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杨看王芷茵的眼光开始有些不同,在他眼中,王芷茵只是个会医术,万事以他为重的后宫女人。没想到,这样一个深闺女流,还有经商上的见解。
“爱妃说的很好,让朕茅塞顿开。你还有什么想说的,都说出来。”
王芷茵看了卓纤儿一眼,在卓纤儿的鼓励下,继续开口。“皇上何必每日在朝堂上跟世家们算账。您只需要看准几个产业,拿下最顶尖的几家,其他人自然懂得看风向,不会和皇上作对了。不过至于哪些是京城最根深蒂固的字号,还是卓纤儿妹妹最为了解才是。”
王芷茵怕自己再说下去会露馅,赶紧将话锋丢给了卓纤儿。卓纤儿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冲她挤了挤眉毛,反而慢条斯理的端起桌上的茶,细细的品了起来。
楚瑜杨看着卓纤儿故意吊他胃口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假装严肃的说:“你啊,商户出身,这会又开始拿腔作调了……”
想必届时楚瑜杨只会讨好卓纤儿,报仇不是最终目的,为自己正名,让林曼兮跪在芳枝坟前认错才是卓纤儿的诉求。等到卓纤儿手中掌握的财富足够多的时候,楚瑜杨都会对自己退避三舍。
卓纤儿已经知道白家掌握着大楚的冶铁最高水平和最大的份额,楚瑜杨是不会放过白家的生意的。卓纤儿想要将来和东方锦远走高飞,现在必须未雨绸缪。
东方锦怎么安排的卓纤儿并不知道,可是她听闻东方锦为了新政成了世家的公敌,担心他举步维艰。这个时候就让她来为了将来拼一把吧。
“皇上,您并不能直接出面经营,皇后娘娘日理万机,其他的姐姐们又不通经商之道。交给别人,万一再成了另一方势力,到时候恐怕不好收场。臣妾生长的家族三代经商,从小耳濡目染,多少都是懂些行情的,不至于被下面的人蒙蔽。
您放心,臣妾不会累着自己。因为这些事啊,臣妾自由安排,咱们只需要稳坐钓鱼台。至于出钱出力跑腿的事,只要皇上一声令下,有的是人削尖脑袋想替您分忧呢。”
楚瑜杨有些不解的看着卓纤儿,他只是也想过收拢之法,可是大楚三百六十行,实在太过庞大,无论是人员还是前期巨额的资金,都让他无从下手。卓纤儿和王芷茵确实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楚瑜杨更加好奇起来。
卓纤儿也不卖关子了,拉着王芷茵就医药一行和楚瑜杨谈论起了商道。
王芷茵和卓纤儿建议皇上与众多医馆中的一家信誉高的合作,改头换面,成为皇家专供商号。每年进贡朝廷的药材也要经过这里的检验才能入宫,成为由太医院和草药局监管的下级。
任职的太医和坐诊的大夫都有额外的薪水,这样就能获得太医们的支持。定制草药的价格区间,各大医馆不得奇货可居,擅自提价。
皇家医馆只此一家,并无分号,目的是了解市场行情,避免世家借着垄断欺压百姓,市场上的医馆照样经营,皇家医馆不得冲击行业的正常秩序。真正的国富是藏富于民,而不仅仅是朝廷的国库充盈。
楚瑜杨听的十分认真,不知不觉就到了午膳的时候。楚瑜杨拒绝了林曼兮和舒慧的请膳,和卓纤儿二人就在秋霜阁用了膳。王芷茵建议说因为新政需要国库投入大量银子,宫中也应该开源节流,楚瑜杨就撤了自己皇帝的十二道例菜,共同食用卓纤儿二人的各六道例菜。
直到用了午膳,楚瑜杨还是不肯走,他今天得到了太多的想法,仿佛已经看到了大楚辉煌的明天。他还有太多的意见需要与卓纤儿二人商议。
“什么,你说皇上撤了自己的例菜?”
“什么,你说皇上撤了自己的例菜?”
凤栖宫和惜鸾殿等妃位娘娘们的宫殿里,都在上演着目瞪口呆的一出。御膳房的曹总管哭丧着脸,跪在舒慧的面前,其他一些御膳房的小太监也跪在各宫主位面前。
这曹安今年已经四十六了,在宫里熬了二十年才做到了御膳房总管这个肥的流油的位置。没想到新皇上这才上任几年,就把自己的例菜给撤了,这不是打他的脸么,他有种丢了职的恐惧,所以赶紧来舒皇后这里求助来了。
“是啊娘娘,皇上今中午派人来传话,说以后不用给他准备例菜了,他都是去各宫吃。娘娘您说哪有皇上撤了自己例菜的啊,没得让人以为我大楚的御膳房不中用,或者大楚已经穷困潦倒了呢!”
