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兄弟们!你们听到没有?他们的本事使尽了!这下该轮到咱们了!全体将士听令!给我打!咳咳咳!”
彭彦章听说石灰用完了,顿时挥舞着双手扒拉着面前的“雾气”,大声说道。
“是!”被折腾了半天的淮南军正有气无处撒,接到命令后,负责开战舰的舵手迅速将战舰往前开了几步,靠近吴越军的船只。
此时虽然依然看不太真切对面敌人的脸,但很明显“雾气”已经没有刚才那般浓烈了,双方至少可以依稀看清楚对方的轮廓,比刚才的清晰度高多了!
传瓘见敌人正在向自己靠近,马上下令:“兄弟们!给他们点金豆子尝尝!”
话音刚落,将士们便一人一瓢豆子朝着对面的战舰撒过去,成片成片的豆子滚落到淮南军的战舰上。
顿时,淮南军的战舰上顷刻间变成了一个小型的溜冰场,士兵们踩在上面脚一滑,噗嗤一下摔倒了。
因为每个士兵的手中都手持钢刀利剑,而且船上的士兵们的间隔距离不太大,几乎是一个挨着一个的,再加上刚才的石灰还未完全散尽,根本看不太清楚,所以,滑倒的过程中大多数的士兵在滑倒的过程中受了伤。
要么,自己扑倒刀尖上,要么,是手持钢刀的士兵倒下时不小心刺伤了身边的其他人。
总之,整个战舰上血肉模糊哀嚎一片。
有人会问,黑豆是从吴越军的船上砸过去的,难道他们自己的士兵就不会滑倒吗?
问得好!
你能想到的七王子传瓘早在千年之前就想到了!
为了避免自己人被滑到,他事先在吴越小舟上撒上了沙子。为什么要洒沙子呢?因为原本他是打算用沙子代替小石子扬过去袭击敌人,顺便迷住他们眼睛的。
后来不是碰巧遇到了那艘载满了黑豆的商船吗?所以,他便临时改变了主意,将沙子换成了黑豆,但沙子也不是白弄的,可以放在自己船上防滑!
看着敌人在战舰上不断地在爬起来跌下去中无限循环,吴越的将士们笑得前仰后合看得是大快人心!
等敌人自己折腾得力气快耗光了时,传瓘命令士兵向吴军的战舰上泼洒火油,然后迅速点燃。
有一个词不是叫火速吗?足以证明火的燃烧速度有多快!
尤其是当油遇到了烈火,烧起来那叫一个噼里啪啦惊天动地!
随着一声高过一声的凄惨嚎叫声,最终烈焰腾空,战舰焚毁,吴兵还未曾来得及出手就败得彻彻底底。
武将彭彦章见前头兵死得如此惨不忍睹,顿时怒斥一声然后凌空起步举起手中的两只大铁锤对准传瓘便劈头盖脸地砍过来。
传瓘迅速往旁边一闪,铁锤砸到船上,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船被劈掉了一块。紧接着,彭彦章再次举起双锤,对准传瓘再次袭击。
传瓘迅速抽出一根铁链子,瞅准时机将铁链子抛出去,铁链子飞速冲过去绕在彭彦章的手腕上,传瓘趁机绕了几圈,然后打了个结,将对方的两只手连同铁锤牢牢地系住。
旁边的七八名士兵见状,举起刀来就砍,但彭彦章到底是武将,岂能是几名小兵说杀死就杀死的?
只见他一只脚立于船上,另外一条腿则抬起来绕着原地转了一圈,铁链子清脆是咔嚓声伴随着啪啪啪的打脸声,眨眼间,吴越军的七八名士兵便被他踢下船去。
传瓘见状,一只手牢牢地拽住铁链子,另外一只手迅速拔出利剑,然后凌空起身对准彭彦章便猛刺过去。
彭彦章将身子轻轻往后一倒,眼看着就要躲过这一剑!
