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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遭遇蝗灾---钱镠威信遭疑

2018-01-27发布 4543字

因为钱镠长得太有特点了,四方口,倒八字眉,又黑又丑,辨识率极高,再加上他生来那种与生俱来临危不惧的王者风范,让人看一眼一辈子都难忘。

见方丈如此称呼,钱镠顿时明白了,眼前的这位,一定是当年的守门小和尚,虽然他的样子变化太大,跟当年一点儿都不像了,但就那一句小盐贩子,便足以让钱镠相信是他!

听到方丈说钱镠是小盐贩子,身边的随从顿时不让了,指着方丈呵斥道:“老和尚!你胡说什么呢!你知道他是谁吗?这是咱们吴越国的国王!国王你听明白了吗?还不赶紧给大王道……”

歉字还没说出来,钱镠便顿时将脸一沉,当场训斥道:“住口!谁让你说话的?退下!”

那随从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便悻悻地说了声是,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现在,整个屋子里就剩下老方丈,钱镠和方丈的徒弟小和尚了。方丈拉钱镠落座,然后命小和尚上茶,二人一起回忆了当年的事情,越说越投缘。方丈表示当年就看你小子不简单,日后一定会出人头地,想不到如今都混成国王了!

钱镠哈哈大笑。

说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最后,方丈问钱镠:“此次前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衬?”

钱镠笑言:“这一次,我是来兑现当年的承诺的!”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方丈捋了捋胡须微笑着点了点头。

此后,斥资八十多万,在石城寺起弥勒宝阁三层,建屋三百余间,赐名瑞祥寺,并依旧由这位老方丈做住持。

从此,寺院香火鼎盛。

926年,好不容易报仇雪恨登上皇帝宝座的李存勖因为听信宦官谗言,结果冤杀了大将郭崇韬。另一战功卓著的大将李嗣源也险遭杀害,为此,李嗣源怀恨在心,一直伺机报复。

李嗣源还有一个身份,那便是李克用的养子。

是年4月,李存勖被部下所杀,李嗣源借机谋反,自立为帝,成为后唐的第二位皇帝唐明宗。想不到献出了传国玉玺才短短三年的光景,李存勖便灰飞烟灭了,这是枉费了钱镠的一番苦心。

朝廷易主,无奈之下,钱镠只好再次接受了新皇李嗣源,从5月份开始向新皇唐明宗进贡。

唐明宗李嗣源登基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一直跟随自己南征北战的心腹安重诲提拔为左领军卫大将军、枢密使,兼领山南东道节度使,累加侍中兼中书令,护国节度使。

从这一大堆的头衔就可以看出,李嗣源对这位安重诲极为信任十分器重。

有一句话叫小人得志。

安重诲为人嚣张跋扈心狠手辣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掌权后更是无法无天十分嚣张,开始仗着明宗的信任疯狂敛财,大臣们都害怕他,巴结他,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他寻了个理由法办了!

但钱镠却不吃这一套,依旧我行我素对他是爱答不理。

9月份,钱镠的十九子慧因普光大师圆寂,钱镠得知后,为其建塔院,并于十二月初葬于塔。

此后,他的第十四子传璛也离开了人世。

此时,钱镠已经七十四岁,徐温的年轻也与他相差无几,可以说,二人都已到了垂垂暮年。

钱镠担心的是,自己在世的时候尚且能镇得住吴国,倘若有朝一日他驾鹤西去,那一直贼心不死的吴国必将第一个跳出来袭击吴越国。

所以,在钱镠看来,如今拼的其实就是那口气,谁活得久一些咽气晚一些,谁就能稳操胜券。

但毕竟年纪已大,说不住哪天一闭眼就再也睁不开了,到时候无人能撑得起这个国家来,岂不是只能任人宰割?

眼看着自己的儿子都已经死去了好几个了,所以,钱镠决定开始着手培养传瓘,锻炼他的监国能力。

正好,926年三月份的一天,钱镠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病,说不大,是因为尚不致命,说不小,是因为不是普通的小疼小痛。

正好,钱镠便以自己身体不适要回衣锦军修养身体为借口,决定任命自己最赏识的第七子传瓘监国,将国中的所有政务全权交给传瓘代为打理。

陈天不解道:“有我陈天在,大王的身体一定不会有什么差池,大王为何一定要回衣锦军修养呢?”

钱镠笑了笑说;“你以为本王是真的病到不能处理政务了吗?”

陈天更为不解:“那大王这是?”

钱镠叹了口说:“本王这是在为百年以后做准备啊!你再怎么医术高超,总不能让本王活上个五百年吧?”

