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公主沦为棋子,这是寿春公主的不幸,好在她嫁的是钱镠的儿子,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毕竟,有一个注重家庭教育的爹,儿子也绝对差不到哪里去!
当然,这场政治联姻受益的不单单是后梁一方,有了后梁做后盾,钱镠也免除了诸多后顾之忧,可以说,这这是个双赢的合作模式。
在与吴越交战元气大伤后,两国很久没有试试身手了!此时,早已恢复了元气的吴国又开始骚动不安跃跃欲试。
918年6月,吴国开始攻打后梁所属的虔州。万胜军防御使谭全播见敌人来势汹汹,自知招架不住,分别向吴越,闽和楚国求助。
钱镠得知消息后,立刻派儿子传球为西面西行营应援使,与鲍君福一起率领两万兵马攻打后信州。
同时,楚国与闽也纷纷出手救援。楚将张可求率领万人屯古亭,闽兵屯萼都,三方不谋而合地采用了围魏救赵之策,以解虔州之围。
最终,吴越军擒吴国将卒千余人。
徐温见钱镠插手进来,十分不悦:“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看来盐贩子是忘了上次三个儿子惨败的教训了!既然他非要干预,那本公便跟他好好玩玩!”
当下,徐温便派陈璋帅兵入侵吴越境内的苏州与湖州,以此来牵制吴军。
在数信州那边,当时只有周本率领的数百个人在驻守,突闻探子来报说,吴越军率领两万大军朝着信州这边冲来,几百个人当场便急了眼。
“将军!敌人有两万人!咱们只有对方的百分之一,要是交战的话必死无疑!好汉不吃眼前亏!与其鸡蛋碰石头白白送命,不如知难而退弃城逃了吧!”有人提议道。
“是啊!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与其在这坐以待毙,不如趁着敌人还未打来之前先撤为妙!”其他人附和道。
周本将右手往外一甩,打断了众人的话,他目光如剑地扫视了一眼众人,脸上看不出一丝的焦虑与恐惧,很快,士兵们便被他的目光所征服,上一刻还议论纷纷的士兵这一刻同时逼上了嘴。
“你们以为,现在想跑还跑得了吗?”待空气安静下来之后,周本极为镇定地说道。
“将军的意思是,咱们必死无疑了?”众人有些不太明白。
“死倒是不一定!不过,他们既然有两万大军,如果主将不是傻子的话,肯定会两头夹击,所以,现在我们无论是迎出去还是逃出去,都没好果子吃!”
周本按照以往的作战经验分析地头头是道。
众人一听顿时懵了。
“将军!那咱们应该怎么做?难道就只能坐在这儿等死吗?”
“哼!瞧你那点儿出息!反正横竖是个死!索性杀出去跟他们大战一场!起码黄泉路上也能找个作伴的!”
众人各抒己见。
“稍安勿躁!其实,除了送死除了逃跑,咱们还有第三条路!”周本再次将手一扬,阻止了众人的议论,等到现场再次安静下来这才胸有成竹地说道。
“将军!照现在这形式来看,咱们就如同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打也是死!逃也是死!难不成咱们还能插翅飞了不成?”有人高声说道。
没等周本说话,这时候探子再次跌跌撞撞地来报:“报!将军!吴越境内已经将咱们的城池包围了!”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周本以拿命一赌的气势来说:“兄弟们不必惊慌!本将军自然有法子对付他们!”
士兵们知道周本的本事,听他这么说,纷纷讨教周本有什么好计策。
周本微微一笑,命人摆下酒宴抬至城楼,然后命人开启关门,设一营帐,自己与僚佐在城楼上作乐宴饮,又命几名士兵在旁边武剑作乐。
此时,城门外的传球与鲍君福正在想办法攻城,突然听到一阵丝竹之声,顺着乐声抬头一看,只见周本和几名僚佐正在城楼上开怀畅饮,根本没把城外的吴越军看在眼里!
传球与鲍君福对视一眼,二人心中顿生疑惑,心说这信州城的将士们心可真大,都死到临头了还在饮酒作乐。
“九王子,看样子他们仿佛知道咱们要来啊!”鲍君福有点儿大惑不解地说。
“管他知道不知道!先谈谈风声再说!来人!放箭!”传球话音刚落,弓箭手便迅速出列,瞄准了城楼上的周本等人便猛射一气。
周本等人面对迎面而来的刀风箭雨看起来半点儿都不感到意外,也没有半点惊慌,而是继续谈笑风生,任凭敌军飞箭如雨,周本依然安坐不动!
就连奏乐的乐师和舞箭的士兵看起来也极为镇定,城楼上推杯换盏雅兴不减,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九王子!您看那门刚刚好像被打开了!护卫好像也撤走了!”就当所有人都将目光汇集在城楼上的淮将周本身上时,突然有一位眼尖的士兵对前传球说道。
“姓周的在耍什么把戏!”
传球将目光从周本身上挪到城门上,这才发现,城门并没有向其他城池一样紧闭,而是露出一条不大不小的缝隙,顺着这个缝隙,可以毫不费劲地看到里面。
传球将下巴一努,对左右护卫说道:“你们两个!过去看看里面什么情况!”