传瓘迅速将拽住铁链子的左手挽了几道,紧接着将手中的铁链子往后一拽,原本已经仰下躲过利剑的彭彦章十分被动地被拽了起来。
利剑不偏不倚,正中他的胸口。
旁边的士兵见状,纷纷围过来,你一刀我一剑地对准他猛刺。一口气下来,彭彦章身中数十剑!
鲜血如同泉水一般汩汩地往外涌,将船上的沙子和黑口搅拌在一起,散发着浓浓血腥味。
“救,救我……”彭彦章伸手竭尽全力地转过头去,朝着对面吴军战舰上的另外一名名叫陈汾的将军挣扎着求救。
但陈汾却吓得连连后退,哪敢出手救援?
彭彦章见昔日的兄弟如此凉薄,自知靠不得任何人了。一股怒气从胸口中迸射出来,他将全身的功力都凝聚在双手上,随着一声野兽一般的嘶吼,铁链子顿时被他挣断!
他目光犀利地朝着对他下手的几名吴军扫去,几名士兵很明显受到了惊吓,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了几步。
“拿命来吧!”彭彦章一把夺过旁边一位士兵手中的利剑,脚一抬,迅速飞跃到半空中,对准传瓘便猛刺过来。
眼看着利剑就要刺入传瓘的脑门,传瓘将手中被挣断的铁链子朝着他的双脚用力一抛,铁链子顺势缠在他的双脚上。
“对不起!恐怕让你失望了!”说完,传瓘用力地往下一拽,彭彦章噗通一声重重地跌落到满是沙土与黑豆的战船上。
数十名士兵纷纷扑过来,准备下手。
传瓘却将手一摆说:“此人不仅武艺高强,而且这种愈挫愈勇的精神着实令人佩服!别杀他!把他捆起来,找军医来替他疗伤吧!”
“七王子!这……”
“别这啊那的了!快去!”
“七王子!您也太善良了!他刚才几次三番地想要置你于死地你竟然还要救他!”
“哼!想要羞辱我!老子是不会给你们这个机会的!”彭彦章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的利剑对准自己的胸口,猛地刺下去,随着一阵无力地抽搐,永远地停止了呼吸。
传瓘遗憾地叹了口气,说了声可惜了一位铁骨铮铮顶天立地的汉子,而后下令道:“去给我将其他人拿下!一个都不要放过!”
“是!”
数百艘战船对准吴军一路穷追猛打,经过一番浴血奋战,最终,传瓘俘虏吴将七十人,士卒七千余人,战舰四百余艘,斩杀了千余人。
这一次大规模的厮杀,昔日纯净的江水已经染成了血红色,一阵风吹来,整个江面上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而方才一直在旁边袖口旁观按兵不动的陈汾,见无力抵抗,趁着江面上对战混乱之际,早已带人跑得无影无踪!
当然,逃回去之后也没好果子吃,这一次他的见死不救让原本追随他的士兵也纷纷倒戈,毫无隐瞒地向徐温汇报了实情。
而陈汾则因为按兵不动受到了惩处,并没收了他的全部家产,将其中的一半赠给了彭彦章的家属。
这一场战役让淮南军损兵折将败得十分惨烈,但徐温并没有就此退缩,而是继续跟钱镠对抗。这样的对抗持续了小半年。
终于,战事发生了戏剧性的逆转。
919年6月,双方在沙山交战时,吴越兵小败,同年7月,传瓘率领三万人马攻打吴国的常州,徐温率领众将士全力抵御。
这一次,徐温又故技重施。他一方面正面抗击,另一方面又陈璋率领水军从传瓘的后面夹击,想像上一次在无锡潘葑一样对付传瓘三兄弟一样对付传瓘,双方再次在无锡会战。
说来也怪,7月的天气应该是酷暑难当,但徐温偏偏就在这个时候突发高烧,勉强硬撑了一阵子,最后突然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他抬回去找军医一把脉,才知道高烧十分严重,此时的朱温烧得迷迷糊糊头晕目眩战斗站不稳,自然是无法指挥了。
但两军对阵需要有人坐镇调兵遣将,于是,徐温便将这一差事交给了一个叫陈彦谦的节度判官。
再说传瓘见徐温突然坠马,开始以为是使诈,但见对方将士突然谎称一团,这才知道徐温是真的出了状况。
他豪气冲天地对将士们说:“兄弟们!徐温已经落马,看来是病得不轻啊!连老天爷都在帮咱们,咱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杀啊!”吴越军的将士们顿时军心大振,趁机对吴越军发起了先于之前十倍百倍的猛烈攻击。
此时的吴军与吴越军的士气满满正好相反,士兵们看到徐温落马被抬走,顿时没了主心骨,没了主心骨心里就慌,一慌乱便自乱阵脚。
眼看着吴军渐渐处于弱势,吴国的将士们极为忧心。
陈彦谦见此情景后心说不好,如此下去恐怕很快就要败北,于是,思忖再三,他自作主张地下了一个决定。
什么决定呢?