陈天听到这儿顿时明白了:“原来,大王这是在借机给七王子一个锻炼的机会啊!”

钱镠笑而不语。

回到衣锦军之后,传瓘开始奉命监国,相机行事。

这时,刺史陆仁璋谏言说:“大王,早年举兵时,曾在风山灵德庙祈祷,灵德王感知,保佑了我们,请大王建其殿堂!”

钱镠于是便命人开始着手建武康风山灵德王庙。

后唐得知钱镠生病,派人前来送来了汤药。

很快,钱镠生病的消息便传到了吴国的耳朵里,徐温不知真假,便派人前来慰问,并伺机打探病情。

钱镠知道徐温前来慰问是假,试探自己的健康是否有问题是真。于是,便将陈天找来让他配合自己演一出戏。

钱镠先是命人请吴国使者觐见,然后,装作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说:“本王年纪大了,身体骨也弱了,恐怕是过不了年咯!真羡慕你们家徐大人啊!老当益壮身体越来越硬朗!咳咳咳!”

正说着,一位宫女便端着一碗汤药进来送到钱镠面前,说:“大王!该喝药了!”

“好!”钱镠接过汤药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最后还砸吧砸吧嘴,看样子喝得很过瘾。

吴国的使者见状,心说没见过谁喝药这么起劲儿的,虽然心中略有疑虑,但见他身子骨确实孱弱,便心满意足地退下了。

出门以后,这位吴国使者突然听到有人在私下里窃窃私语,语句中好像提到了大王装病几个字,吴国使者便多了个心眼,停下来将身子贴在墙上偷听。

“真奇怪!你说大王是不是糊涂了!最近今天总让厨房给他熬红糖水喝,而且还命令宫人,不准说那是红糖水,非得说那是汤药!”一个宫女压低了声音说。

“怪不得呢!大王最近在人面前就咳嗽,其实自己呆着的时候可精神了!我昨天夜里还看到大王在练长槊呢!那姿势,比一个壮年汉子都威武!”另外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宫女说。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呢?嚼什么舌根子?”突然,又多出了一个粗粗的声音。

“碧荷姐姐!我们正在说咱们大王呢,真搞不懂,待在宫里好好的,干嘛非得跑到这儿来装病呢?”还是那个年轻的宫女的声音。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据说啊,咱们家大王是谈脸上临安的凉意了,前几日还整天念叨呢,在哪儿都不如在老家呆着舒服,这儿有满满的回忆,不光自己可以休息几日,顺便锻炼锻炼传瓘的处事能力!”那个后来的粗粗的声音说。

“原来是这样!”

“快走!好像有人来了!都记住啊,把话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许出去瞎说,否则割掉你们的舌头!”

“知道了!快走快走!”

随后,便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使者回到吴国之后,便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包括钱镠喝药以及几位宫女的议论,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了徐温。

徐温闻言后皱起了眉头。

徐温的儿子徐知诰说:“父亲,儿子以为,钱镠可能真的是重病,自己糊弄不过去,故意找人在咱们的人面前演戏,以此来蒙骗咱们,咱们还是照计划攻打吴越吧!”

徐温却摇了摇头说:“不!恰恰相反,依照我对钱镠的了解,他如果真病了的话,就算是硬撑也会装作若无其事的撑下去,是绝对不可能当着你的面喝药的!”

“可是父亲……”

没等徐知诰说完,徐温接着说:“另外,我觉得那几个宫女说的有道理,如今钱镠上了年纪,想把王位传给传瓘,正借此机会锻炼传瓘!所以贪恋临安城的凉意是假,锻炼传瓘是真!”

徐知诰见父亲分析得颇有道理,便不再多言。

就这样,钱镠靠着自己的机智,化解了一场隐形的危机。

在衣锦军呆了一阵子,7月份,钱镠养好病后回到了杭州城。见传瓘将政务处理得井井有条,钱镠颇为满意,并对他进行了嘉奖和表扬。

此后,钱镠又先后建了几座庙,一座是在建在南山的宝林院,在玉芩山建惠因寺。

虽说钱镠建了不少庙,但依然没有躲得过天灾。

928年六月,吴越境内遭遇罕见的大旱,蝗虫遮天蔽日泛滥成灾,白天如同夜晚一般漆黑一片。百姓家里甚至连衣帐里都钻进了很多飞蝗,有一种暗无天日的感觉。

有人借此造谣说飞蝗是来上天派来的,吴越国必将遭遇大难,百姓闻言更是终日惶惶不安。

钱镠得知后,掌着灯笼亲自外出查看,只见漫天的飞蝗乌压压的在半空中飞舞,就连乘坐的轿子都被蝗虫塞满,乌泱泱地直往钱镠的脸上撞。

行至一处时,听到几个百姓正在议论飞蝗之事,其中一位约莫四十岁光景百姓说:“哎,你们听说了吗?这次飞蝗就是因为咱们的国王受了玉册金印红袍造成的!”