曹青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偷偷的看舒慧的表情。
“行了行了,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是一司的主管太监,像什么样子。皇上今日下了朝就去了秋霜阁,八成是那边的给皇上施了什么着数。等本宫向皇上请示后再说。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居然敢对宫里的体制指手画脚。”
舒慧拂袖而去,这最后一句话说的却是卓纤儿无疑了。曹安看皇后娘娘果然动了怒,这才稍稍安心,在心里将卓纤儿骂了无数遍。
卓纤儿并不知道,才这么一会的功夫,自己就成了后宫人人攻讦的对象了。大楚高门贵女最是重规矩和体制,卓纤儿这样的建议,虽然说出发点是好的,但是毕竟不合祖制,有损大楚国威。
就在宫中一片“祥和”之际,某个偏僻河边,东方锦和白震等侍卫们却在河边大口喘着粗气。每个人身上都不同程度的挂彩,河滩上横七竖八躺着一二十具尸体。这里刚刚显然是一场恶战。
“世子,今日我们折损了三个兄弟。”白震双手紧握成拳,突然使劲轰在身边的一块石头上,石头炸裂四溅,白震手背关节处却也鲜血淋漓。他丝毫没有在意,紧咬着牙,满眼的愤怒。
“一会将兄弟们好生埋葬,等将来回了京,再把他们都迁进忠义阁。让大家打起精神来,离京城还有三天的路,但是这将是我们有史以来面临的最艰难的三天。本世子还是那句话,有命回京的,本世子都给你们置宅子娶妻!”
“誓死效忠世子!誓死效忠世子!”山谷里回荡着二十几个汉子坚毅的声音。
同样困难重重的还有莫风,他原本领着一路收编的一千人马准备去荆南安置。谁知路上也遇到了一股奇怪的匪徒。自己明明是一支近千人的军队,对方还敢来挑衅,多接触了几次后,莫风发觉那些人有些像是荼国的士兵。
莫风对这种在他眼里小儿科一样的把戏毫不在意,刚准备解蛊,可是跟大楚人待久了,收敛了一部分荼国的彪悍性子,懂得用脑子去想。
如今还是将计就计的好,趁机引出他们,将他们一网打尽。莫风悄悄将藏在自己身上的蛊给控制住,感应到主人的操控后,立刻假装倒地昏迷。
士兵们见将军昏迷,立刻乱成一团,将莫风团团围在中间,就地扎营,不敢妄动半步。入夜,那些人又潜进了营房,一边念着蛊咒,跟随着出现在了莫风的帐外。
从大帐投出的影子可以看到,里面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正被蛊虫侵袭的抱头鼠窜,翻滚嚎叫。围着的几个人都按不住他的手脚。为首的黑衣人面罩下一股得意之色。
“二长老,要不要杀进去?”一个蒙面黑衣人问为首那个身材短小却精壮的男人。
“等一会,蛊虫还没有彻底发挥它的威力。听说莫风王子身边的人都是以一当百,还是先撒些种进去控制住他们再说。”
男子挥手阻止,又从腰间取出一个拇指粗细的竹筒,打开塞子,将有口的那头偷偷塞进了大帐和地面的缝隙处。
过了一会,帅帐里的人相继倒下,就连之前抱头嚎叫的声音也平息下来。帐外十几个黑衣人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又放出两只蛊虫咬晕了守卫,进了大帐。
大帐里横七竖八躺了十个人,有郎中有士兵,还有背对着他们的一个穿着将帅服饰的人,应该就是莫风了。二长老等人这才放下心来,一一检查他们的中蛊情况。
“二长老,别来无恙!”
正在他拔出刀准备走向那个将军模样的人时,莫风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主位上,微笑的看着桌子前的一众黑衣人。
就在一群黑衣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的时候,地上原本躺着的那些人都一个鲤鱼打挺就起来了,一抽腰间的佩刀,架在了这群黑衣人的脖子上。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二长老真是太信任自己的蛊术,以至于被莫风瓮中捉鳖。
莫风将他们通通拿下后,让将士们把他们每个人都五花大绑,莫风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铜球,笑得邪魅而无害。
“二长老,本王还记得当年本王出国为质的时候,你还是大祭司身边的弟子。没想到再见面却已经是我们荼国排在第二的长老了。看来这些年,你确实是潜心蛊术,进步不小呢。”
荼国是个尚武的国家,全民都会些蛊术,只要你蛊术和功夫过人,就可以做官。功夫和育蛊的能力就是衡量他们本领的标准。大祭司是除皇室以外,本领最大的人。每一任祭司一般会收十名优秀的弟子,成为荼国的长老,行使管理国家的权利。
荼国不像大楚,在荼国,只要本领高,就会受到人们的尊重。所以当初莫风在被东方锦打败后,执意跟随他,不断的挑战,失败,失败挑战。一个是源于他荼国人的本性,二是少年不服输的心气。毕竟在入大楚以前,莫风在整个荼国同龄人中,是最厉害的。
莫风恐怕也想不到,自己这么一跟就跟了十几年,慢慢也忘了自己的初衷,反而把自己当作是东方锦的袍泽兄弟。
“莫风王子时隔多年居然还能记得臣下,真是臣下的幸事。只是没想到莫风王子居然在大楚学了这些下三滥的手段,真是丢我荼国的脸面。”说罢,二长老还向一旁的地上淬了一口,而其他人,也如出一辙般,满眼的不屑和鄙夷。
没办法,谁让荼国的这些家伙都是些没脑筋的蠢货。莫风看着这些族人,心中暗叹当年荼国战败,看来国力是其一,智力就是其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