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我没疯!哈哈!你害怕了?!不用害怕……”许岙眼里燃起一撮火苗,胸前起伏的厉害,也不知是兴奋的还是紧张的,总之伸手就朝柳岩松扑了过来。
不得不说柳岩松也是个人才,随便抱条大腿都能将自己给搭进去,那许岙看着人模狗样,想着他是个心机城府深的,没想到还是个变态!
柳岩松额头红肿,发鬓乱糟糟,挽发的簪子也不知去了哪里,不知道淋了多久的雨,此时萎靡的坐在凳子上,整个人都像挂起的拖把,“嘀嗒嘀嗒……”一会儿,脚下已经湿了一片。
记忆中的柳岩松都是嚣张率性的,戴毅飞还从未见过他这般失魂的模样,她将毛巾递过去,到底对他存着一丝心软。更何况,自己这时候正是最难,他却能说出要跟自己一起离开的话,不管真与假,她都认。
戴毅飞愣神,听着外面砍柴一样的电闪雷鸣,心里一阵难受,她呆呆的走过去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你说人为什么跟人不一样呢?有的人天生就高高在上,衣食无忧。而有的人,却要苦苦求生,受尽这世界所有的苦楚,还不一定会如自己所愿……”
“我都快要死了,你还在这里苦情,是在说邵瑶吧?!你们天生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如天空皎洁的明月,受万众瞩目钦爱,你可见过明月从天上垂下来过?”
柳岩松目光微闪,心里把个邵瑶骂了个半死,“更何况,你跟他还是师徒关系,若日后昭告天下,世人的目光跟唾沫会让你们永远见不了太阳!到时,自然如过街老鼠,你们又往哪里去逃?!”
“明月自然不会垂下来。”虽然明月只是一颗黑漆漆的行星,但它依旧有自己的运动轨迹,除却宇宙大爆炸,否则,它永远停留在哪里。
只是……柳岩松竟然这么淡定,自己跟邵瑶,怎么也算是惊世骇俗了吧……
很快,柳岩松就为她解惑了。
“彼至于你,何尝不是你之于我!” 都是两个大男人,也无所谓矜持与否了,柳岩松看着戴毅飞的双眼,“我是一个戏子,天生就是来取悦别人的,老实说,就是寻常种田的农人,也能指着我们的鼻子破口大骂。开始觉得屈辱伤心,后来,脸皮就被练厚了,我游走社会各流,心机费尽,终于攀上了一个能护着我的人!”
“我知道他对我有不轨之心,他想睡我,其实也没什么可惊讶的,一个人刻意讨好另一个人,总是图点什么的!我不在乎,我认为自己很聪明,什么时候都能游刃有余!”柳岩松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其实酒应该更好点,没有的话只能将就给灌了下去。
“这个世道,男人睡女人毕竟是少数,欲望得不到疏解,总要寻其他途径来痛快!我以前觉得很恶心,恶心到半夜都能惊醒,然后洗澡搓掉一层皮!”
戴毅飞浑身一震,血色瞬间从脸上消失殆尽,就连双唇也是苍白如纸,像大病初愈的伤者,见者动容。
“直到我遇见你,我竟然发现自己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一类人,我想靠近你,可一边也抗拒着自己,所以,一开始我总是喜欢捉弄你!”柳岩松眸光灼灼,“我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喜欢你,也许是第一次见面,我看你狡黠的双眼,突然就觉得心跳得有点快……”
喜欢一个人眼神是说不了谎的,戴毅飞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从镜子里看到过自己的模样,就是如他一般的飞蛾扑火,眼里炙热的让人不敢对视!
戴毅飞知道这种卑微,所以她很平静的看着柳岩松,莫名有些悲悯,“我知道。”
这次换柳岩松惊讶,“你知道?”
是啊,就像他说的,一个人接近另一个人,总是有所图谋的,自从她情窍初开,仿佛一瞬间对这世上的男欢女爱有了了解。柳岩松从不知道掩饰,自己怎么可能没有感觉,所以才会刻意与他保持距离,不让他陷得更深!
柳岩松想了想,突然开怀笑出了声,我的戴毅飞啊,你怎么能这么……这么让人喜欢呢,爱不释手已经不足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了!
你道他为何会在这么个时候表明心意,还不是因为看到了戴毅飞对邵瑶的挣扎,想着她感同身受,自己说出来也不至于惹她厌恶。没想到,看似糊涂的人有大智慧,她早知自己的心意,还善解人意的不曾露出半分不同来!
戴毅飞啊戴毅飞,都这样了,你还让我怎么放手,真是恨不得把你吞进肚子里,这样就再没有人能与我争了!
戴毅飞有点尴尬,毕竟厚脸皮猜测别人喜欢自己……不由转移话题,“趁着现在他们没有搜过来,我先送你出府吧,出去后一路往靖国的方向走,在我肯定会路过的路上等着!”
柳岩松不满,“我坦露自己的所有,你竟然这样无动于衷?!”
