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林世举神秘地笑了笑,朝朱霞衣努努嘴,“跟我来。”
朱霞衣犹豫了一会儿,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看着林世举越走越远,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朱霞衣跟随者林世举来到第二层,这里的气氛陡然为之一变,两边皆是持着火枪,平端敬礼的军人,他们体格健壮,威武非凡,精神昂扬,朱霞衣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们身上传来的浓浓血腥之气,她这么一个娇弱的女人自然受不了他们的注视,小跑着两步来到林世举身后,在她看来还是这个不折不扣的笑面虎亲切一些,至少表面上如此。
第二层非常广阔,但是只有一道门,只有一个舱室,朱霞衣跟随者林世举来到门前,在后者的授意下,舱门被缓缓推开。
进入舱室,朱霞衣立刻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环顾四周。
那完全就是一座宫殿的内部。
在这舱室内已经挂满了金黄色的龙纹帷幔,一道又一道,形似波浪般在两个人的头顶上飘扬,其上绣着金色,勾勒出一条条栩栩如生,几乎呼之欲出的神龙,神龙腾云驾雾的景象被雕刻在舱室的内壁上,威风凛凛,镀之以鎏金,金碧辉煌。
六根巨柱,此刻已经完全经过了巧手名工的雕刻,变成了盘龙柱,巨龙援柱而上,从高高的顶端俯视众生,狰狞咆哮着。
顺着两个人踩着的,从门口延伸往最里面的红色地毯,在两个人前面,是一尊青铜大鼎,上面用无数铭文镶缀着,极为精美。
最里面的位置,是一个高台,上面一前一后放着两把椅子,一龙一凤,满是金玉,奢侈而且大气,就连后面的屏风都显然价值不菲,那是一幅水墨千里江山图。
地毯的两旁站满了人,全都静谧无声,站在最前面的是荷枪实弹的两排卫兵,由外而内,更里面是一群艾斯普瓦的军官,左边全是身着戎装的军人,那些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让朱霞衣感觉一阵不舒服,尽管常年在海外生活,但还是看不习惯他们的肤色,好在有很多适合中国人长相相差无几的印第安人,这倒好上很多。
在右边,则是文质彬彬,身着正装,头戴假发的众官僚,他们衣着华贵,优雅非凡,既有印第安人也有欧洲人。
朱霞衣在林世举的带领下一步一步朝着最里面的高台走去,两边的人们沉默着向林世举行礼,极为恭敬,神态肃穆。
两个人来到了高台下,林世举突然停下来,看向朱霞衣,“我差点忘了,为了让气氛更加到位,还是先去更衣吧。”
“更........更衣?”朱霞衣摸不着头脑,实际上若她有一点常识就应该明白现在是在干嘛了,只可惜她常年生活在海外,对中原王朝的礼仪并不是很了解,虽然心中有些知道林世举妄自尊大的想法,却浑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才是真正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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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是朱霞衣,她是大明国开国皇帝的孙子,大明国第二位皇帝的正统后人,现在即刻恢复本姓,从开国皇帝朱元璋算起,太子朱标,惠帝朱允炆,朱文丕,朱怀明,朱安国,朱明,朱如鄢,朱定,直至朱霞衣,”林世举看着身着蹙金绣云霞翟纹霞帔,真红大袖衫,深青色褙子,九翚四凤冠冕,已经显得隆重而且高贵的朱霞衣,她似乎还没有熟悉自己的角色,听见林世举的话,顿时愣在了当场,进退失据。
“我亲爱的朱霞衣小姐,”林世举走到她身边,身上已经换上了艾斯普瓦公国的最高一级军衔————元帅礼服,金羽三角帽,身着挂满勋章绶带的深绿色军装,黄金镀成的肩章和领章是最高等级的一只麒麟兽,那是元帅才有的军衔,“这便是你的真实身份,你是皇族,你们尹家集的每一个人都是和皇族沾亲带故的,你们共同的祖先,是明朝惠帝朱允炆。”
“为何我一点头绪也未曾听说?”朱霞衣震惊到已经面如人色,她差点跌倒,被侍女搀扶住,这才堪堪站稳,“这是.......真的?”
“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林世举暗暗咋舌,心说那位尹家集的长老可真是做得够绝,他拿过一封信,递给朱霞衣。
“保全宗社..........只我一人..........建文后人..........”朱霞衣看完信惨笑一声,“这便是将我抛下的理由?这便是让我两人被逐出宗社,逐出尹家集的理由...........他们不过是不希望牵连到自身罢了。”
“你说的没错,”林世举点点头,“对于长老来说,这么做是理性的,舍一人而成全所有人,对于你来说残酷的选择,对于他们来说却是最理想的选择,现在,你应该已经认清了自己的身份,或许你觉得这位族长大人的角色变得已经很可憎,但他的话却应该没有虚假,你的的确确就是大明朝正统的建文后人,且只有你一人。”
“说罢,需要我做什么,”朱霞衣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但林世举却能够感受到,她的身上已经有一股不太一样,很强大的气场在暗自蕴含,看起来,她已经进入了角色。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林世举笑了笑,他指指高台上的椅子,“只需要你坐上去,就完成了。”
朱霞衣愣了一下,随后看向高台上的那一把镶满金玉的奢侈座椅,缓缓走上高台,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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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我们亲爱的各位日夜操劳的专家们在各个领域连日来的研究取得了突破性进展?”此刻,在短暂的“公主加冕仪式”结束后,林世举抽出时间专门会见了随船而来,加紧作业绘制航海图以及各个领域的专家,“我们的内政顾问马基雅维利先生辛苦了,您是知道今天才能够真正轻松的坐下来享受一杯热茶吧?”
