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方这一招得手,口中冷喝一声道:“看你还接得在下几剑?”
只不过几招工夫,胡腾蛟已被逼落下风,在唐子方着着进遏之下,不得不举剑封架。剑剑交击,“当、当、当”金铁交鸣声中,胡腾蛟越发后力不继,被逼得汗流浃背,步步后退,几乎已无还手之力。
独孤雁低声道:“马大哥,姓胡的已经不行了,你快出手相助吧!”
马峤淡淡一笑道:“不要紧,他还可以挡得两三招。”
话声之中,但听“哧”的一声,胡腾蛟的左袖已被唐子方的剑锋划破,心头蓦吃一惊,急急后退。唐子方霍地上前一步,又是一剑扫去。胡腾蛟急忙举剑封架,但听“当”的一声,只觉右臂一阵酸麻,长剑被直荡开去。这下门户大开。唐子方双目通红,一声不作,振腕发剑,一道寒光,快逾闪电,当胸直刺过去。在这电光石火之际,唐子方但觉身侧疾风讽然,似是有人直逼过来,他连转念头都来不及,突觉右腕一紧,已被人家扣住,紧接着一股大力从那人掌中传出,五指一松,自己竟然身不由主一个颤抖,往后摔去。
这真是有如梦靥一般,连人家影子都没看清,就稀里糊涂地摔了个跟头。但唐子方终究是大内高手,武功高强,借着摔出之势,长剑迅快在地上一点,双脚从头顶翻过,落到地上,人已笔直站稳。定睛瞧去,只见马峤空着双手,潇洒地站在自己面前。
唐子方不知青衫少年是谁,心头又惊又怒,眼看对方空着双手,一时不由得凶心突发,口中大喝一声,呼的一剑,横扫过去。他这一剑含恨出手,蓄势而发,宛如匹练横飞,剑光横及八尺,以为对方空着双手极难躲闪,如能把敌人拦腰两截,岂不快哉?哪知剑光划过,竟然扑了个空,马峤身法怪异,也不知是怎么给他躲过的,依然站在那里,连脚步都未移过一步。
唐子方不禁怔了一怔,他不信自己在剑上下了二三十年苦功,连一个空着双手的人衣角都刺不到。同时强敌在旁,同来五人均已中了那黑衣小丫头的阴招,自己若不给他一个措手不及,刺倒一个人,急谋脱身,只怕真要毁在此地了。他想到这里,哪还犹豫?手中长剑倏地回转,刷刷两剑,直劈过去。他这两剑,是继横扫一剑而发,说来较慢。其实不过转了念头的工夫。在旁人看来,他横扫一剑落空之后,就接连着劈出两剑。
这回唐子方看得清楚,第一剑劈出,马峤身形微微侧了一下,剑光贴着他右侧衣衫直落,第二剑自然比第一剑更快,劈向他向左避让的身子。但马峤身上好像长着眼睛,剑势未落,他身形又轻轻一侧,这一剑又落了空。唐子方简直如遇见鬼魅,从他出道以来,从未遇到过这等离奇的身法,一时惊得不知所措。
马峤突然一声长笑,右手一拾,手中已经多了一柄四尺长剑,剑尖朝唐子方一指,朗声道:“姓唐的,你此时放下长剑,束手就缚,咱们只要废去你武功,仍可留你一命,如再……”
唐子方到了此时,已经豁出命去,喝道:“老子和你拼了。”
抖手一剑,急如星火,当胸就刺。马峤冷笑一声,长剑反手一绞,“嗒”的一声,拍在唐子方剑身之上。唐子方只觉执剑手臂,被震得一麻,五指剧痛,一柄长剑再也掌握不住,当的一声,落到地上。
马峤右腕一抬,雪亮、森寒的剑尖,已经点在唐子方的咽喉之上,冷笑道:“姓唐的,你还有何说?”
