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年和林罂粟只见那边一阵阵人马喧腾,白溆堂里出来了好几队人马往这边奔来。这时候他二人在树上,一直也没有遇到什么人,因此自己的踪迹是绝不会暴露的。而看这么多人如此匆忙地往这里来,显然是这个地方出现了什么情况,很可能是来追人的。张九年立刻便想到会不会是墨乔从里面逃出来了,这才众多人出来追。而林罂粟也想道是不是陈妹妹逃了出来。
可是张九年看着这么多人均一涌而出,心想墨乔孤身一人,这样逃出来,她能保证不被追上吗?如此岂不是风险太大?会不会是她设的计谋,引了这么多人出来,里面一空,她自然逃了出来。如此一想,他便要继续往白溆堂去。因为就算墨乔逃出去了,可是如果被抓回来了岂不是又回到了白溆堂里?若是自己只在外面找墨乔,如果墨乔用计成功,她肯定往另一个方向走,那样虽然她逃了出来,自己依然找不到。
想到这里,张九年便要往白溆堂赶去。林罂粟大惑,道:“为什么要还去白溆堂呢?”张九年心想现在解释太慢了,便问道:“你那妹妹是不是个聪明多智的?”林罂粟道:“当然啊。”张九年拉着仙儿便往白溆堂奔,说道:“快来这里,一会儿我跟你解释。”
二人很快就到达白溆堂了,而他也给林罂粟解释了清楚。林罂粟喜道:“是啊,我怎么没想这么多。”
张九年来到白溆堂便立刻想到墨乔会不会进了地道,可是又想南宫行已经知道了地道所在,墨乔不会犯此风险。于是便往白溆堂的各个院子里搜索。
林罂粟看这样子太慢了,想了想便把白猫小塔放开,只见那白猫迅捷无伦地奔到了正厅的房顶上。林罂粟道:“咱们分开找。我把小塔放在那儿,等我知道了跳起来叫她一声,它就会给你送信,你便赶快过来就是。”张九年道:“那要是我先找到呢?”林罂粟“哼“了一声,道:“你先找到?哼,两个人肯定都是我先找到的。”说着便纵身一跃,跳到了另一个天井里。
林罂粟搜了两三个院子,这时听到那边有一阵马的嘶鸣声,她急忙跳出去看,只见外面的道上一匹枣红骏马上坐了一个女子,骏马前蹄跃起,正要往前撒腿奔去。坐着的那女子正是墨乔。
仙儿大喜,叫道:“妹妹,我在这儿。”那马背上的墨乔已经要纵马狂奔了,这时听到林罂粟的声音,便急忙扭过头,停下了马。
林罂粟纵身一跃,也跳到了马背上,坐在墨乔后面。墨乔喜道:“罂粟妹妹,你来了。咱们快跑。”林罂粟忙道:“别慌,我还得找一个人呢。”墨乔大惑,道:“找谁?”林罂粟道:“我是跟一个人同来的,他也要找一个人。不知道这当找到没有。”说着她已经在马背上轻轻跃起,跳到了墙头上,凌空“嘶”地叫了一声,只见那房顶上的白猫小塔飞快地窜了过来。林罂粟对小塔道:“快去快去,叫了那人过来。”
而这时,白溆堂里也冲出来了几个人,手拿兵刃,喝道:“谁在这里?”墨乔暗道糟糕,耽搁了这么一会儿时间居然又有人发现了,便纵马奔了起来,对林罂粟喊道:“快跳上来。”她知道林罂粟轻功好,在这时候跳上来并非难事儿。
而林罂粟浑无跳上来的念头,只见她微微一笑,反而跳下去和那出来的五六个汉子打斗了起来。她身法迅捷无伦,瞬间身形一闪,两掌飞出,掌缘如刃,已经拍死了两个人,然后夺过了一把长剑,只三招便把那三个人给杀死了。
墨乔依然叫道:“傻妹妹,快上来。他们人多。”
而这时候那白猫小塔也过来了,接着张九年也出现了。墨乔一看到张九年,顿时心里大喜,刚想大叫,随即立刻住了口并且扭过了头。她这时已经想起了那日在杭州江水楼中他和仙儿的说话和神态。
张九年骤见墨乔,狂喜不已,叫道:“乔儿。”而林罂粟却在一旁看得不明白了,怎么为什么张九年看到了陈妹妹如此兴奋。随即意识过来原来他要找的人也是陈妹妹。