“为公国效劳是我的荣幸,”马基雅维利连日以来一直忙于发挥自己博学的才能,进行地图测量,经济评估,甚至是对未来发展进行磋商,“但是接下来首先有请我们的地图专家,瓦尔希先生进行讲解吧。”
瓦尔希是本次随船,负责绘制航线的地图专家,一名阿拉伯人率领着他十几人的团队,在风和日丽的时候就随着小船到海面上去进行勘测,包括风力和岛屿分布。
“是的,公爵阁下,”瓦尔希上前一步,恭敬欠身,“不得不说,您对于地图的重视,得益于您最早开展的绘图工作,我们一致认为您以前绘制的地图大致是准确的,这实在匪夷所思,我们只是在您的地图绘制基础上进行补充,比如洋流和岛屿,顺带值得一提的是,我们就在三天前,在混遣舰队的护卫下找到了位于被您有幸亲自命名为‘东沙群岛’内部,一座酷似弯牙的岛屿,那里海水清澈,珊瑚丛生,我们将那里命名为‘月牙岛。’”
“很好,为了我们这位亲爱而且可爱的瓦尔希先生孜孜不倦的工作精神鼓掌!”林世举大笑一声,随后率先鼓掌,掌声雷动之中,瓦尔希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但是红到耳根已经说明了他内心是多么的激动,林世举挥手压低声音,顿时又恢复了一片寂静,“您的工作值得表扬,我听别人说了,你们差点就被鲨鱼干掉,我再次在这里赞扬你们的精神,但是生命是更加宝贵的,没有生命就什么都没有了,顺便,我的瓦尔希先生,在这里我再强调一遍你们工作的重心,绘制地图时一方面,但同时兼顾的应当也是寻找有用的战略资源,为了我们国家未来将要开展的各项计划做充足的准备,我们所达之处,还有主权这么一项重要的东西,贪婪的人太多,这件事情一定要重视。”
“我们已经留下一部分士兵驻守在岛上修建灯塔以及浅水港,”一名军官适时插话,“请公爵阁下放心。”
“关于工作上面的是其他事情,瓦尔希先生有没有遇上什么难处?”林世举朝军官赞许的点点头,又问向瓦尔希。
“当然,”瓦尔希恢复了平静,“最重要的是现在我们对于度量的测算无法统一,阁下,我们的团队里面有两名中国人,他们都是本土人,但他们的尺标和我们所持有的标准并不相同,公爵阁下,您也知道我是一位阿拉伯人,不过我都按照艾斯普瓦公国现行的尺标执行的,可是在我们这个团队里面,还有不少聘用的其他国家专家,为了从各个方面进行观测和最准确的绘制,这是件必要的事情,所以这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
“中国人实行的是银两制度,测量制度也非常繁琐,据说是当朝皇帝随便一比划就作为标准,”马基雅维利在一旁插话。
“很好,瓦尔希先生,你可以退下了,”林世举看了一眼马基雅维利,后者点头会意。
“请我们尊敬的马尼拉东方税务总局的总监先生来吧。”
不一会儿,一名身穿拉夫领硬肩结花亚麻衫的男士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他名叫布鲁凡,据说祖上是南下的蒙古大军后裔,长年行商,和葡萄牙人打交道,精明强干,被东方税务总局聘用为总监。
“尊敬的公爵阁下,内政顾问大人,首先向你们致敬,”布鲁凡优雅而且礼貌,尽管身材魁梧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却表情严肃认真,“我在南洋长年行商,对于明国的经济制度也有一定的心得,或许现在诸位也已经发现了,在明国这个幅员辽阔的庞大国家里,国际间的贸易并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他们似乎并不运用贸易的手段来谋取利益,虽然他们能够生产出品质极好的货物,其质量甚至比之印度货还要好,但是出产太过低下,以至于几乎是千金难求,他们实行的是皇帝独裁制,强调的是充分开发国内的资源,以达到自给自足,满足日益扩大的内需,只是试探性的投入少的可怜的货物到国际市场,据说对于贸易,几乎在官方就是绝对的禁忌,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现象和想法,我的公爵阁下,顾问大人。”
“我们都已经发现了,”林世举不得不打断他的长篇大论,以防他用更多的时间来说一些更多的常识性东西,“说说银两制度吧。”
“非常抱歉,公爵阁下,”布鲁凡干笑一声,“银两制度绝对是一件有违经济规律的事情!我敢保证!在明国这个庞大的国家里面,他们似乎只是把银两用作标尺,简单来说,他们以一种‘两’的单位来计算,白银却又不是计量单位,只是单纯作为一种货币,于是每次交易无论大小,都得用称量的方法进行核算,这种方法原始又繁琐,根本不符合贸易原则,不过,我已经根据国际贸易,将银两和欧洲的通行货币进行了比较,十二两约等于一磅,两枚佛罗林金币约等于一两白银,当然这只是按照欧洲人的惯例,在这里可就不一定行得通了。”
众人都听得非常专注,布鲁凡神秘的一笑,“但是根据中国人的惯例,1枚佛罗林金币只相当于这里的一两白银左右,在这里,金银价比似乎要小很多,只有大约1比5或者1比7,而在欧洲,都不会低于12,虽然公国本土黄金白银价比要比欧洲还要低一些,但这主要是得益于大陆发现的各种矿藏,并且日益扩大的大规模采矿。
“但是请让我做一个大胆的建议,我认为如果我们能够让公国的货币进入中国市场,再通过我们与欧洲大陆之间的金银差异,便可以赚取到额外的,并且数量惊人一部分利润,我敢断言,这绝对是可观的一部财富,但这必须要保证我们对于中国市场的垄断。”
“垄断?”林世举和马基雅维利对视一眼,前者从后者眼神中看见了一丝笑容,那意思是谁都明白的。
“当然,这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