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灰白色的小狐狸蜷缩在草里浑身都在抽搐,【可怜的小家伙】何生郎注意到它断折的腿根,小狐狸嘤嘤叫着,塌拉着两耳恐惧地盯着那越来越靠近的手掌,大黄嘟噜着嘴警告狐狸不要轻举妄动做一些伤害小主人的事情。
小狐狸的确没敢咬他,在抚摸几下那柔软顺滑的毛皮后后何生郎将它抱起搂入怀中带回了家,整个过程小狐狸出奇地安静,何生郎的手掌紧贴狐狸毛皮能清晰感受到它扑通直跳的心脏,那对圆溜溜的眼睛更是直盯着一路跟过来的大黄,不过由于没有火光所以无从治疗,但又担心大黄晚上会咬它或继续叫,所以思前想后,何生郎干脆把它暂安顿在了柜子里,并把大黄先安置到外面,把狗洞暂堵住【抱歉喽大黄,就今天一晚】,一开始大黄吠叫抗议,但叫了四五声后也就安静了下来,何生郎看天色方暗,便再次进了梦乡。
第二天他起地比父亲还早,在黎明之前就打开了柜子,将虚弱的小狐狸再抱了出来放在光线好的地方,用树枝和纱布耐心仔细地给它折掉的腿做了个支架,这过程并不快,不知不觉中父亲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
“你这是在干嘛?”
“啊,大黄昨天夜里发现这小狐狸摔伤了,就在我们家门口附近,从山崖上摔下来的。”何生郎一边给它包扎一边回答,何中看了眼安静的灰白色狐狸,走出去仰望头顶悬崖“所以我跟你说了,没事少往那上面瞎玩,连狐狸这么机灵的动物都会摔下来,别说人了。”此话刚说完何中又好像注意到了什么,眯起眼回头盯着这个小狐狸。
大黄这时慢悠悠地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小狐狸后又是一通叫,想要习惯它对于大黄来说不是一个短暂的过程,在小主人指责下田园犬是不叫了,但仍然低吼着防备狐狸,要说家养的跟野生的就这点不同,小狐狸从头到尾都没叫一声,对大黄只是安静地看。
“这是白宗狐?”父亲蹲下来,揉了揉它的耳朵,皱起眉头
“白宗狐?”
“嗯”何中轻点了下头【没得错】“腿坏了,但年纪太小了,丢野外估计难活。”
此话一出何生郎反而兴奋了起来“那我养它吧”他立刻道,虽然才刚接触,但男孩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小可爱“不过什么是白宗狐?”
父亲解释的方向不太对“值钱的东西,皮毛贵,骨头也可以做药,和其它狐不一样,白宗狐屁眼子那边的泌腺放出来的味道不是臭的,是香的,所以也叫香狐”说着何中伸手过去掰开狐尾巴,他想扣一扣,但始终没有付出行动,但给这狐狸验证了性别——是个母的。
小说里的故事立马涌在了何生郎的脑中“它会不会变成漂亮的女子来报答我们呐?”
“妖怪会法术怎么也不可能摔伤,而且——”何中觉得是时候让儿子明白何为现实了“故事只能是故事~”然后他接下来的话在无形中刺痛了儿子的心“等养养大吧,养大了杀了卖说实话比养猪崽还要划算。”
这不对,虽然何生郎不知道哪里不对,但就是觉得杀了亲自治好的生命是一种很不正常的行为“能不能不要杀?”他央求“就这么养着?”
何中略带微笑地低头抬目盯了儿子几息,他抿了抿嘴角,视线移到白宗狐身上片刻后再回到儿子脸上“狐狸养不亲的,也没用,不能看家护院也不能抓老鼠,养着只会多一张嘴,而且白宗狐青川之地数量非常稀少非常值钱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何中太了解他儿子了,他一边揉着小狐狸的脖子一边对眼神黯淡的儿子说“你觉得它很可怜也很可爱所以想照顾它”这时候何中云游者的身份就露出来了“圣人说‘怜爱之心’是人的本性,但问题就在于本性很多时候会让人走向灭亡和堕落,本性本身不分好坏,但一旦克制不住过了度就会走极端,比如过度地纵欲、过度地贪婪都是不对的,过度的怜爱也同样如此。”
“这是——过度地怜爱?”