“不是我无动于衷,而是有些事情,它不如你想的简单,所有的喜欢都是属于自己的,别人能坐下耐心听完,已经是对这份感情诺大的尊重了。”戴毅飞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转身就准备开始收拾东西,重要的是钱,有钱才能好办事。
还好今天早上的包袱没有打开,她想了想觉得不必再浪费时间了,便将其中的一个抱过来递给了柳岩松,“这里面都是些细软银票,你拿着,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等天气好点,你找个不认识的小镇给自己置办掉衣服什么……”
柳岩松神色一动,猛的从凳子上起来,将戴毅飞拉进了自己的怀里,他双手微颤,只觉得怀里的人儿如此让人欲罢不能,“你觉得是你觉得,可我还是要亲口告诉你,我喜欢你,以后也会一直喜欢下去,如果你觉得不能接受,也请不要逃开我,就算不能在一起,我也想时时看到你!”
戴毅飞面色复杂,大概是在外面淋雨淋的多了,双手放在身侧有些痉挛。柳岩松以退为进,确实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只能使缓兵政策,“现在说这些,有些不合适,等今日的祸事避过去了……”避过去了又能怎么样,该辜负的还不是得辜负。
“那你的意思是,能带我一起去靖国,能让我留在你身边,不再躲着我吗?”柳岩松问。
自相识以来,柳岩松对她也是很好了,人心都是肉长的,戴毅飞就算再冷血,此时也不可能没有触动,“是。”
柳岩松深深叹了口气,狭长的眼睑微微上挑,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他本就生的好,一时笑意盈盈,五官就更是俏丽,点缀了昏黄的房间,似剥开云雾见月明,令人赏心悦目。
他松了松手,放开了浑身僵硬的戴毅飞,“谢谢。”
戴毅飞扯了扯嘴角,这次直接将包袱塞在他怀里,“去吧!”
柳岩松下意识的接住,这次却轮到他神色一僵,抱着沉沉的包袱却不挪动脚步,抬头瞅瞅戴毅飞疑惑的眼神。干脆自暴自弃,走过去重新坐在了凳子上,“我不走。”
戴毅飞上下打量他一眼,似有顿悟,“为何?”
柳岩松摸摸鼻子,左右挪动了下脚,眼神闪烁的不敢看戴毅飞,戴毅飞却直勾勾的盯着他,脸拉得老长。他清了清嗓子,拿起毛巾开始擦湿漉漉的头发,语气云淡风轻,“好了,我只是把他打昏了,然后用蜡烛点了床幔……”外面雨下的那么大,根本不会出事……
戴毅飞基本立时就被气笑了,左右看了看没找到什么趁手的东西,便将手里的毛巾卷了卷,朝心虚的柳岩松砸了过去。他倒识趣,没有可惜躲开,而是硬生生的扛了,然后无颜的讨好一笑,“气消了?”
那毛巾能有多大的力道,戴毅飞拧了拧眉毛,一双圆圆的双眼吊起凶巴巴的姿态,气的上下牙齿合不住。干脆也别费什么话了,直接过去揪起他的领子,“你个不要脸皮的骗子,你给我出去,妄我这么为你打算!快走!快走!”
柳岩松配合的倒退了几步,装作无力抵抗的模样被戴毅飞狠狠退了几步,直到快出了里间门口,这才可怜兮兮的开口。
“我虽然将事实夸大了,可是那个许岙对我不轨是真,我将他打昏烧了房子也是真,我若现在回去了,他们定然也不会放过我了!你要是不收留我,我都不知道该去哪儿了!”
其实,就算柳岩松躲在这里,他们也不会放过他!
柳岩松话音未落,外面就传来了参差不齐的脚步声,紧接蒋锐的声音,“看灯未熄,小侯爷应还还未睡下……”
他在外面故意跺了跺脚,屋里烛火摇曳,将一些暧昧的人影投在窗上。蒋锐双眼发着亮晶晶的光芒,眼看一对缠绵的身影快速分开,各自分站两边。
他撇撇嘴角,简直兴奋得不要,这没想到看着年纪轻轻的戴毅飞,竟然有这种特殊的爱好。而柳岩松也是心大,那边刚刚砸晕了许大人,这边就跟旧情人卿卿我我了。
“咚咚咚……”礼貌的敲了敲门,“小侯爷,您睡下了吗?”
“哦,没。”戴毅飞看了眼边上一脸淡定的柳岩松,“蒋大人,可是有什么事?”
“这……您还是将门打开吧。”蒋锐也不愿意做那个棒打鸳鸯的人,可是恶人总要有人来充当,他们若情比金坚,自然也不会在乎了是吧!
戴毅飞只好出了门,到外间去了开了门。
蒋锐笑着见礼,戴毅飞神色淡淡的回礼。
抬头看到戴毅飞身后的柳岩松,他那不可描述的狼狈,成功让蒋锐满足了一把,固态度还算好,“果然柳公子在这里,府里出了事,老师唤柳公子过去问几句话,与小侯爷无关,小侯爷可自便!”
蒋锐在后面看得有趣,反复叮嘱自己,等得了空一定要去给老师好好说道说道,让他老人家也开心开心……呸,老师年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