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龙榻上的嘉靖皇帝才缓缓地说出十几个字来:“类似相仕全之类的人不除,国无宁日啊!”这看似无关大局的一句话,却让躲藏在门外的贴身太监邵恩铭记在心,别人听不出来,但邵恩深知,嘉靖这句话的另外一层意思。
“媜儿啊!开刚刚亮,为父还要在歇息一番,你一路不辞辛苦,回来见父皇,父皇也该体量一下你才是,快快早些回去歇息吧!”
朱禄媜的话还没有说完,嘉靖便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虽然她知道父皇怕隔墙有耳,但她肚子里的话,实在是不吐不快,但皇命不可违,她又不得不向父亲告退。
朱禄媜前脚刚刚出门,邵恩便探过身子,将嘉靖皇帝的龙体又重新扶回龙榻之上,见嘉靖有些昏迷,立即又见来了其他四个小太监,这其中,就有他最为欣赏的干儿子小三子。
就在刚刚,朱禄媜出去时与邵恩那简单的一对视,朱禄媜便看出在邵恩这双深邃的眼睛里,藏的是什么了。
嘉靖再次睡下,一转眼,太阳便露了头儿,又到了一日一次的上朝时间了,这一日也不例外,严嵩父子在照常拜见了皇帝之后,便在皇宫内批阅起了奏折。
这时,邵恩假意上前,碰掉了一本奏折,严嵩马上心领神会,他稍稍看了一眼邵恩,邵恩便伸出三根手指来,严嵩又有模有样地批着奏折,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
严嵩当然明白邵恩这三根手指的用意是什么了,但他就是不露声色,他知道,在这朝堂之上,有几双眼睛盯着自己,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听自己的,所以,这老贼才显得异常的沉稳,滴水不漏。
不出半个时候,这一日一次的早朝,便在严氏父子的‘工作’中结束了。
回到府后,严嵩不停在地卧榻是来回踱着步,脸上还时不时地冒出几滴冷汗来,相比之下,还是他儿子严世藩比较沉稳,他的父亲不停在在他眼前晃着,可他却在悠闲地喝着茶。
也许是年轻人的胸襟比较大一些吧!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有‘危险’。
“父亲!”也许是严嵩走的步数太多了,让严世藩有些心烦,终于,他还是叫住了父亲,也正是他这声叫,还真的让父亲止了止了步。
严嵩看着儿子,耐着性子看着儿子喝下了最后一口茶后,问道:“藩儿,莫非你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严世藩点了点头,放下了茶杯,起身从座位上起来,对父亲说道:“父亲大人不必心急,我们的手上,不还有一张要命的牌吗?现在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也该到他出场的时候了。”
严嵩一听,突然拍了一巴掌道:“这关键时刻,还是我儿啊!爹可能是老糊涂了吧?怎么会把他给忘了呢?”言语罢,他也坐了下来,朝门外的奴婢们喊道:“看茶!”
此时的严嵩脸色着实比刚刚好了许多。
严嵩正欲与儿子说话,一抬头,发现儿子出去,他会意地笑了笑,也开心了许多,能有这样一个得力的儿子,话说又有哪个父亲不高兴呢?
严世藩来到府外,对府外的家丁们小声遗嘱了一番,但见严世藩从府外在次回府的时候,府门大开,所有的家丁全部站到门内,看这阵势,像似在等候一位贵客。
严世藩紧接着又回到了父亲的房间中,和刚刚一样,门是敞开着的,屋里屋外并没有留半个奴婢。
时已近午,父子二子终于没有白白等候,只听府门内的家丁朝屋内轻轻喊了一句:“景王爷到!”
“他终于来了!”严世藩看着父亲,这次,又轮到严嵩坐在那里装沉稳了。
不一会儿,景王爷朱载圳便带着几个奴才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来。这时,这父子二人早已跪在地上,热情地迎接着这位王爷。
话说这嘉靖皇帝共生有八个皇子,五个公主,公主暂且按下不提,这景王爷朱载圳,是嘉靖皇帝的第四子,嘉靖皇帝的大皇子名朱载基,生下来不到两个用便夭亡,二皇子名朱载塥,被封为太子,哪知,不到20岁也早薨,薨后,三皇子朱载垕和这位景王爷朱载圳便成了皇位的有力竟争者,而这位景王爷,常常在后面使一些小手段,投他父皇所好,整日的为嘉靖寻丹问药,换句话说,说是盼他这位老子早点死,自己也好顺利的登基,也正因为如此,他必须要在朝中物色几个得力的人选,不是有句话吗?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嘛!更何况他是皇子呢?
咱们再说说这嘉靖皇帝的其他皇子,五皇子朱载墒,封颖王,早亡,谥颖殇王。
六皇子朱载坽,封戚王,早亡,谥戚怀王。
七皇子朱载㙺,封蓟王,早亡,谥蓟哀王。
八皇子朱载垌,封均王,早亡,谥均思王。
嘉靖皇帝的八位皇子中,有六位早亡,而这剩下的,便只有这三皇子裕王爷朱载垕,和四皇子,我们要说的这位景王爷朱载圳了,他朱载圳最大的劣势,就是他没有后人,眼下的时局,所有朝中大臣与朱载圳都心知肚明,尤其他父皇如此的溺爱自己三哥朱载垕的儿朱翊钧,这明摆着的事儿,将来继承大统的人,非朱载垕莫属啊!
正因为如此,他朱载圳如果再也没什么起色或者不搞一些大动作的话,那他还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皇权旁落了。
有道是臭味儿相投嘛!严嵩父子要想继续巩固权力,那也必须得到诸皇子中的某个出来鼎力相助才是,就这样,他们为了各自的利益,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景王爷大驾光临寒舍,我父子二人不胜惶恐,怠慢了景王爷,还请景王爷恕罪才是啊!”严嵩仍然跪在地上,不停地向朱载圳说道。
“严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我同为我大明臣子,不分大小官衔,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来来来,世藩兄,你也请起,也请起。”朱载圳扶起这父子二人,一脸恭维地说道。
严嵩急令家人将他的那把太师椅从客厅中搬出来,让给了景王爷朱载圳,自己则与儿子一起,坐到了茶桌前。
不用说,他们也明白,朱载塥在这个时候出现,是为了什么。
朱载塥前脚迈进严府,后脚,来府的家奴们便将大门紧闭,奴才们时刻注意着来往的行人和车马,不让一人靠近严府大门。
此事非同小可,关系到这几个人的命运,换作是谁,也会小心紧慎的。
朱载圳也不客气,他端坐在太师椅上,随从伴其左右,他向四周环顾了一眼后,开口道:“你父子二人的衷心,本王心里明白,眼下,你父子二人想必也有耳闻了,就是本王的三妹宁安公子,已从河南回京,听她与我父皇的谈话,本王猜出,河南的相仕全,想必已经被搬倒了,这下一个会是谁,我想,不用本王说,你父子二人心是心知肚明了,如今,本王与你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朝中有多少人巴不得你父子早些……,算了,这个就不说了吧!这,本王又岂能坐视不管呢?”
严嵩的嘴角向一旁歪,笑道:“王爷的美意,我父子二人怎能不知,这正商议着该如何应对呢?这不,王爷您就大驾光临了,这不能不说是缘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