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瑶回神,将手里的空茶杯放在小桌上,背影稍微滞留了一下。想她可能有些不安,从一个熟悉的地方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或人或物都是生疏的,总会让人心里没有归属感。
“可能就这几天,毕竟咱们再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了,新的知府也会接手这里的事情。”邵瑶看着戴毅飞笑了笑,“不过,我们可以在路上走的慢一点,这里距上京千里,一路多是美景人文,你肯定会觉得有趣。”
“可以吗?”戴毅飞故作怀疑,一边用盯着可怜兮兮的眼神盯着他看,明显就是寻求安慰。
邵瑶心里酥软,却按着她的肩膀不让她扑过来,戴毅飞虽然没有谈过恋爱,却也十分喜欢现在的感觉,一个不察嘴边就秃噜了一句,“我觉得你穿这身官服特别好看!”
被夸赞的邵瑶心里一跳,面上却十分淡定,“衣服还不都是一样。”
“我觉得好看!”戴毅飞上下打量许久,情难自禁就想腻在他怀里,两人一个进一个退,最后终于如愿钻进了他怀里,抬头望着邵瑶清晰的轮廓,主要是觉得有种禁欲的性感。她的心砰砰跳,此时若不做点什么,还真的对不起这样暧昧的气氛。
邵瑶心里何尝不是煎熬,但想着回了上京就要成亲,倒也不急于这一时,就躲开了戴毅飞凑过来的脸,声音略微有点暗哑,“别闹了。”
来回扭捏,他身上也起了反应,怕戴毅飞察觉了说自己孟浪,赶紧握着她的胳膊往后推了推,但也控制了力道,只是让她不再朝前靠着自己,眼神变得严肃了起来,“好了,让人看到了不好。”
让人看到了不好……走在门口的阿右一个趔趄,手里的食盘差点扣在地上,忙手忙脚乱的拖稳了,惹旁边阿左递过来一个嘲笑的眼神。
“公子,小公子,现在可要用膳?”
“唔,进来吧!”
唉,外头听声儿还好的不行,进来怎么就变了一种氛围,阿左阿右摆饭,一时只听到瓷碗碰桌面的沉闷声音,他们两人偷偷对视一眼,真的是郁闷无解了。
戴毅飞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懒散的靠在炕边上,眼神落在地上的某一点,似乎正在出神又似在发呆。
邵瑶呢?邵瑶还是以前的那个邵瑶。
待碗筷摆好,戴毅飞突然来了精神,“我看谷场也没什么事,过几天就要离开了,好多东西在知府府上还没有去收拾,吃了饭我想过去拾掇拾掇,晚上就不过来了。”
邵瑶喉结上下一滑,戴毅飞笑了笑继续说道,“再说刚刚来了好些官员,让他们待在这里也不像话,不如就跟着我一起,也算是抬举卖个好!”
邵瑶垂眸,便不好再说什么了。
流言蜚语被有心人透露给该知道的人,戴毅飞临出门了,却被人告知李静思传召,她本不想去的,奈何一个四品的侯爷比不上皇后的后台,自然是去了。
比起第一日看到她,这几日好吃好喝算是将李静思养好了,她身着一身浅粉色绣彩蝶长裙,手里捏一柄白色美人扇。仔细一瞧,那黑灰的脸也透出红润,描眉画唇,屋里还染了好闻的熏香,且这个味道真是熟悉的厉害。
似桃花又似梅花,还记得自己同邵瑶讨要好久,后来得了这香也是宝贵的不行,暗自高兴了许久。哪里舍得满屋子点着闻,都是放在小鼎里过一遍衣裳罢了。
戴毅飞眼神一黯,生锈的脑袋微微一转,就知道此香定是李静思送给邵瑶的,可笑她还去香粉胭脂店多番打探。心里怎能不酸,她却知此时不能让旁人看了笑话,便面不改色,离老远就朝着李静思行礼问好,“皇后娘娘。”
老半天也不听见说让戴毅飞起身,阿左神色异样,估计李静思肯定是听说了什么,现在是有意难为戴毅飞,便跟着行礼,“奴才见过皇后娘娘。”
李静思紧闭的双眸这才缓缓睁开,装作刚睡醒的模样轻轻打了个哈欠,一边从床上起身,很是惊讶的模样,“戴公子来了?你看我,精神不好,在床上歪一下都能睡着了,真是失礼。”
戴毅飞毫不在意,“无妨。”
“说起来,我能有幸还活着,真的是全凭戴公子你了,一直说要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你,听他们说你不在谷场,就搁下了。”
“娘娘严重了。”
“不过,也倒真不用太客气,毕竟你是邵大哥的学生,我同他自幼相识,情谊自然不一般,说谢字还真的有些见外。”李静思看向阿左,“阿左,你去添壶热水来。”
阿左踌躇,可也不敢违背,想着得赶紧去找邵瑶来,便应了,去桌上找了水壶,路过戴毅飞时脚步微顿,给她了一个晦涩的眼神。
有什么好担心的,她还能将自己吃了不成,戴毅飞神色淡淡,只当自己没有看懂,微微侧身,给阿左让开了路。
“既然你一直跟在他身边,自然晓得我与邵大哥的情意。我们相识二十几年,若不是中间有偏差,恐怕这时孩儿都能开口叫娘了。”李静思用怨恨的眼神犀利得盯着戴毅飞,“邵大哥是我的人!我不管他是因为赌气,报复,或者什么别的原因,用你来试探我气我!现在也应该停止了!”
