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始,着一袭白纱的夏吾星站在大门前。再那么几分钟后,这扇大门就会被缓缓拉开,她就要在亲朋好友的注视下走进婚姻的殿堂,将余生交付给站在礼堂尽头的那个男人。
所有人都在等着许桦南,夏吾星自己也在等待。他要挽住夏吾星的手,将她交给另一个男人,而夏吾星的等待却恰恰相反,她等待的是许桦南能够把自己从那个男人手中夺走,至于未来的事情,她有点逃避了。
“夏小姐,没时间了,直接进去吧。”身旁的工作人员提醒道。
“猩猩,再不进去就不大好了,大家都等着呢,一会又不知道那些人说出什么话了,走吧。”林蓦衣说道。她知道夏吾星舍不得许桦南,但也没想到她会是等着那人来抢婚,应该所有人都不认为她会有那样的勇气。
许桦南,你真的不来了吗,是不是我的提醒不够明显?不可能的,你完全可以明白我的意思。那你的避而不见又是什么意思呢,你真的就这么放弃我了是吗。如果是这样,那算我自作多情,自以为是了。夏吾星心想。
“怎么了?”周润锡一路小跑过来,“时间不是到了吗?怎么还不进去。”他轻轻捏了一下夏吾星的肩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事,”夏吾星轻吁了一口气,而后挤出一抹笑,“这就准备进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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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打开。
穿着圣洁的婚纱的夏吾星出现,手持桔梗,寓意永恒的爱。韩家小姐之前给人的感觉只是长相还好,但是今天精心打扮后,确实令在场的每一个人赞叹惊艳。她迈着缓缓的步子朝礼堂尽头的男人走去,裙摆随着她的前进一下一下抚着地面。那人正用最温柔缱绻的微笑望着她,似倾尽一世的温柔。当夏吾星走到周润锡的身边,手被轻轻握住的那一刻,天造地设,玉女金童,这是所有来客所认为的模样。但是没有人看到,夏吾星眼神中的空洞,还有她强装出的镇定自若和满心欢喜。
夏吾星自己走来,许桦南没有到场,本来他不出场是很说不过去的,但还好有秦左露面,说是许桦南有工作要忙,再加上乔芷俪和他之间的过节,人们认为他是碍于乔芷俪的原因没有到场倒也算是缘由,只要不去质疑他跟夏吾星,也就没有太多人揪着这件事不放。
“你是否愿意娶你面前的这个女人,从此爱她尊重她不离不弃忠诚一生,无论富贵和贫贱,无论健康和疾病,无论成功与失败,都会不离不弃,永远支持她,爱护她,与她同甘共苦,携手共创健康美满的家庭,直到死亡?”流利的英文缓缓倾泻,牧师面带微笑,看着新郎。
“I do.”周润锡毫不犹豫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而后微笑的看着自己身边美丽的新娘。
“Are you so ? Our beautiful bride ?”
“猩猩?”坐在旁边的林蓦衣看着有点呆滞的夏吾星,这时候犹豫,还不知道明天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新闻写出来。
“I,”夏吾星忍住用手去揉眼睛的冲动,眼角真的在发酸。她把笑容努力绽放到最完美,“I do.”
松了口气一般,周润锡温柔的抓住了夏吾星的手。
交换完戒指,牧师宣布:“Wel l, now the bridegroom can kiss your beautiful bride . ”
把那层阻碍的薄纱轻柔的揭起,周润锡的唇靠近夏吾星,这个心心念念的女人终于是属于她的了。这次,夏吾星没有躲闪,她知道自己再也没有理由躲闪了。许桦南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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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告诉夏吾星,秦左直接向周润锡解释的许桦南不能到场,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吧。他心想。得不到的结局竟然变成了最好的结局,因为没人敢去想得到之后会面临什么糟糕的事。
不是说也会出席吗?好像把柑非带到现场之后就没再见过她,秦左忖度道。走出大厅,把墨镜戴上,随着天气渐热,这A市的阳光还真是刺目的很啊。
等下——
秦左又慌乱的把墨镜拿了下来,睁大眼睛往大楼的楼顶上看,那个人——
秦左保证,活到将近三十岁的年纪,他从来没有像那几分钟一样,那么疯狂的奔跑,那么害怕一件事的发生。
“柑非!——!”等奔到顶楼,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和氧气,看到那个在楼顶边缘徘徊的人的时候,秦左几乎要跪倒在地上。“你在干嘛?!你是疯了吗?!”