便在这时,只听得白溆堂里面一阵喧嚷,瞬间又出来了七八个人,还有两三匹马。张九年纵身一跃,冲到前面,掏出怀里弯刀奋力砍杀。而林罂粟怀里的小塔也窜了出去,那几个人瞬间都倒下了。
张九年这几日经过了许多事情,早就把那日和仙儿动情畅谈,冷落了墨乔的事儿抛在脑后了。这时便又冲到墨乔的马下面,道:“你还好吗?”墨乔扭过了头,面显怒色,道:“死了两次,现在还不是好好的?”张九年这才想起墨乔当日是为了什么出走,可是此时形势危急,不能和她多做解释。他道歉道:“那日是我错了。南宫行那小子可在白溆堂里?”墨乔含泪点头,咬牙道:“就在那里,你去杀了他吧。”张九年微一点头,道:“我定提他人头见你。”说着便大步往白溆堂里走去。
墨乔一见如此形势,忙大叫道:“臭小子快回来。”张九年停了下来,扭头看去,墨乔喊道:“杀他不着急,你别杀了他,也伤了自己。”张九年笑道:“这是自然。”墨乔见她神色有异,仍不放心,急忙又喊道:“等等。”张九年又停了下来。墨乔心想今日能不能杀死南宫行可是小事儿,千万不能自己这么一逼,让张九年再出了什么事儿,心里一横,叫道:“你别去了。”张九年也恨极了南宫行,并不理会墨乔,仍往前大步走去。墨乔叫道:“臭小子快回来。今日你去了,我被人杀了可怎么办?杀他的机会有的是,你回来啊。”
张九年一听这个,顿时愣在了那里,然后豁然明白了墨乔的心思,心想:“她担心我今日意气用事,出了意外,也是她的情意。且罢且罢,南宫行的人头先寄在他头上,如果自己一走,墨乔再出了什么三长两短,这世上还有比她更重要的吗?”便嘻嘻一笑,扭过了头。
这时候张九年飞身上了一匹马,指着后山的方向对墨乔叫道:“从这里走,快点儿。”墨乔一愣,不知道为什么要从后山走,刚才南宫行的大多数手下都被自己骗了出去,到了后山,现在去那里不是自投罗网吗?便愣着不动。张九年知道墨乔心思,喊道:“后山峡谷里仙儿还在那里,他们去搜索说不定能找到仙儿。”
墨乔一听他两句话都不离仙儿,不禁心神颓丧地愣在那里,对张九年接着的话充耳不闻。张九年顿觉失言,可是仙儿一人在那里就是不十分安全,或许这群人一时半会儿搜不到那里,可是绕那么大的一圈儿,总是让仙儿多几分危险。而且现在已经快天黑了,对仙儿说了天黑前回来,哪里能够欺骗她?
张九年正要跟墨乔解释,墨乔已经自己缓过来了这口气,她一言不发,调转马头,往后山赶去。她和仙儿关系很好,虽然这几日一直在吃醋,可是总不能置她于危险之中。张九年见到墨乔这样,才觉得满意,心想果然还是墨乔,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墨乔和张九年各骑一匹马,仙儿坐在墨乔后面。在这边大道上马匹跑的速度很快,林罂粟也没觉异常,可是一会儿下了后山,道路崎岖,马匹的速度就很慢了。仙儿道:“妹妹,你没有武功了吗?”墨乔道:“我那天受了重伤,内力全失,而且这一年都没法有武功。”仙儿“啊”了一声,道:“谁伤的你?我去给你报仇。”墨乔一笑,道:“我早就杀了那人了,报什么仇。”这时那边山头上的南宫行的手下人看到了他们三人的身影,狂呼叫着往这边过来。他们人多,可是三人也不惧怕。但是都不想与他们打斗,便加快了速度,想快点儿去找到仙儿离开这地方。
这时,忽然从旁边草丛里跳出来了七八个人,原来这边山头也有人,他们听到那边人的呼叫便在这里躲藏好了。张九年飞身过去便和那几人打斗。林罂粟也想下去打,可是她怕墨乔受伤,便没离开。忽然这时一枚暗器朝墨乔的方向飞来,墨乔惊声一叫,已经拿出了黑玉无刃钳,正要试着去挡,忽然间见到刀光一闪,那枚暗器已经被劈成两半,落了下去。原来张九年眼疾手快,替墨乔挡过了这一个暗器。