“照顾它、治疗它的伤、把它养大已经是对得起良心了,而以后杀了它用作药来治疗更多的人改善贫困的生活则是让它变得更有意义,活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不容易”何中不会错过任何给儿子好好上课的机会,如果换做一般农村家庭,估摸着早就一句‘这事儿你给我别管’来结束了“比如你父亲我,包括你离家出走的母亲也是有自己的苦衷的,我们是靠山吃山靠河吃河的山里人,很多事情不要表面看它是否残忍,而是要思考其背后的价值,以后你还会遇到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和事,等你明年春天下山后将会要面对更多,所以在此之前,我希望你心中能有一杆秤,来让你明白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什么事情虽然看似不合理但实则不得不做。”
何生郎看着因受到治疗而嘴角似乎微扬的可爱小狐狸,内心复杂,他舔了舔唇,点了下头,但没有说话。
父亲略有满意地拍了拍儿子的肩“好样的~”。
这个冬天天气比较爱折腾人,有一次外面的北风都能把大黄挂刮地嗷嗷叫,何生郎家屋门紧掩,何中与何生郎裹着毯子围着屋内的火炉取暖,大黄和小白狐蜷缩在温暖的角落里,外面的风发出一种诡异的声音——那声音很尖锐、起伏很大、音调一会儿高一会儿低,让人捉摸不透,恰在这时何中给儿子阅读的是‘仙茶一品阁’这位周天大陆著名‘鬼王’所写的小说《夜敲门》,里面内容大致讲得是一个走夜路被土匪奸杀的女人化为厉鬼晚上敲别人家的门来索人魂魄的故事,此刻天色昏暗外面又起着那声音诡异的大风,读这个作品最适合不过了,何生郎本身现在不冷,但就是把毯子裹得更紧了,他身子微微发抖眼睛却瞪大地看着燃烧的取暖火炉,父亲何中读起书来声情并茂很有意思——但现在是恐怖作品~大黄和小白狐似乎也听得懂,纷纷眨巴着眼盯着父亲看。
何生郎脑子思路也非常活跃【我才不怕鬼】他给自己打气,用道听途说的乱七八糟神话故事给自己壮胆【有天界诸神、阿兰德黛女神、熔火君主保佑着我呢,一个鬼算什么?】
关键的时刻来了“‘咚咚咚’,农夫遂起,闻是敲门声,问之‘何许人也?’,听夜半猫步响房梁,屋外虫鸣起伏不一,正疑惑时,敲门声再起——”正在何中要继续往下读时,‘咚咚咚’的真实敲门声一下猛然出现,何生郎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倒在地上,盯着紧关的屋门控制不住地发抖,何中收起小说倒不惧怕——嗯~姑且就认为他藏得很深吧,冬天的夜来得早,现在外面灰蒙蒙的一片“谁!?”他大叫,往门哪儿走去。
大黄立刻起身舔了舔唇警惕地跟在大主人后面。
“是山医何先生家吗?”很好,是个男性人类的声音,不过很陌生,何中警惕地走到门前“没错,你是谁?”
