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相信你把持得住!”孝和见他要立起眼睛,立刻改口说道,这才安抚下晏连浦,又低眉顺眼的反握了她的手。
“来不及了,已经在玉牒上将她们的名字都除了,从此以后朕只有一个皇后喻氏孝和,再无其他妃嫔妾室,玉牒之上唯有你的名字,余生与朕共天下,朕也诺你,此生再无二心,绝无二意,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凝眸执手共白头!”
孝和愣住了,没想到他是如此认真地,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句‘余生共天下’的确让她震撼,“怎么?你不喜欢?”晏连浦问道,“这是朕给的承诺!”
“喜欢!”孝和第一次如此的羞涩,她自认什么狂风大浪没见过,可此时的晏连浦和他的诺言让孝和震撼,两颊娇羞的微红。
“不靠过来,在我怀里吗?”晏连浦觉得此时她应该感动的抱住自己才对。
“不要!”孝和傲娇的扭头,“热!”她笑了起来,用扇子遮住了贝齿,晏连浦拿起旁边的帕子投净了继续给她擦拭身子降温。
孝和看他眉眼认真的样子,主动地偷吻了他一下,四目相对,孝和倚在他怀里说道:“那我也许你一个诺,此生唯爱我的凌郞,至死不渝,此生无悔来世亦不变。”
皇上遣散后宫的事情不仅京城是沸沸扬扬的,说书的、唱戏的、茶馆里面八卦的都离不开,说书的三寸不烂之舌讲的是伉俪情深,戏台上咿咿呀呀唱的是博红颜一笑恩爱缠绵,八卦的更是添砖加瓦,怕是民间不知道又要添几部野史,多几本演绎。
不止京城,此事连西北也知道了,跟兵部的八百里加急一样的快,三两日后,西北的随军夫人中便开始八卦了,都在说着皇上为皇后遣散后宫的事情。
喻孝宜扇着扇子迟迟未语,嗑着瓜子就听着几个操着不同地方口音的女人在嚼舌头,“听说玉牒上都除了名字了,自此以往天家唯一的女人!”
“那可是比当年的宸妃还要厉害!”
“宸妃不过是一宫独宠,这皇后还没诞下皇子呢,皇上便休弃后宫了,让人羡慕呀!”
“当初皇后入宫时没觉得怎么特别,怎么就让皇上如此死心塌地的!”一个将军夫人看了眼孝宜,八卦的问道:“王妃,您是喻后表妹,不如问问这秘诀,也好让我们学学,抓住男人的心,别终日朝三暮四的!”
喻孝宜冷笑了一声,看了看那几个女人,“世间美女不少见,少见的是痴心的男子,就算各位有当今皇后的美貌、才情、智慧,各位的夫君也未必如当今皇上,都别痴心妄想了!”
那几个女人听了喻孝宜的话倒是笑了起来,说的也对,唯有孝宜脸色沉沉,心里说不清的嫉妒和不甘心,在喻氏宗族里,喻孝和永远比自己幸运,她出身比自己高贵,样貌比自己出众,就算是自幼性情不佳,不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却还是有人说她天真烂漫,出淤泥而不染。
反而是自己,用心的将自己训练成了大家闺秀,世家之女,夺了京城四美的头名,可是仍然抓不住一个男人的心,晏遇尘连逢场作戏都懒得与自己作。
罢了,有荣华富贵就好了,尊贵的王妃之位倒也是能告慰自己一颗孤独的心了,看看自己身边的这些随军夫人,与自己没什么两样。
好在还有一个‘尚在孝中’的名头,不然还真是落得一个笑柄,喻孝宜没打算让那女人得意下去,反过来说道:“这男人啊,不好女色还是有好处的,若是像当今皇上那般痴心一人也是极好的,就怕像你家将军那般,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听说不知道又从哪儿拿了第三房小妾了吧!”
那女人脸色不悦,当众被下不来台,扇着手里的扇子未在言语,倒是一旁一个副将的夫人解围道:“当今像皇上那般的男子也就是天下一个了,我们呀都没这个福分,大家快喝茶吧,泡久了这茶可就乏了,西北的物资向来紧俏,可不能浪费了这喻王妃带来的上好的狮口银芽儿!”
见有人解围自然都跟着打哈哈,众人纷纷举杯喝茶,“也不知道这护送的粮草何时能到!”
“这样的军机大事岂能让我们知道,怕是除了元帅连左右将军都不知道的!”
