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慧雪住进了梦寐以求的大别墅。这是少女时期的陶慧雪很向往的事情。她年轻的时候觉得自己颇有姿色,是当少奶奶的命。一直等着哪个眼光好的,发现自己。可后来年纪大了,嫁了个不如意的,又有了孩子。生活的真相把她折磨的苍老,一边又让她疼痛的鲜血淋漓。一边的唉叹自己的青春就这么老去,唉叹命运对她如此薄情,一边又不甘心,甚至想通过女儿让她攀个高枝,实现自己年轻时的梦想。她不服老,也不认命。凭什么人就要一辈子穷着过,穷着活。她一点也不后悔把女儿推到姓方的身边,没有她的计策,哪里来的现在的五百万。哪里能遇见山子这么好的男人?
然而命运之神对她如此眷顾,她一把年纪,徐娘半老,仅剩几分姿色的时候,居然有这么实心实意对他好的有钱男人。她一边欣喜,一边又感动,觉得自己果然就是注定有钱的命。该来了总会来。
山子是她的理想对象,不是帅或者长相方面的,山子的长相并不突出。她这把年纪了,却是也不怎么挑剔长相的。她只希望对方对自己好,条件又好,那当真没什么可挑剔了。这个人,她实在满意的不得了。
陶慧雪没什么行李,带了几个箱子就这么住了进来。住进来她才有了一种家一般的归属感,即使是异国他乡,以后这里就是自己的家。
这是座带漂亮庭院小花园的房子,美的像自己以前看到的风景明信片。巨大宽敞的大别墅,干净整洁的房间,豪华的装修风格。房前有水池喷泉,汩汩的冒着清澈的水,偶尔有小鸟停留在院子前的小树枝头。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陶慧雪在沙发上坐一坐,碰一碰。仿佛想要确认一下,这些东西以后真的属于自己了。她摸着真皮质感的柔软沙发,心中一阵欢喜,太舒服了,真的太好了,以后这些都是自己的了。自己是这个房子的女主人。梦想就这么实现了。她真的开心。
夏寒雪拎着箱子愣愣的站在一旁,她打量的周围的一切,总觉得一切那么的不真实。她一直不相信山子这个男人,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无比虚幻。可是她真的很没用,她有个偏执的母亲,她说服不了她。
她总觉得山子这个男人来路不明。可她自己又没能力调查什么。语言沟通都成问题。她在这陌生的地方只觉得心里难受,这哪里是她的家呢?她怀念以前住在胡同里的日子,虽然小,虽然破,可那里有自己的小房间,可以安静的画画,还有自己最好的朋友,经常帮助自己发传单。
现在一切都没有了。她孤身在外,无亲无故。这里哪里是家?她实在忍受不了母亲那种莫名的狂热,这是母亲想要的生活,却不是她想要的!
陶慧雪和夏寒雪住进的第三天,山子领了一个人回来。
山子领了人进客厅。陶慧雪坐在沙发上打量她。夏寒雪只觉得无聊。在一旁百无聊赖的拨弄花花草草的盆栽。
那女人四十多岁上下,长得有点黑。一脸朴实,一开口是一口地道的中国话,微微带点方言。看起来规矩又恭顺。陶慧雪喜欢憨厚老实的人,因为她自己太精了,她忍受不了一个和她一样精的人整天斗智斗勇。她喜欢不太聪明的那种。比如眼前这位,看起来就十分听话。她非常满意。
同时,在这陌生的异国他乡里,看到熟悉的家乡面孔,陶慧雪心中很是高兴。
山子一身板正的西装,包裹着他那瘦小的身材,看起来有点滑稽。他总是想要装作衣冠楚楚的。可夏寒雪觉得他骨子里就是流里流气的,这种东西,一身衣服改变不了任何东西。夏寒雪真的有点烦他。本能的烦。
此刻,山子微笑开口,"慧雪,你看,这是我找来的保姆阿姨,以后负责咱们家的卫生家务,你看可还满意?"山子想找个人来伺候,伺候她也伺候自己,他也想过过舒服日子。找个保姆也装装门面,他虽然不是真富豪,装也要装的像点。
陶慧雪其实没开口已经满脸遮不住的笑意。她脸上的肉因为笑变成一道道横向的肉,凸出而醒目,看起来有点骇人。她实在是年纪大了,人说,相由心生。她这把年纪,脸上的纹理已经遮不住她的世故和庸俗。她也不那么在乎。仍旧笑的开心。
山子其实根本不想多看这个老女人一眼。他忍不住感觉到微微恶心。他微微深吸了一口气,才感觉不那么难受。他只为钱来,又怎么会有一丝真情。他要把她的钱花光,才对得起整天这么哄着她的自己。山子的脸上的笑容有些扭曲,他面相看着就有点阴狠,却又装作善良的笑。看起来实在违和。他自己不照镜子,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样,反正这个女人挺待见自己。这就够了。
陶慧雪道,"山子,你真是贴心。这正合适。本来想着和你说想找个保姆。一直忙着搬家的事情,就忘了和你说。你倒好,不声不响的,全帮我办了,也省得我操心了。"陶慧雪说话越来越有女主人的范,她自己没什么察觉,但她自己已经先那么做了。她自己认为自己是了,那当然就是了,所以说话里,也是自信满满的,有点上位者般的高姿态。她也许真的幻想自己是新世界豪门贵妇了吧。
夏寒雪在一旁越听越恶心,她现在真的厌恶透了自己的妈妈。那是一种说不出的,中年人特有的世故和熟稔,且交流的双方并不以为耻,也不以为俗。夏寒雪只觉得他们的对话真的越来越听不进去,山子是个恶心油腻的男人,自己的妈妈又好到哪里去呢?所以这俩人某种程度上来说,竟然可以说是般配?夏寒雪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无论如何,她还是希望自己妈妈能好一点。一点点也好。
她用手抠掉一株小芦荟的根茎,连根拔起。小芦荟长的很精神,又小又嫩的。生命力旺盛。她不想让它活着,她想把它毁灭掉。榨成汁敷脸更好。她自己的人生已经被这个妈给毁了,她还有什么盼头。她自暴自弃。所以看植物也不顺眼。小芦荟可怜的被连根拔起,上面带着松软潮湿的泥土。夏寒雪已经没有热情怜惜一株植物了。
像这株芦荟一样,被搅碎了,捣乱了,断了根正好。
山子对一旁的中年保姆交代了几句。便打发她打扫去了。保姆听了进了厨房,好像是要准备午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