“喔?这是怎么回事?快说说!飞蝗跟玉册金印有什么关系?”旁边的一名皮肤黝黑满脸都是褶子牙齿几乎掉光了的老农问。

“据说是因为咱们大王没有那么大的福气!受不住那么大的官位!之前虽然是大王,但没有玉册金印还勉强可以撑起来,现在不一样了!”

“有啥不一样啊?不都还是吴越王吗?”那位年纪稍微年轻一点的农民问。

“那玉册金印是一般人能用的吗?那是天子才可以用的!咱们大王没有当皇帝的命,却用了皇帝该用的东西,你们说说,这是不是大唐皇帝故意来折煞大王啊?你们瞧瞧这天,黑压压的,哎!就怕从此咱老百姓的日子要暗无天日咯!”

皮肤黝黑满脸皱纹牙齿几乎掉光了的老农指着漫天的飞蝗叹了口气说。

此时,身着便装停在远处的钱镠将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随行的侍卫拔出剑来便要冲过去找老农理论,却被钱镠一把给拦住了。

“大王!您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吗?他们是在咒骂您呢!让属下过去教训教训他们!一群忘恩负义的无知刁民!我今儿一定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是规矩!”

随从越说情绪越激动,最后竟然气得当场痛骂起来。

“慢着!”钱镠双目圆瞪低声怒斥道,“本王说不行就不行!难道你想造反吗?”

“属下不敢!”随从十分委屈地说,“可是他们太在诅咒大王您呐!把天灾都能按到大王您的头上!难道大王您就一点儿都不生气吗?您平日里爱民如子,把老百姓当自己的孩子来对待,您听听,他们这说的是人话吗?”

钱镠朝着不远处仍旧在滔滔不绝说个没完,参与讨论着越来越多的一群百姓说:“爱民如子是本王理所应当的,若做不到爱民如子,那就证明本王的这个位子受之有愧!再说了,光生气有什么用?你可以抓他们一个,也可以抓他们两个,但是,你能把吴越国所有的老百姓都抓光吗?若是靠武力让百姓屈服,那你认为本王这个国王做得还称职吗?”

“那咱们应该怎么办?”随从被钱镠训斥了一顿,表情十分绝望。

“若想堵住悠悠众口,就要破除谣言,想要破除谣,就要从源头着手,让他们亲眼看到本王不仅能受、得、起天子才有资格使用的玉、册、金、印,穿、得、起皇帝钦赐的红、袍,更是可以为百姓逢凶化吉的吉星!”

钱镠手紧紧地抓住轿帘,压住心中的怒火一字一顿地说。

“大王英明!”随从见钱镠如此自信,顿时将拔出来的利剑又重新插回剑鞘内。

随后,便护送钱镠打道回宫。

钱镠知道这件事如果解决不好,恐怕老百姓自己受不住玉册金印的谣言将会越传越玄乎,如果真是这样,那恐怕日后自己在老百姓心目中便将失去威信。

一个王者若是没了威信,是很可怕的!他决定好好斟酌此事。

回宫后,钱镠迅速召集文武百官就蝗灾一事加以商讨研究。

有人姓李的大人出主意说:“飞蝗这么多,发动全国的百姓捕捉吧,不管是用扫帚还是用麻袋,总会捕捉到一些的!”

这位大臣话音刚落,便有人反驳:“李大人,你说的这些根本不切实际!”

李大人连忙问道:“喔?张大人倒是说说,这么经济实惠的方法,他如何就不切实际了?”

张大人笑着说:“下面的能捕捉到,那半空中的呢?根本够不着好吗?是不是还得先让老百姓练习一阵子高跷,然后再捕捉?就算是能练好了,上哪儿找那么多高跷去?用啥做?谁去做?这些问题你想过吗?”

李大人被反驳地一时语言以对,想了想说:“这个法子不行,那就鼓励老百姓吃,找厨师设计一道菜,名字就叫飞蝗腾达!可以火烧可以油炸可以烧烤可以清炖蒸包子做肉丸,只要好吃,相信老百姓和快便会想方设法地把它们抓起来吃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