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也知道此事?”罗隐一听到传世玉玺两个字,便恨不能立刻俯身跪地高呼钱镠万岁,之前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感觉。
“我既然问你了,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不知道罗大人还记得不,董昌当年是如何称的帝?”戴芙蓉问。
“夫人,那个无德无能不自量力的家伙怎么能跟咱们家大王相提并论呢?”罗隐对董昌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无能之辈嗤之以鼻。
“为何不能相提并论?罗大人可能还不知道,董昌曾经还是大王的顶头上司呢!当年,正是因为他的提拔,大王才有机会出头露面!”提起当年之事,戴芙蓉感觉就在眼前。
“他那种人之所以能发迹,全是仰仗着我们大王为他出谋划策,一心为他卖命,后来离了大王不是被一群爱拍马屁的小人给怂恿着称帝丢了性命吗?夫人,我知道您的意思,您是怕大王也走了董昌的老路,但是,大王跟董昌不是一个级别,大王是天生的帝王相!”
自从罗隐仗着自己的相貌被钱镠相中并重用之后,罗隐也开始研究起面相来了。
“其实,我想说的是,如果当初那群爱拍马屁的小人不是装神弄鬼的编出什么圣人名叫董昌的民谣以及天符金床的把戏来糊弄他,或许,他也不至于这么早就走到了阴曹地府吧!”
戴芙蓉狠下心来,毫不客气地说。
“夫人,您不会认为卑职也是跟那群拍须溜马之辈是一路货色吧?”
听到这儿,罗隐总算是听出了弦外之音。
原来,戴芙蓉绕来绕去的是把自己比作董昌身边那些不学无术一心只想讨点封赏的小人物了!
向来无比清高的罗隐怎能受此侮辱?
没等戴芙蓉接话,他便接着说道:“请夫人大可放心,从今日起,大王称不称帝都是他自己的事,罗隐从此绝口不提!”
“那就好!多谢罗大人体谅!”戴芙蓉轻声说。
“昨日一夜未归,家里人一定会担心,卑职就不去给大王请安了,请夫人带卑职问候,告辞!”被戴芙蓉说得心灰意冷的罗隐便行了个礼然后转身离去。
戴芙蓉目送着他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一直在不远处观察这边情况的女婢见状,赶紧跑过来问道:“夫人,您跟罗大人都说了些什么?他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啊?”
戴芙蓉叹了口气说:“我跟大王都知道他的忠心,只是,此事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如今他已经一把年纪了,恐怕再也受不了什么刺激,我只是激了他几句,让他从此少插手大王称帝的事,否则,他没完没了的大王听了也闹心!”
“喔!”女婢望着罗隐苍老的背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虽然罗隐这边经过跟戴芙蓉的一番交谈之后,已经不再坚持让钱镠称帝,但是,朱全忠却从眼线那里得到了他怂恿钱镠称帝的消息,而且,还知道他为了逼迫钱流称帝竟然跪着昏睡过去一事。
属下为朱全忠出主意道:“这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竟敢怂恿钱镠称帝!陛下何不派人灭了他的口?看他还敢胡言乱语不?”
朱全忠听完哈哈大笑道:“你是站在咱们的立场上看待此人,当然觉得他该杀!但是,倘若站在钱镠的角度去看,此人是个难得的忠义之士啊!”
属下不解道:“陛下的意思是?”
朱全忠说:“朕倒是很羡慕钱镠,有如此一位敢于直言敢于说真话的属下!所谓各为其主,他只不过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尽自己的本分罢了,何罪之有?”
大臣们纷纷奉承道:“陛下真是胸襟广阔呀!可是,留着他钱镠恐怕早晚被他挑唆地谋反啊!”
朱全忠说:“朕很欣赏此人,你们坚决不能动他!不仅如此,朕还要给他封赏,从他的曾祖开始,一个不落地挨个封!”
大臣问道:“陛下!那罗老头子分明想挑唆钱镠反叛,您却还要给他如此大的荣誉,这是为何啊?”
朱全忠呵呵一笑说:“朕只是觉得这些忠心不二的人现在太少了!罗隐有此忠心难能可贵,朕想略表心意,能教育处如此忠贞不二的子孙来,他的祖上功不可没呀!朕自然得挨个封赏了!二来,给他点好处,想必他以后也不会那么以死相逼地跟朕做对了!”
“陛下英明!”在场的列为大臣口是心非地谄媚道。
朱全忠对罗隐的欣赏之情不仅仅是夸两句那么简单,他说到做到,对钱镠以及钱镠的事中罗隐接连进封。
908年正月,后梁将临安县改为安国县,广义乡为安国乡。
908年三月,后梁昭封罗隐曾祖、祖父、父亲三代均在原职务上加封一级。妻子都封为孺人。
人人都说罗隐好荣耀。
其实,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这只不过是后梁杜绝他怂恿钱镠反叛的一点手段而已。
同年同月,后梁又进封钱镠守太保。
可以说,这一系列的封赏让钱镠比以往更为风光。
908年五月份的一天,天气甚好,钱镠便在后花园的一个亭子里的石桌上处理政务,突然,身后的侍卫便指着不远处的半空中惊呼道:“大王!您快看!”