这些女人开始谈论其他的,其实这些随军的家眷大都是地位比较低的一些小将军的夫人,有的是因为在当地纳的女子,遂在营外安排了个府邸,所以大都出身平平,喻孝宜若不是寂寞,岂能和她们搅到一起去了。
眼看着下半年过去近两个月了,每年这个时候都是京城押送粮草过来,押运粮草是大事,为了避免回纥人的伏击,通常是绝密的事情。
此番徐圭从京城押运粮草来西北也就只是元帅冯常和左右将军知晓,算算日子也快到了,为了保证粮草入了庆阳关不受回纥人的伏击,冯常特地派了左将军甄仪带兵前往庆阳关迎接。
入庆阳关至边城这一段是官道,但凡有大型的辎重都逃不过这一条官道,这一段漫漫黄沙向西北绵延,一旦偏离了官道便会误入无边无际的大漠。
挨近这条官道的回纥部落王子名叫加塔,能征善战,骁勇无比,而且正值壮年,他是阿图什的幼弟,颇具野心,阿图什为了提防加塔,将他安排在了离回纥皇廷最远的封地。
每年这个时候加塔王子都会想尽各种办法骚扰运送粮草的队伍,自从喻青帆任主帅,重创过一次加塔的军队后,加塔部落方才安定了几年,如今喻青帆被刺杀,所以今年的形势颇为严峻,冯常特地派出了自己的最看好的甄仪,希望不要出任何纰漏。
甄仪虽然骁勇善战,而且足智多谋,可他有一个缺陷,那便是不熟悉官道的情况,他虽在边城驻军多年,从未跟随过喻青帆去过庆阳关,那里大漠茫茫,一旦迷失方向便不战而溃。
回纥人对于大漠的方向感向来比胥盛军队要好,无疑这成了最为严峻的一件事情,徐策不在,冯常身为主帅不能离开,付冰已经被处死,能随从的乐尚年纪尚轻,将所有重任委于他,未免太冒险了,冯常想破头也再想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
“我随军前往护送粮草!”就在大帐里一片死寂之时秦素映进了来,看着冯常说道。
喻夫人?她的确是最佳的人选,既可以身为医官又可以作为向导,曾不止一次随从喻青帆进出官道那片大漠,要比乐尚经验丰富得多。
“我同意夫人一同前去!”乐尚无疑是最高兴的,若是一人负责向导,他心里还真的没底。
冯常没有其他人选,只能点头嘱托道:“夫人,此番路途艰辛,辛苦夫人,我代三军将士叩谢夫人大义!”
众将跪在秦素映的面前,她扶起了冯常,“举手之劳,还请元帅能照顾好悟儿和田七,这两个孩子就托付给您了!”
监军徐圭徐大人没有押送的经验,所以队伍到了庆阳驿便停止前进,庆阳关内有大量的守城将士,回纥人不敢乱来,所以他们要等到接应的队伍到来方能进入那一片黄沙的大漠中。
徐圭下马,吩咐手下将粮草安置好,自己登上了城楼,目之所及尽是黄沙和稀稀拉拉的水草,徐圭问道守城的将军齐璠,“这不就是一片荒漠,何来的官道一说?”
“监军大人,那些水草便是官道的风向标,如果走的正确了,百里之后便能看见取水的泉眼,若是走歪了,那就是通向死亡!”
“真的有这样的可怕?”徐圭看着没有界限的金黄色故作镇定的问道。
“大人,官道两旁全是葬身的尸骨,抛尸荒野,有的不过离水源几里路,所以即使没有回纥人的袭击,缺乏有经验的向导,也是走不出去的。”
徐圭莫名的现了几分敬畏,此番押运希望能够平安,不要误了西北将士们的粮草才是,“齐都护,左将军何时到?”
“据密信,不出意外三日抵达庆阳关,休整一夜后启程前往边城!”三日,徐圭心里眺望远处默默地念着,希望接应自己的左将军也能安全抵达。
……
一早接应粮草的大军五百人从边城出发,按照计划他们到达庆阳关之后,带领守城的将士两千人随行到边城,也作为边城守军新募的士兵。
烈阳高照,队伍行进的并不慢,按照计划,他们会在今晚遇到第一个泉眼取水,继续前行,甄仪看了看与自己并辔而行的秦素映,她带着斗笠,偶尔被风带起的轻纱,能够看见她宁静的脸。
“没想到你还会骑马,我第二次见你时你坐在马车上!”他主动搭话。
“我在军中数年,岂能不会骑马”,秦素映依旧目视前方,语气淡淡的答道。
“你今年有多大?”甄仪突然冒昧的问道,他只是好奇,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还以为她是个少女,二次相见没想到她却是刚生了孩子的少妇。
秦素映的目光少有的停在了他的身上,那眼神是带着一丝愠怒的,只听她答道:“我要比你年长许多,而且还要警告你,随意的询问女子的年龄,实在是太冒昧了。”
甄仪话多的还想问什么,只见秦素映勒住了缰绳,喊道:“乐尚,队伍原地休息吧,用午饭,休整过后继续赶路,晚上我们要赶到第一处泉眼。”
乐尚点了点头,示意全军休息,甄仪见秦素映下马,自己从怀里掏出吃的向她走去,他带了好吃的,打算分给她,而她却是朝着路旁那些尸骨走去,“你要干嘛?”
见秦素映蹲在地上准备将那些枯骨都埋了甄仪问道,“你不是看见了吗?我要安葬了这些尸骨!”
“你又不认识他们”,甄仪看着跪在黄沙里的女人觉得她古怪,第一次见面她便给自己的敌军包扎伤口,现在又给不认识的人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