“秦左?”脑袋清醒,只不过整个人都传达着一种失望悲伤的情绪。“你怎么在这儿?”低落的情绪甚至没有前两次遇见她时那么严重,但却是透露着一种冷静和镇定,但是秦左看得出来,这是一种对所有人事失望的样子,这是一种再无牵无挂甚至厌倦世界的样子。“干嘛啊?跑那么快干嘛?不是,跑上来的?不是有电梯吗?”她甚至在笑,很纯粹的笑容,这还是秦左第一次看到。
有电梯,但是人太多了,秦左等不及。“你听我说,柑非,现在,立刻马上,从那个边上走过来,过来,到我这儿来。”使劲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秦左觉得快窒息了。
“为什么?秦左啊,如果人不喜欢一个地方,她为什么还要呆在那里呢?”还是镇静纯粹的表情,柑非好像是真的在很认真想问清楚秦左这件事。
“听着,柑非,这个世界是一定会有人在默默地关心着你的,只不过是你不知道。现在过来,好不好?”
“嗯~”柑非抽着鼻子摇了摇头,“你知道吗?我以为爸爸是爱我的,他可能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但是直到现在,他还是不喜欢我,他让我——”泪水流了下来,柑非笑着用胳膊胡乱抹了一下,那样子竟让秦左觉得有些心疼。“他让我把润锡让给星星,要知道,长这么大,我只喜欢过这一个人,只有这一件事我想让星星让让我,让她别跟我抢,可是——”泪越流越多,虽然笑着,但是柑非却说不出话了。“我乖乖的呆在福利院,我乖乖的陪着星星,哎,你知道,我刚到国外的时候,连HELLO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哈哈,然后他们把我丢在那个学校里,他们给了我不少钱,但是我不认识超市里的那些东西,不敢买,所以一个人的时候老是饿肚子。家里钥匙丢了的时候,我就坐在门口,等着第二天保姆来开门,有好多小混混的啊晚上,我就从院子里找了斧子,还想着谁要是敢靠近我我就砍死他,哈哈,哎,你怎么不笑啊,,多好笑啊。”是在笑吗,秦左心想,明明哭的呼吸都不顺畅了。“我想着我一定要做好爸爸妈妈让我做的事情啊,这样他们有一天才会喜欢我对不对?但是——”柑非用手揪着自己的头发,抽泣着说话,好像又变成了自言自语,“我等不到了,等不到他们喜欢上我的那一天了,我真的好累了,我想去别的地方看看,看看那个地方会不会有人喜欢上我的速度比较快。”
“柑非,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允许的你知道吗?”秦左试探着靠近,抓住了女孩的手,那一刻,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哈?”柑非抬起脑袋,“秦左,开什么玩笑呐,就像你说的,我们就是不怎么熟悉的人,你愿意听我说这些话我就已经很开心了,你——”
“柑非,从今以后,我们是朋友了。”
“啊?”柑非愣住。
“所以在这个地方,有了牵挂你的人,那你是不是应该负起你的责任,不应该随便逃走,让别人伤心呢?”
“秦左?”稍稍停驻的泪水又有些止不住了。“谢谢你愿意说这样的话,但是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有多难过你知道吗?这二十多年,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现在我想结束这一场噩梦,所以,让我走吧。”
秦左盯着柑非的眼睛,那里面灌满悲伤和绝望。沉寂的几秒后,他回答:“好,我会放你走,但是前提是,要用我要求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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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累了吧,”双手捏住夏吾星的肩膀,周润锡把脸靠在她的脸。真丝的睡衣握在手里,让他忍不住想要移动自己的大手。
这就是周润锡,绝不会喝得烂醉丢下自己的爱人去收拾烂摊子,他会把一切事情处理的完美的让人嫉妒。
“还好,怎么会累,明明都是你在忙前忙后。”卸了妆不着粉黛的模样,看的男人心神荡漾。
“不过现在可真的是要累到你了。”周润锡在夏吾星的耳边呼了口气。
“啊?”女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男人的唇已经迎上来了。
从梳妆台到大床,一次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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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被另一种气息入侵的时候,夏吾星才终于明白,她和许桦南真的就从此再无关系了。爱情很伟大,但大多数时候,它的权利远比不上一纸婚姻和道德伦常。
爱情,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