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军大人,每年这场抵抗回纥劫掠我方粮草的仗主帅都会想出不同的埋伏方法,如果监军想令拔头筹还是要知道时机,可是我们再回纥的细作尚且没有消息传回来!”
付冰说的没错,喻家军已经非常的骁勇了,他们除了窥探天机再也没有奇招,只能等了,好在上次边城一战他提枪冲在了前面,倒是让喻青帆对他刮目相看,恐怕很多人都是认为他晏遇尘是个连马都不会骑的白面书生,自己来西北不过是未足三个月,要立军功急不得。
“你下去吧!”晏遇尘说道,“对了,可有打听道那个失踪小细作尸体的消息?”晏遇尘权当做暴露了,已经香消玉殒了。
“末将还在找寻!”付冰撒了个谎。
“辛苦将军了!”晏遇尘每每想起喻孝和都心底一阵刺痛,那样年轻的生命,好看的一个人,因为他的过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付冰从监军大帐回去,副将便提醒他有一封密信方才才到,付冰见上面的字迹便知道是宫里传来的,连忙进了营帐拆开来细细的看。
先是面带悦色,之后是一阵拧眉,最后脸色铁青着难看,付冰谨慎的将信丢在火炉中化为灰烬,副将是付冰的心腹,见他极为不悦,便问道:“将军可是有什么不利的事情?”
“竟没想到会是这样,早知如此就应该让那个女人葬身流沙!”付冰‘啪’的一声拍案而坐。
“将军说的女人可是那个细作?”
付冰点了点头,“和嫔在信中说了,皇上不仅没有处决那个女人,废后另立,而且还让她留在出云宫中养伤,外人近身不得,就连太后几次三番想要下毒,都被皇上的眼线搪了过去,这个女人留着迟早是祸害,而且娘娘听闻,皇上已经开始着手调查皇后失踪一案!”
付冰一说副将眼睛即刻瞪大了转了转,面露惊恐,“将军,那会不会牵扯出我们?毕竟太后现在还不知道您已经为皇上做事了!”
“所以不能让这个女人翻身!”付冰脸上露出一丝的凶狠之色,他抬眼挑了下副将问道:“我听说你当日私自拿了柄剑回来,还是聂步身上的金蚕丝软剑?”
付冰一向多疑猜忌,即使身边的人也是不放心,所以当日副将将那柄金蚕丝软剑私自吞留后,他是知道的,但是并没有挑明,虽然剑很珍贵,可终究是凶器,不吉利。
“将军,末将……”
“你将软剑取来,我要托人想尽办法将这柄剑送进宫去!”付冰摆了下手示意副将不要再解释。
“将军是想将剑送给和嫔娘娘防身?”副将的脑子也是榆木做的未反应过来。
“猪头!”他拍案而起,“是给那个女人看!聂步就是离间她和皇上的杀器!”付冰挑唇一笑,脸上尽显凶色。
“可是将军,这金蚕丝宝剑毕竟是凶器,如何入宫?”副将挠了挠脑袋问道。
“说你是猪头你还真是不转筋!”付冰蔑视的瞟了他一眼,“别忘了我们还是太后的人,能够摧毁喻氏皇后的事情就交给太后,棋子已经备好,就看太后如何下这步棋了!”
“将军果然是神勇过人!”那副将眼睛亮的如同夜里的老鼠,竖着拇指逢迎道。
金蚕丝软剑是聂步的遗物,如果出现在喻氏面前她会如何?但凡有一丝的动容都会引起皇帝的反感,一个男人的尊严被挑战,身为帝王的晏连浦还会无所谓,付冰相信很快宫中和嫔的困扰就会被解除了,这也算是他送给付玉和的一个礼物,付玉和能够得宠,他才有机会得到更多的册封。
出云宫里的女人回宫这段时间,皇上便再没来宣过任何的妃嫔侍寝,付玉和一个人躺在躺椅上觉得身心俱疲,除了能在家书里让付冰给自己想办法她是无计可施了。
“娘娘,您不要太忧思了,伤了身子不好!”小双奉了冰糖雪梨羹过去,太医说和嫔动了肝火,需要降火,喝药对身子不好,便用了食疗。
“本宫哪里有心思吃东西,皇上冷落了本宫这么久,都是那个贱人,她勾引别的男人私奔就算了,还要回宫来蛊惑皇上!”付玉和想不通她哪里好,皇上竟然不惩处她。
“娘娘,您说话可要小心,宫里耳目多,隔墙有耳呀!”小双故作忠心的劝道,可她却是隐藏在付玉和身边最深的耳目。
付玉和深深地叹了口气,“本宫不喝了!”她推开碗说道,“如果此番付冰也想不出办法来,本宫算是彻底的失宠了,日久生情,皇上既是对她有情,怎会冷落她一辈子,想必不日便能恢复宠爱!”
“娘娘也不必太担忧了,后宫毕竟不止娘娘一宫!”小双示意即使她不出手,其他宫的娘娘也是不会坐视不理,尤其是结怨颇深的瑞雪宫闵淑妃。
“皇上护着她,太后都难以下手,区区几个嫔妃!”付玉和冷笑一声,“本宫倒是真希望徐大人查出来的结果是那女人的确跟聂步私奔了,她不过是为了逃脱罪责信口雌黄!”