“你若还感念他半点好,就应该主动离开他!而不是死皮赖脸,纠缠不休!外面风言风语,你只会是他的绊脚石!让他成为被世人耻笑的对象!”
戴毅飞盯着李静思一动不动,听了这话本该气急败坏羞愤难堪的她,脸上却无半点表情,双眼也是无辜的很,“娘娘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本侯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李静思脸色一僵,眼里怒火中烧,戴毅飞微微一笑,伸手拍开她掐着自己的手,也不知什么仇什么怨,真是恨不得给自己扣下来块肉,火烧火燎的。
“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娘娘您自重!”戴毅飞退后一步,眼神不卑不亢,眉眼微竖,透出几分凌厉冰冷来。
“你!”李静思一噎,本以为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见了自己不定怎么诚惶诚恐,没想到竟然也是个脸皮奇厚之人!
转眼看到她腰间的荷包,眼疾手快一把扯了过来,戴毅飞眉眼微动,伸手来夺。李静思转身躲开,放在鼻尖闻了闻,只一下就忍不住嗤笑出声,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戴毅飞。
“这香料是我送给邵大哥的,得我亲手调制,这天下也独此一份,没想到……他竟一直用到现在……”怅然若失,不难听出她的心动后悔。
“你瞧,男女调和才是世间之道,也是在娘胎里就决定的,你若说他平白喜欢上了一个男人,怎么我都是不相信的!不然,他又为何要用你跟靖人换我?!又为何在我沾染瘟疫时不离不弃呢?!”
“我们十几年的感情,哪里是你能理解的!他是你的老师!我劝你还是不要感情用事,到时候事情明了,伤了彼此的感情!”
“还请娘娘将荷包还给本侯!”句句话戳到她的痛处,戴毅飞是还真的被她成功撩拨起了怒气!皇后娘娘又怎么样,我还是圣上亲封的侯爷呢,谁还能比谁矮一头!自己不想惹事,她还当自己怕了不成。
李静思五指收缩捏在手心,侧耳听了听外头的动静,转而计上心头,忽又将荷包朝戴毅飞递了过去,“给你,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我还能贪了不成!”
戴毅飞心情浮躁,若说她的话没有影响到心情那才是假的了,想到自己之前宝贵这香料的种种行为,真的是忍不住一阵阵隔应。再想想刚才邵瑶对自己的疏远,心就拔凉拔凉的了。
也没怎么留心,上前就从她手里将荷包抽了过来,天地良心,戴毅飞是真的不知道李静思为何突然倒地,嘤嘤流泪,还委屈的朝着自己指责,“戴公子,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荷包,你不愿意就算了,为何要将我推倒呢?呜呜……”
门口有谁的脚步声匆匆而来,没有敲门,直接掀帘跨了进来。
我……真是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阿左诧异的挑了挑眉毛,看看戴毅飞手中的荷包,看看倒地不起的李静思,最后看向一旁气息不稳的邵瑶。
邵瑶先是走过去将李静思扶了起来,擦着戴毅飞的肩膀过去,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去低声安慰别人,“劣徒不懂规矩,惊扰了娘娘,还望您海涵,若有哪里不舒服的话,臣这就遣人去叫太医来!”
“无事,也是我自己不小心扭了脚,若是不去贪玩戴小侯爷的荷包,也不至于被吓到了。”李静思快要咬碎一口银牙,决不能就这样轻易掀过去,所以再次暗示自己是被戴毅飞给‘吓’到了。
戴毅飞站在那里,真的是谜之尴尬,捏在手心的荷包紧了又紧,想着就这样转身……落荒而逃算了,可一边又固执的不行,双脚大概是钉在了原地,就耿着脖子等邵瑶如何抉择!
邵瑶将李静思扶在床上,她的话在耳边过了一遍也就过了,转而轻轻松了口气,“您没事就行,否则臣也没法像圣上交待了。不过您大病初愈,身子还弱,应该多休息,不日就要启程回上京,怕您路上要受不住的。”
李静思呆了呆,刚准备开口,邵瑶眉眼却闪过不耐烦,她一滞,他便直起了身子退后了几步,“她如何也是外臣……直接就来面试您,终还是不妥。”
李静思急忙道,“她是你的学生,我自然也看她是晚辈!你不要误会!”
戴毅飞冷哼一声,敷衍着行礼,“本侯还有事,就不在这里打扰二位了,先行告退!”果断转身就走。
阿左忙跟上去。
邵瑶,“外面诸事繁忙,娘娘若无其他事,微臣也退下了!”也不等李静思说出什么挽留的话,脚步匆匆出了房间,想也知道定是去追那个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