原本在埋头做事的钱镠被侍卫一喊,猛地抬头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侍卫用手指着桌子说:“大王您看!旋风!”
钱镠微微一笑道:“哎!不就是一阵风吗?瞧你吓得!还能把你刮走怎地?好了,别一惊一乍的在这儿耽误本王处理军务了,退下吧!”
钱镠话音刚落,那股旋风便如同懂灵性一般迅速朝着钱镠这边扑来,一直围着石桌不停地打转,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要说旋风平日里也极为常见,但是像这次一般没完没了地绕着桌子转上瘾的这种钱镠还是头一遭见到。
侍卫忍不住又开始嘀咕了:“大王,您不觉得这股旋风太邪乎了吗?已经绕着您的桌子转了十几圈了!”
钱镠沉吟了片刻,放下手中的书卷十分纳闷儿地说:“是有点儿蹊跷!按说这旋风离得这么近书卷什么的应该被卷走才对,怎么本王的书卷却纹丝不动好好地躺在这儿?莫非……”
嘴快的侍卫忍不住紧接着说:“莫非,这是一股子妖风?”
钱镠微微一愣,他盯着眼前的旋风拧着眉头思忖了片刻,而后扭过头来说:“快去,请叶简来看个究竟!”
“遵命!”侍卫退下后,直接去找术士叶简。
很快,叶简便随着侍卫来到后花园亭子里的石桌前。
“大王!”叶简礼数周全地深深地作了个揖。
钱镠挥了挥手示意他免礼,而后又随即指了指绕着桌子旋转的旋风问道:“叶简!你见多识广,快来帮本王看看这是个什么情况?”
叶简微微一笑说:“喔!大王无需担心!此旋风不是别人,正是淮南杨渥!”
钱镠听后哈哈大笑道:“淮南杨渥?叶简!你跟本王扯什么犊子?杨渥什么时候还会变幻之术了?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叶简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回禀大王,叶简不敢信口雌黄!这旋风当真是杨渥!他并非学会了什么变幻之术,只不过是阿塔去世了,前来跟大王道别呢!大王赶紧派人去吊祭吧!”
钱镠顿时收齐了笑容,十分惊讶地问:“你说杨渥死了?”
叶简连连点头称:“没错!”
钱镠不相信地摇头道:“这怎么可能呢?前几日办呢网还刚刚拍使者去给他庆贺生日,那时他还能吃能睡没病没灾的!怎么可能说死就死呢?”
叶简表情极为严肃地说:“大王!能吃能睡没病没灾就一定不会死吗?人的死法可不仅仅是生病这一种啊!”
“你是说,遭人暗算?”钱镠看了看那阵久久不肯离去的旋风,仔细思量了一会儿方才吐出这么一句来。
“嗯!”叶简点了点头说,“事不宜迟,大王赶紧派人去吊祭!”
不得不说,叶简的确是个有道行的术士,他说的很对,那旋风是不是杨渥咱们不敢确定,但是杨渥的的确确是在旋风刮来的前一刻被人刺杀了。
杀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淮南左右牙指挥使张顥和徐温。因为在此之前,张顥与徐温便已经控制了军政大权,杨渥多次想要除掉二人,结果,反被二人联手所杀。
可见,帝王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没本事没能耐的早晚被有野心的取代。
此时,在身旁的侍卫忍不住插嘴说:“叶大人,人家淮南没派人来通知,您就让大王派人去吊祭?万一杨渥没死,这去了不是诅咒人吗?”
叶简不高兴地说:“大王!你若信我,就速速派人前往!如若不信,又何必找我来问东问西呢?”
钱镠认为叶简说得对,而且以往他也没出过什么差错,于是当机立断道:“就听叶大人的!快去派人前往淮南吊祭!”
“是!”见钱镠这么相信叶简,侍卫不敢再多说一句。领命后便迅速转身准备去执行。
“等等!”侍卫刚走出没几步,叶简便喊住了他。
“叶大人有何吩咐?”侍卫停下脚步扭过头来问道。
“他们要是问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消息了?让使者告诉他们,就说贵国动静我们大王都预先知道!”叶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是!”
使者领命后不敢耽误,接到命令便直奔淮南,在次日便已经到达了淮南。此时,淮南那边因为杨渥的死正忙得一团糟,突然有人来报:“大人!吴越王钱镠派人前来吊祭!”
徐温当下一惊:“我们并没通知任何人啊?这事儿他们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