“是!”
两名士兵跳下马,一路小跑着蹿过去。
到了距离城门有三丈之外时才停下来,像两只好奇的猫一样,轻手轻脚地一步一步往前挪动脚步,生怕从里面会突然杀出千军万马来活活要了他们的小命。
在门外停留了片刻,并没有发现什么意外,二人便胆大起来,悄悄走到门口,顺着门缝往里张望,只见里面一个人没有,只有一个幕帐,四下里一个士兵都没有。
二人紧张地对视了一眼后,迅速撤回来。
“怎么样?看到什么了?里面有多少人马?为何无人把门?他们都在里面干什么?”见二人回来,传球迫不及待地一口气问出了心中所有的疑虑。
士兵双手一抱头一低向传球汇报:“回九王子!里面只有一个幕帐,连个人渣子都没有!”
“喔?”传球再次扭头与鲍君福对视了一眼,而后将头正过来用不可思议地语气问道,“你确定里面没人?”
“没错九王子!属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里面确实一个人都没有!”另外一名士兵回话道。
“难道,这根本就是一座空城?楼台上的周本是在跟我们唱空城计?”传球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来看了看楼台上依然寻欢作乐的周本说。
“九王子!万万不可轻敌!依末将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方才这两位士兵不是说里面有幕帐吗?您仔细想一想,如果真的里面没有人的话,他们要幕帐何用?”
在旁边一直保持着缄默的鲍君福见传球想法如此简单,忍不住提醒道。
“鲍将军,你大可不必被他蒙骗!没准,这是周本对我们使的障眼法,他自知无力抵抗,有意虚张声势吓唬咱们也说不定呢!”传球只相信眼前看到的。
“末将看法恰恰相反!末将认为,如果他们真的自知无力抵抗的话,早就关上门躲起来了!怎么会城门大开等着咱们往里钻呢?王子年纪尚轻经验尚浅,万万不能因为大意而落入敌人的圈套!别忘了上一次三位王子在潘葑之战中吃了亏的!”
鲍君福摆事实讲道理,企图说服传球。
然而传球却偏不信这个邪,他轻哼一声,冷冷笑道:“城内究竟有没有人,有多少人,咱们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
“九王子打算如何试?”鲍君福问道。
“找一队人马进去看看情况!如果安然无恙,证明里面没有人!咱们就可以让大部队冲进去杀他们个落花流水!”传球咬着牙说。
“末将认为不妥!九王子您想,如果他们按兵不动,就等着咱们大部队进攻呢?若进去后遭到伏兵暗算,咱们这两万人马极有可能有来无回啊!您是大王的骨肉,末将万万不能让您冒这个险!”
鲍君福一番深思熟虑后再次阻拦。
当然,如果此时他说自己带人进去的话,传球肯定不会拒绝。
但因为鲍君福认定了里面有伏兵,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明知道里面有伏兵还非得往里钻,那不明摆着找死吗?他才没那么傻!
因为鲍君福是钱镠的重将,他不说,传球作为一个晚辈自然也不好催着他进去送死。
就这样,吴越军在外面站着等待命令。
此时正是盛夏,行军打仗的人为了安全必须身着不透气的厚重盔甲里,太阳火辣辣地照在身上,将士们如同被裹在蒸笼里一般汗如雨下,备受煎熬。
一直等到太阳落山之后,才总算凉快过来。
守到大半夜,在鲍君福的一再劝说下,传球最终没敢贸然闯入,趁着夜色微凉自行撤退了。
周本见敌人已退,唇角微微一挑,站在城楼上目送着吴越军的大部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本将军早就知道,关乎身家性命的事,他们总会顾及后果的!”
可见,周本对心理学研究的还蛮透彻的。
从信州撤离之后,传球便带人吞兵汀州。如此一来,周本靠着自己的智慧与胆量,最终不费一兵一卒,便吓退吴越两万大军。
三路援军已经吓退一路,剩下的,便是思量着如何对付闽和楚了。
吴将刘信决定主动出击,他派张宣等率三千精兵夜袭楚国派来驻扎在古亭的张可求。毫无防备的张可求抵挡不过,最终也率兵仓皇逃脱。
刘信又派梁诠等人袭击吴越极闽国之兵。
吴越与闽国得知楚兵已败,私下里与各自的将士们一合计,众人一致认为,反正他们只是援军,犯不着为了别人的斗争做炮灰。最终,闽国兵与吴越兵也便也匆忙撤离。
等于说,这一次的援助只有楚国被袭击了,损失了一些兵马,而闽国与吴越国几乎都没怎么出手,来了多少人又回了多少人,只是来给后梁撞了撞胆,又迅速偃旗息鼓仓皇而退,并没实质性的帮助。
所以,有些时候,别人帮你只不过是碍于面子无法拒绝来做做样子罢了,并不会全力以赴以命相搏。
这个世上,哪来那么多的赴汤蹈火真情实意?
可以让人不顾一切拿命去换的,唯有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