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峤笑道:“你们就是仗着一点武功,才会为恶江湖,我废去了你们武功,正是好让你们重新做人。”
四人互望一眼,突然一声吆喝,四条人影,四支乌黑的长剑,同时扑起,朝马峤集中刺到。马峤大喝一声道:“好啊你们,居然还敢动手。”
长剑猛然出鞘,正待出手。只听马峤接着长笑一声道:“在下说过你们都得废去武功,谁也逃避不了。”
话声一落,闷哼和“哎哟”之声,同时响起。谁也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但四个汉子已经长剑脱手,跌坐在地上。不用说,他们都在一招之间,已被马峤废去了武功。
马峤依然像没事人儿一般,连看也没有再看他们一眼,只是抬目朝童应松问道:“童老伯,从这里出去,就是出口了么?”
童应松含笑点头道:“不错,这里正是出入口,和除佞门副井口已经隔了一个山头,咱们现在就是从这里出去了。”
马峤目光一掠在那投降的五个青衣汉子身止,说道:“你们过来。”那五个汉子听得失声道:“马公子,咱们兄弟早已真心归降,还望公子高抬贵手,饶了小的们吧!”
马峤淡淡一笑道:“你们帮我救人,马某十分感激,但你们人在中年,离开除佞门,依然踏进江湖,还有几年时光,谁保得定谁不去为恶?”
那五个青衣汉子同声道:“小的们立誓重新做人,决不再入江湖。”
马峤道:“你们既然不入江湖,还要武功何用?”五人一齐跪了下去,说道:“但求公子高抬贵手,小的如若出去之后,还敢仗着武功,为非作歹,立死在刀剑之下。”
马峤道:“你们起来,在下姑念你们救人有功,只点残你们一处经络,仍可保有五成武功,足以使你们保身卫家,只是无法再练下去,和人动手,只要不用十分气力,决可无碍。这样一来,因你们受到限制,才不至于再为恶了。”
五人面露难堪之色,还待再说,童应松朗声喝道:“马公子如此处置,已是法外施仁,你们还不满足么?除佞门奸佞这十余年来,不知残害了多少江湖忠义之士,照说奸佞鹰犬爪牙,谁的手上,都有血腥,把你们一体诛杀,都不为过,你们想死还是想活?”
五个青衣汉子经他这么一喝,就不敢多说。马峤出手如风,在他们身上轻轻点了一下。五人但觉机伶一颤,别无感觉。
童应松朝几名青衣汉子挥挥手道:“你们可以走了。”那几个青衣汉子一齐躬身一礼,朝山外而出。
童应松轻叹—声,仰首道:“丁老门主一手创立的除佞门,前十年是反奸除恶的忠义之旅,后十年是被朝廷鹰犬所控制的残害义民的刽子手。前后二十年,老朽就在这里渡过了整整二十个年头。当年来的时候,还是一个中年人,今天走出去的,已是白发苍苍的衰年老翁,这一片大好基业,从此就水埋荒山了。”
说到这里,不禁潸然泪下。
马峤道:“童老伯,这座山腹井窟秘道纵横,如果任由它留着,一旦被江湖黑道中人作为巢穴,实是后患无穷,不知是否可以把它封闭?”
童应松微微一笑道:“马公子但请放心,老朽选择从这里出来,就是为了准备把此山秘道,一起封过,因为其余几处出口启闭的机关,均在里面,只有这里的大门,可以由外面启闭,咱们到了外面,再把它关上,外人就无法进入了。”
马峤道:“此处既可由外面启闭,除了童老伯,一定也有其他的人知道的了。”
童应松道:“这是除佞门列为最机密的事项,只有堂主以上的人才知道。如今死的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连老朽在内,大概已经只有三个了。”马峤道:“不知其他两人是谁?”
童应松看了看丁一鹤,捋须道:“一个是丁知府,另一个是小主子,唉!咱们当时应该把她截住才好。”
马峤想起有声音劝自己两次出声阻拦,任由丁小主退走,心中不禁暗暗喃咕:“不知那女何方神圣,剑法武功都不在自己之下。”
说话之时,几人已经跨出石门,外面还是一个高有数丈,足有五六丈深阔的大井口。童应松等大家走出大门,然后俯下身去,在右首石壁下撤开一块大石,仲进手去,掏摸了一回,但听一阵轧轧震动,一方巨石,从门上缓缓闸下。这道大门,登时变成了一堵黝黑的石壁。
童应松依然蹲着身子,回头说道:“马公子,老朽要借你长剑一用。”
马峤答应一声,抽出长剑,递了过去。童应松接过长剑,朝窟窿中一阵乱削,但听接连响起几声“铮”、“铮”轻响,敢情他已把石门开启的机关削断了。但童应松依然把石块砌上,他站起身来,脸上犹有凄楚凌厉,递还长剑,一个人好像也苍老了许多,他黯然一叹,当先举步朝井外斜坡举步走去。
主井口外面,阳光普照,苍翠欲滴,天风吹来,使人精神为之一振。但见右侧,陡壁百丈,危崖如覆,井外只是横层的断岩,仅容得一点足尖。如果你不会武功,那就必须双手攀住石隙,足尖踩着石梗,身子整个悬在空中,缓慢地横着移动,才能渡过这近百丈远的悬崖。就算你会武功吧!但武功较差的人走在这上面,一样的艰险难行。
童应松带着大家走完这段艰险的路程,转过山腰,虽然同样的响岩断壁,同样无路可循,但已没有方才的险峻。一行人中,几个姑娘家,走完这段路,谁都禁不住要舒上口气。童应松看看天色,已是巳时稍偏,这就回头道:“大家要不要歇息稍许再走?”
马峤忍不住问道:“童老伯,从这里到北门副井口,不知还有多少路程?”童应松道:“快一点,大概未时左右,就可以赶到了。”
未时方过,童应松便领着马峤,独孤雁、白翎等一行人,已经赶到了北门的副井口旁。
就在几日前,独孤雁与白翎被马峤‘扛’到这里,那情形,二女仍历历在目。
这时,童应松上前抱拳道:“几位与老朽不如就在此别过吧!”童应松说着,不觉又老泪纵横。
马峤上前还礼道:“这,老伯匆匆与我等话别,不知是何用意?”童应松哭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况且,你我大事已成,老夫已近风烛残年,此事过后,不想再过问江湖上的任何纷争,还不如留在此处,也学那晋人陶潜,做一个桃花隐者,不是更好。”
童应松说话间不觉藏有几分不情愿。
“童老伯既然这样想,那在下也不强人所难,有道是人各有志,在下尊重老朽的意愿就是啊!”马峤道。
“老本朽在这里谢谢马小哥仗义相助!”说着,童应松便要向马峤施跪。这马峤哪里肯让,连忙扶起了童应松,“童老伯,这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童应松叹着气,便不在说话,他哽咽着,似乎还有未了之事。
他不肯说,马峤也就不便再问,他抬头还视了一下众人问道:“那匹夫胡腾蛟呢?”童应松听他这么一问,这也才注意到原来不知在何时,那胡腾蛟已然先行离开了。
“也许我那迷魂药对他来说根本就不起什么作用吧!”独孤雁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