他命人找了一个无论是体态还是相貌都与徐温极为相似的替身,让他穿上徐温的盔甲坐镇指挥。
说是让他指挥,其实是让他坐在那里摆摆样子,实际上还是由陈彦谦发号施令。
这一招果然好使,吴军见主心骨又回来了,渐渐地军心稳定下来。而吴越军见徐温又回来了,便再也没有了刚才那种敌人主帅已病我军必胜无疑的优越感。
此时的徐温躺在床榻上忧心忡忡,他命军医加大药量为他退烧,喝了药稍微缓解一点之后,便跳下床继续坐镇指挥,扭转颓势。
一天夜里,徐温因为无法扭转颓势而唉声叹气。
他身边的一位谋士见状,便走到账外抬头看了看漫天的星斗,而后一脸喜色地回来对徐温说:“大人!明日将有大风,风势吹往吴越军,卑职认为,如果采用火攻的话,对咱们十分有利!”
徐温一听,刚刚还因忧愁而紧锁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当真?”
谋士极有把握地说:“千真万确!”
徐温听完顿时病好了一半,伸出芭蕉叶一般的大掌重重地谋士的肩膀上,兴奋地说:“真是天助我也!那就依你之计,明日改为火攻!”
次日凌晨,朱温早早起来走出账外查看风向。只见军旗果然朝着吴越军所落脚的方向吹去,顿时大喜,命人立刻准备发起火攻。
此时恰逢七月,天气异常干燥,又逢久旱,草木俱枯。
双方对战之前,徐温按兵不动,等吴越军杀气腾腾地冲过来时,徐温站起来,看着吴越军一副必胜的气势嘴角微微一挑,咬着牙说了声:“放火!”
“放火!”旁边的部将高声喊道。
“放火!”
早已安排好的纵火人员接到命令后迅速点燃了事先摆放好的干草,乘风纵火。烈火遇干草,顿时像点燃了鞭炮一般噼里啪啦地烧得啪啪作响。
毫无防备的吴越军没成想吴军会突然换了招式,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前头兵已经有不少人身上着了火。
士兵见状顿时阵势大乱慌作一团,人人开启了自保模式,纷纷掉头往后跑,大火一点就着,大火像是长了腿的风火轮一般迅速蔓延开来,跟在吴军身后紧追不舍。
因为人太多太挤不小心造成踩踏,结果,没着火的士兵扑到在疼得在地上打滚的着了火的士兵身上,没着火的也着了。
与此同时,身后的大火在继续蔓延,最终,火势漫卷了整个吴越军。
浓浓的烟雾直冲云霄,呛得将士们忍不住地咳嗽,传瓘见状大喊:“兄弟们保持冷静!不要慌!按照顺序往后撤!咳咳咳!”
但,声音很快便被大火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和将士们的惨叫声所淹没。
“快!告诉他们让他们有秩序地撤!”传瓘对身旁的一位将军说。
“是!”那名将军仿佛知道会着火一般,套上事先备好的防火装备,然后手一挥,他手下的一群部众迅速跟着他朝着头排兵冲了过去。
然而,出乎意外的是,这名将军过去后不久,士兵们的惨叫声更加激烈。
“怎么回事?”隔着浓烟与烈火,钱镠也看不真切。
“七王子,我好像听到了刀剑声和砍杀声!”随从惊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