惠儿先是一阵踌躇,问道:“大人,我家少爷现在如何?”
徐圭转了转眼睛,知道这个惠儿是聂步的亲信,而且是贴身侍女,如果知道聂步死了有可能会情绪崩溃,未免影响讯问,于是说道:“惠儿,你家少爷现在被诬陷拐走了喻皇后,你可要为他伸冤。”
“我家大人没有拐走皇后!”惠儿情绪激动,回忆着说道:“那天皇后到府上的时候是夜里,都后半夜了,浑身是伤,除了伤还满身污垢,像是好多天都没洗澡了,还是我伺候娘娘沐浴更衣的!”
徐圭看了眼手里的卷宗,先被提审的伯福说:“大人白天就出去了,一直到晚上也没回来,后来我在睡梦中听见惠儿的说话声,都是后半夜了,好像还带回来一个人,我本想过去帮忙的,谁知大人说不必了,有惠儿照顾就可以了。”时间和基本情形是对的上的。
徐圭指尖在桌上划了划又问道:“既然你说皇后是重伤被你家大人所救,那可请了大夫来?又是哪家的大夫可以作证?”
“大人没有请大夫来”,惠儿摇了摇头,“不过皇后伤势严重,不得不让大夫瞧瞧,所以请了喻府上的少夫人,她的婢女叫山茶!我是认得的。”
没有其他的证人,能够证明的人都是亲近之人,未免有包庇之嫌疑,徐圭看了眼伯福审问的卷宗,伯福也只是说,府上除了喻家少夫人秦氏和婢女之外再无旁人来医治,看来也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惠儿,本官问你你家大人和皇后出逃所为何事?又是何时策划行动的?可曾有人威胁过他们?”动机很重要,如果真是私奔,就算是皇后不情愿出宫也是之后产生了私奔的念头,同样是脱不开这一罪责的。
“他们二人没有要私奔!”惠儿干脆的答道,“皇后想去西北,我家大人不放心她一个人,所以要随她一同去,后来是因为有人要抓皇后娘娘,大人才和娘娘仓皇间逃往西北的,并没有告知过任何人,后来喻府还差山茶来打听过,不过我们都走了!”
“你如此肯定?”徐圭有些质疑的问道。
惠儿脸上现出一丝的羞涩,点了点头说道:“我偷听过两人说话,我几岁便入府,一直伺候大人,本想托付终生都伺候大人,可皇后来了,我怕他们两个走了就不带上我了,所以我便偷听了两人的计划,可最后大人还是嫌弃惠儿,让我同伯福去海家堡务农。”
这一处案卷伯福的证词里记载的是聂步令他私下里去副统领杨业府外埋伏着,一旦得了杨业入宫的消息便回来准备去海家堡,可见聂步是早有谋算。
惠儿证词里证明聂步有意隐瞒喻氏在府上养病,伯福也提到这一点,“大人吩咐日后府上不得来闲杂人,就是送菜的都是我迎出去亲自挑进来。”
两人是分开讯问的,供词里时间都对的上,没有丝毫的漏洞,即便是有串供,这两个人也没么高的能力和智力,最重要的一点,惠儿证明前往西北是喻后提出来的,而聂步其实并不想去,可见皇后并没有存着私奔的心思。
徐圭放下了证词的记录,他想明白了很多事情,看来整场事件里有私奔计划的可能是聂步,但是喻后只想去西北,虽然证词对聂步并不利,但至少能够让喻后脱身,反正聂步已经死了,让他为了心爱的喻孝和再牺牲一次他想必也不会拒绝的。
徐圭合上了三分卷宗,下一步只要从喻皇后处询问一番,将整件案子串起来,就可以水落石出了,至少来龙去脉皆可理清,只要再找出关键的证人便能证实喻皇后私奔一事是误会,还其清白。
徐圭在御书房秘密求见的皇上,果然御书房里的睡榻上放置着一床行李,看来帝后分居的事情并非虚言,“徐圭,你不是要向朕禀明皇后的案子,说吧!”
晏连浦正在练字,刚得了蔡邕的亲笔书《青衣赋》正在临摹,心情似乎不错,徐圭连忙答道:“皇上,臣经审问皇后身边宫人及聂府的下人,初步的推断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要再向皇后询问失踪时的事情,串起来找到相关人证就可以结案了!”
提起要见喻孝和,晏连浦停了手里的笔,想她近来伤养的已经差不多了,徐圭问几个问题应该也不会有大碍,便说道:“朕知道了,明日你随朕一同前往出云宫面见皇后!”
……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雁字回时月满西楼”,清照的词尚未写完,喻孝和的手指却疼痛难忍,本来以为痊愈的差不多了,可还是不行,未免心里一阵的伤心。
再看纸上的字,歪歪斜斜也不复当初的工整,越看越觉得伤神,索性团起来丢在一边,那一小团团起来的纸滚在了屏风脚处,她心里满是气的面向里躺在床上闭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