波，任是谁，也自然心中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