墨乔心里不禁一暖。心想他虽然是个负心薄幸的,可是对我也并非全无感情。
其实张九年哪里负心薄幸了?他对仙儿确实有感情,可是在他心里最关心的永远是墨乔。而墨乔从未经过男人的这种“变心”,因此从那天出来之后一直都对张九年满是怀恨,心想着她的种种不是。就是被南宫行的手下擒住了,她心里也不过一横,心想死便死了。幸好及时被林罂粟救了,她才又生了活下去的念头。这一次再被擒住,她轻松地骗过了所有人,因此就算没有张九年和林罂粟的相救,她也能逃出来。
解决掉这几人之后,三人两骑又跑的快了些。此时正在寒冬,白日很短,因此天黑的很早。这时候已经到了黄昏。南宫行一来担心有人追上来,二来担心仙儿在那里等的着急或者遇到危险,便飞快地奔跑。而墨虽然也在全力纵马奔跑,可是毕竟她马上带了两个人,也没有张九年骑术高超,便慢慢落了下风。张九年自然不会撇了墨乔而去,便有意地控制着速度。
这时山谷里冷风阵阵,四下里又是寂静无声,十分萧瑟。墨乔对张九年还是充满了恼火,一路上都不和他说话。张九年见墨乔心情如此,也不能去招惹她。
林罂粟在后面坐着好不舒服,她跳了下来,在枝桠上跳来跳去。墨乔笑道:“你跑的快还是马儿跑的快?”林罂粟道:“在这里自然是我快了,可在平地上我怎么也赶不上马儿了。”张九年见林罂粟身体轻盈,在枝桠上往来悠忽,十分有趣儿,便也生出了弃马而上的念头。可是他又怕冷落了墨乔,这时便开口问道:“乔儿,你和这女子为什么是姐妹呢?”
墨乔闷声不语,林罂粟却听到了,道:“脓包,谁说我们是姐妹了?我们的关系是妹妹。谁都是谁的妹妹,谁也不是谁的姐姐。”张九年这就不明白了。
这时林罂粟已经发现了他对墨乔的有意奉承,便笑道:“张九年,你是怎么认识我妹妹的?”张九年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林罂粟又笑道:“我看你对我妹妹的眼神啊,很不对劲儿。”张九年笑道:“哪里不对劲儿了,你跟我说说。”林罂粟思索了一阵,道:“也说不上来,就像……就像你和仙儿姑娘之间的眼神一样。嘻嘻,你是不是喜欢上我妹妹了?”张九年听到她提起了仙儿,还是在这时候对墨乔说起的,不禁更觉得难堪,只见这时候墨乔的脸色已经难堪极了。他想给墨乔说些话解释,可是他也从未经历过这种事儿,虽然他平日里计谋多端,可是却不知如何开口。
林罂粟这时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哎妹妹。有一件事儿我总是忘了告诉你。”墨乔道:“什么事儿?”林罂粟道:“就是那个人啊,那天跟你一块儿的方小楼。”墨乔这时忽然一听“方小楼”三个字,不禁心中一动,急道:“他怎么了?”
这时林罂粟还没说,张九年却已经听到了她说的”方小楼”,不禁心里也是一阵难受,心想:“她们姐妹二人说起这个,我在旁边听怎么合适?哎,这件事儿总是得等到乔儿处理好了再跟我说罢。”他又看了看天色,就要日落了,天黑更是快了,心想现在已经跑了这么远,那些人无论如何也追不上来了,再者有林罂粟在这儿,墨乔肯定也安全,便道:“你们在这里先谈,我得快些走。”
墨乔心里还是难以名状的难受,只点点头。张九年便加快速度,往前面赶去了。只听得林罂粟道:“几天前,嗯对了,是上个月。我到了安徽,然后有一天傍晚,就跟现在时候差不多,我正在那里吃饭,忽的便有一个人来到了我的面前。我心想:哼,是哪个家伙过来惹我的事儿。一看那个人我就吃了一惊,只见他脸上胡子拉碴,像是一辈子从没有剃过胡子。而头发也是如此。脸上长得跟一块黑炭似的,像是好几天没洗过脸了。你猜猜这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