“我是二里沟钉耙山李家庄的李飞浩!”那人大声叫道,不然声音就被风声给埋没了,何中茫然地打开屋门,何生郎顿时感觉一股强烈庞大的冷风撞入家中,好像要一口气把房子拱翻似的,火炉的火甚至因此差点熄灭,而小白狐和大黄也都本能地后挪了半步。
在何中面前的是个满面紫红、耳垂上挂满冻疮、浑身补丁衣的男人,他蜷缩着身子竟然这个时候站在外面,【李家庄?二里沟钉耙山?】何中想了两秒就知道了是什么地方,那儿没鲁庄那么远,但也不近,要过一座小山一座大山,是在一个小瀑布河流下的——不过那里距离镇子比较近,那小瀑布的水可是跟甜渔河通起来的,想去镇子的话顺着水流一个小船直接飘过去方便多了“你有什么事?”何中防备性地问,李飞浩缩着身子进屋后何中又立刻把门关起来了,顿时一个混沌的世界被隔绝在外。
那李飞浩进来后激动地讲了一大堆话,内容说来说去就是他三岁的儿子病了家里人想了什么办法、怎么着都没用~左右为难,现在风又大天又邪乎不敢背着儿子走山路——总之就是在给何中出去治病帮做铺垫。
而何中在李飞浩开口第一句话结束后就明白了此人的目的,不由得思索起来:既然不去镇上看病那定然是没钱,外面风大天寒~这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到底要不要接?
李飞浩是个显老的男人,他满面沧桑,说起儿子时那眼中的哀求藏不住,何中左右踌躇故意不去盯着李飞浩的眼睛看,他知道这种时刻是不能动感情的。
【包在我爹身上!这事情他绝对可以胜任!】何生郎差点把这句脱出口——是屋外的邪风声制止了他。
【去又极不划算,不去又太不近人情~这老父亲好不容易跑过来的~现在又再让他原路返回~】何中换位思索了下,实在于心不忍,好在他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得病几日?咳嗽不咳嗽?痰是什么颜色?发烧吗?眼睛红不红?有没有呕吐现象?四肢有没有抽搐反应?汗多吗?鼻子塞不塞?小孩子自己怎么说?”这些问题何中一一询问,李飞浩努力回忆回答,最后老山医有所眉目,打开药包开了一方药给了他“先吃着,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他这么道,其实内心不安“至于费用嘛~”【罢了罢了】“先欠着罢。”一看就知道这李飞浩身上是没东西的。
老农民连连感谢,那混沌的世界又被何中打开,不过这次何中没有立刻关门,而是静静地目送着那老农民越走越远,直至儿子嘟哝了句太冷了,这想起来关门。
接下来有过了几段平静的日子,仅挨着旁头的一些村民用山鸡蛋问何中买了点治皮藓的膏药,然后又过了一段时间一个夜里砍柴的樵夫被野狗咬伤了手也找何中处理了下,还有一次一个蒙面妇女晚上偷偷过来求何中给她一份打胎的红药茶
让何生郎最喜欢的事就是猫耳村的养蜂人吴聪叔叔把几罐油黄黄香喷喷的蜂蜜用扁担挑过来让父亲何中帮忙熬制止咳糖浆,吴聪是真的聪明,现在天寒地冻小孩儿大人都咳嗽,把止咳糖浆打包一下到集市、镇子、城里买可以赚得好些钱呢,而一小罐蜂蜜就全当是给山医费用了,在山里这是难得的甜食,养蜂人吴聪也因此成了何生郎最盼望的人。
“现在去当木匠活儿是最吃香的”吴聪认同何中的观点,他抚摸着何生郎圆溜溜的后脑勺“顺先王在青川之地修了好几个新的城,就老洛国东头那边就有一个顺新城在建,匠人干活顿顿管饱,一周还能吃上一回酱烧肉呢!。”糖浆贩子讲述着道听途说的故事,何生郎可听不进去,他只在乎眼前蜂蜜。
不知不觉中,气候开始转暖,当老猎人收获开始频繁时便知道春天肯定是快到了,大黄逐步地也渐渐习惯了小白狐的存在,而小白狐脚上的伤也正在快速痊愈。
让何中满意的是这几个月这只白宗狐体型大了近一倍,【再过上大几个月就可以开宰了】何中心想着,而这只狐狸浑然不知人类脑子里在想着什么何生郎越来越不安,不过这份不安跟小白狐的关系并不大——马上春天就真正来临了,也就是说下山去跟包师傅后面学木匠的日子即将到来,山下镇子里的生活既让他害怕又让他期待,他从小在山上跟父亲一起长大,也很习惯并喜欢听父亲讲小说故事,这么一别定然很长时间不跟父亲、大黄见面他心里是真的想留在山上当山医治病救人,走父亲的老路,但惜现在用脚趾头也能想明白何中会如何指责并说服他下山去