唐子方一声不吭,索性闭上了眼睛。
童应松看出不对,急忙一跃而出,伸手一指,点了他的穴道,然后用力捏开唐子方的下颚,只见他口中缓缓流出黑血。童应松跌足道:“这厮果然服毒自裁了。”
右手一松,唐子方整个身子,“砰”的一声往后便倒。独孤雁骇然道:“好厉害的毒药。”
童应松道:“这是大内特制的毒药,只要用舌尖一拨,一口咬碎,就毒发身死,无药可救。老朽一时疏忽,竟然让他服下毒药。”
胡腾蛟眼看唐子方服毒身死,心中暗暗放下了一块石头,急忙走将过去俯下身子,探手在他怀中一阵掏摸,取出用红线串着的三枚金钱,递给了童应松,说道:“童总管,这是开启水井壁石门的钥匙,你老收下吧!”
童应松接到手上,只觉这三枚金钱比一般制钱稍厚,入手甚重,想是纯金制成,不觉问道:“你刚刚说水井壁石门?水井壁石门在哪里?”
原来他身为除佞门总管,却不知“水井壁石门”这个名称。
胡腾蛟道:“水井壁石门就是这城的出入口,这里原本有两个出入口,一个已经被堵死,进去之人,除了等死之外,别无他法。而这里,现在是唯一的出入口了。”
童应松一手抚须,惊叹道:“老夫身为除佞门总管,竟然不知此事。”
胡腾蛟道:“这是小主子来了之后,由唐子方一手建造的,唐子方明里便是这里的总管。”
马峤问道:“你说的石室在哪里?”胡腾蛟道:“石室就在这座大厅的下面。”童应松也问道:“如何下去?”
胡腾蛟道:“开启第一道门户,须有六个人一齐动手,把这里六个石凳同时朝中间推去,把石凳推到石桌底下,就可现出门户了。”
童应松回头看去,自己五个人,加上胡腾蛟,正好六个人,这就说道:“咱们正好六人,那就一齐动手吧!”
独孤雁看了唐子方的尸体一眼,问道:“童老伯,这唐子方的尸体,如何处置?”童应松道:“老朽之意,咱们还是先出去,找到你们要找的人再说吧!”
当下就由童应松、马峤、独孤雁、婢女、黑衣剑士和胡腾蛟六人,各自分开站到六个石凳前面,由童应松发出口令,大家同时把石凳往中间推去。这六个石凳,如果一个人要想搬动,那就像生了根一般,但此时由六人同时推动,说也奇怪,居然应手推动,轻而易举地推到了石桌底下。就在此时,只呀地底一阵隆隆轻震,那圆形石桌忽然缓缓往下沉去。
胡腾蛟连忙道:“童总管,这石桌就是通往石室的升降机,一次可下去六人,要下去的人,等石桌下沉到与地面一样平时,才可以跨上去。”
童应松目光一掠,说道:“马公子和老朽、胡兄弟三人下去就好,独孤姑娘暂时在上面守留吧!”
说话之时,石桌渐渐已沉到相地面相平,童应松当先举步跨了上去。
马峤、胡腾蛟也相继踏上。石桌下沉之势原极缓慢。但沉入地面之后,下降就比先前快得多了。独孤雁不放心,手持长剑,站在圆形的窟窿口上,探首下望。马峤手托长佩剑,举目打量,这下降之处,明明就是一口古井,自己三人,随着桌面笔直下降。不消一会,石桌已经落到一间石室中间,便自停住。马峤暗自估计,这笔直下降,离洞顶少说也在十丈以下了。
胡腾蛟道:“到了,二位可以下去了。”说着,纵身跃落地面。
童应松为人谨慎,等胡腾蛟跃落之后,跟着纵身落地。这是一间四方形的石室,约有五六丈见方,但除了从上面降落的一张石桌六个石凳,四周空荡荡的别无一物。胡腾蛟落地之后,第一件事,就急急忙忙移开一个石凳,很快在石凳上坐了下来。童应松道:“胡兄,你这是做什么?”
说话之时,右手已经发力,只要发现他有何异动,立可取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