【我不想下山学木匠】他专门为此思索了好几天后肯定了内心的这个想法【我要一直呆在山上去,我是在山上出生的,也要死在山上。】小说里的一些道理渐渐让他坚信不疑【我命由我不由天!】
但怎样才能说服父亲呢?父亲早年可是个云游者,说服他可不容易,主题该怎么说?【我该以‘梦想’或‘理想’为核心?还是以‘治病救人符合仁爱天下的云道核心价值观?’来说?从内心精神世界为主体来表示的话能行吗?】何生郎不是个特别机灵的人但是个思维活跃跳跃的人,很多东西他脑子里想着是一回事,但付出行动却相当地难。
为此他白天想晚上想,梦里想醒时想,最后他终于渐渐的有了点眉目了,【只要真实的表达内心就够了】他得出这么个结论,小说里的那句‘我命由我不由天’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了他的座右铭,只不过和小说里的男主角不同,何生郎的‘天’现在就是他父亲。
但就在他要准备说服父亲时,一个很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那天下午何生郎刚把几天用的干柴准备完毕,三个身形不壮但个子很高的补丁衣陌生村民就突然出现在了何中家的门口,大黄摇着率先感受到了不太对的气氛,警惕地发出嘟噜噜的低吼,何生郎抱着柴茫然看去,他视线停留在了那三个村民手中的棍子上,其中有一个村民眼睛以及周围红地跟猴屁股似的,乍一看这人好像在哪儿见过,但又实在想不起来
那红眼村民恶狠狠地盯着何生郎,棍指着他“这就是那妖医的家!那是他儿子!”
旁边一唇包不住龅牙的大高个儿略感痴呆地眨巴了几下眼,调整出愤怒的表情“小、小孩儿!喊——喊你老——老子出来!”
“出来啥出来!?”另一个山羊胡高个眯起又小又深陷的眼睛,噘起嘴把棍子抗在肩上“艹他妈的直接干这废物玩意儿!”说着他嘟噜着抡起木棒就气势汹汹地往何生郎那边去,何中这时闻声出来,他也直接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到、懵住,那红眼村民不是别人就是先前来何生郎家取药的李飞浩!
“慢着!先不要动!我们讲道理!”李飞浩此话一出停住了其它两个同伴的手,何中看着两边气势汹汹的大汉和精神状态不正常的李飞浩刚想说什么话,但只发了一个‘我’字音又止住了口,接着他把本想要说的咽回去再吐出一句新的话,但还是只发了一个‘你’字音,最后老山医抹了把脸,皱着眉抿嘴摊了下手用下巴指了指李飞浩,示意来者有话请讲。
李飞浩缓慢走近何中,对着他的眼睛平静开口,语音很轻似在说悄悄话“我的儿子死了”
何中的眉毛长长地舒展了下,然后低头眨巴了几下眼,再抬头看着李飞浩时语气同样平静无比“很不幸,他是怎么死的?”【现在那次他来拿药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而我给他的药的药量只有几天,跟我没关系,肯定跟我没关系】
这再明显不过了,傻子都知道是医闹开始了
“我儿子怎么死的?还不是因为你!”说着李飞浩毫无预料地暴吼,一手抓住何中的衣领,场面顿时失控,何生郎立马冲过去要跟李飞浩打架结果被旁边的另一个大汉抱住被按得死死,大黄吠叫着冲过去要咬结果被一脚踢开发出尖锐的哀嚎倒在地上,至于小白狐它只是抬眼看了下这画面,甚至都没有出屋子。
“放开我爸!放开他!”何生郎乱扭着四肢,他想要张嘴咬勒住他脖子的那个胳膊,但那山羊胡大高个儿知道他要这么做,所以早有针对性防备,男孩根本无从下口。
让人最意想不到的是何中竟然依旧抿着嘴皱着眉面不改色,既不害怕也不慌张,好像这一切他刚经历过好几次一样。
“不可能”在和李飞浩对视了十秒左右后老山医平静地吐出这三个字,他思维严密“你儿子刚死?”
“没错,就是你害得——”
“那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他划清界限“你来拿我的药是几个月前,我给你的药只有几天的量,如果我真的给你儿子的是你以为的毒药的话,那他应该早死了——况且——既然药已经没了病还没好,那你应该再去找医师而不是把你的儿子的病拖着,在这几个月的期间里你也没有再次来找我,所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飞浩迟钝了下,然后换了套说辞“不对,药是最近才给我儿子吃的,我儿子吃了立刻就——”
“那就更与我无关了”何中依旧说话慢条斯理,李飞浩顿时瞪大眼睛,惊讶于何中怎么敢说这话,何中云游者的本质现在露出来了“众所周知食物放久了都会腐败,更何况入人气脉的药呢?”他撒谎,晒干的草药保质期长地惊人“而且不立刻给儿子用药,等到你儿子病入膏盲再用,到头来耽误了时机丢了性命,难道不该怪你这个当父亲的,反而过来怪我这个好心送你药的山医?”
此话一出大家都静默住,那龅牙傻大个儿表情疑惑了起来,思索着感觉好像是这么回事。
李飞浩刚才明明是说要来‘讲道理’的,但现在立马变卦~或者说他的这个‘道理’不太正常“你那一套我整不明白”,此话让何中微有震惊【你是猪脑子?你三岁的儿子要是没死估计也能明白】但他随后又清楚了【我无法喊醒一个装睡的人~】,要知道李飞浩的手可还是抓握着老山医的衣领,“我只认一个死理,我儿子吃了你的药没过多久就死了,你说这话对还是不对!?”他其实知道理亏,语气上让步了很多。
何中闭上眼,深沉地吐纳一口气,轻点两下头。
“我当初让你下山去救人,你是不是没去?”
他再点头。
“那好,我也知道先生你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李飞浩放手,何中快速理了下皱巴巴的领口暗暗苦笑,何生郎也被放下来了,他看了下父亲后迟疑地去寻找大黄,发现大黄摔在石头上受伤后连忙跑了过去将它抱起来,田园犬微微发抖地不断舔着小主人的手臂。
最后那三根棍子始终也没有挥舞,交涉来交涉去意思无非是要赔偿,说是赔偿那是客气了,直接那可就是抢东西,三个人直接冲到老山医家里掳走了大半罐子蜂蜜、一卷凉席、一根肉肠、四块厚饼、一缸咸菜、一袋子米、还有一根羊毫毛笔和一块背后刻有‘延希二年制’的砚台,而全程何中却都没有看一下,只是站在屋外淡然地看着风景,好像那不是他的屋子一样,何生郎不安地看着父亲的背影,心痛地眼睁睁看家里的东西一个又一个地被人拿走,手心满是汗水。
【好在这三个家伙不识字,不拿小说书】何生郎思索着,但又疑惑【可那样的话他们拿砚台和笔干什么啊?】
最后那三个大汉扛着东西一句话也没说就离开了,一直等到那三个人都走后父亲何中还在那边看着远方的风景,他眯着眼,好像在观察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似的。
最后在何生郎要开口前,何中突然转身,他没有看任何东西一眼,而是低着头往屋内走去,一句轻而坚定无比的话从他嘴里吐出
“今晚早点睡,明一早就带你下山到镇子包师傅那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