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皇上!”明妃进来后盈盈拜倒。尚武墨发现,明妃穿着和往常大不一样,她穿着淡青色齐胸襦裙,外面套着稍深一点的绿色长衫。头发梳成堕马髻,只用一根丝带装点。就连耳坠也只是两颗小小的珍珠,衬得肤白似雪,手腕上,还戴着她入宫时,尚武墨赏赐的一对冰玉镯。整个人看起来清新而又沉稳,果然气质大为改观。
“爱妃请起!”尚武墨一高兴,站起来伸出了双手。
明妃扶着尚武墨的手站了起来,面带羞涩道:“皇上,臣妾冒昧前来,唯恐惊扰了圣驾,还望皇上恕罪!”
尚武墨见明妃就连说话都比以往谦恭了许多,更是开心:“哈哈!爱妃多虑了。朕没什么事,倒是爱妃许久都没有见朕了,是不是思念朕了?”
明妃不无娇羞嗔道:“皇上——皇上就会取笑臣妾!”
“哈哈!美人若如斯,何不早入怀?”尚武墨心情大好,忍不住开起了玩笑。
明妃的脸早就铺满了红晕,低头小声接道:“蓬门又迭户,只等为君开。”
“哈哈!好个为君开!今夜,陪着朕如何?”尚武墨早就忘记了明妃的过错,望着明妃的眼神里,充满了欲望。
明妃抿嘴一笑:“皇上,皇上难道是要白日宣淫么?”
尚武墨嘴角一勾,伸出一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那又如何?朕是天子,谁又敢说什么?”
“哎呀!皇上,不要——”明妃又羞又急,却还带着一丝兴奋。尚武墨早就等不及,直接抱起明妃向内室走去。那里,本是为他疲惫时,临时休息所用,此时,却成了一度春宵之所。
云散雨尽之后,尚武墨将随身的金铃戴到了明妃手腕之上:“爱妃今日,如出水芙蓉。息宁宫中礼佛多日,朕竟没发现,爱妃如此清纯动人。”
明妃已经穿好了衣物,一边抚弄胸前衣带,一边含笑道:“还不是皇上绝情?臣妾日夜思念皇上,可不知道皇上还记不记得臣妾了。”
“哈哈!才夸你两句,怎么小性子又出现了?”尚武墨这会儿有些累,却最是轻松,眼看着明妃娇柔美貌,不由得心神荡漾。
明妃见时机成熟,一边梳头,一边说:“皇上,臣妾此番来,其实是有事相求。”
尚武墨半仰在床边,看着明妃梳妆:“爱妃但说无妨!”
“臣妾想着,辰妹妹出嫁,得有个体面的人为妹妹备嫁,总不能就几个老嬷嬷在身边伺候吧?”明妃谨慎地选择词汇,从镜中窥探着尚武墨的表情。
尚武墨想到辰欣雨,有点失望,点了点头。辰欣雨即将作为郡主和亲,这是对外的说法,实际发生的事,大家心里都清楚。
明妃见尚武墨不大高兴,转了转眼睛,继续说下去:“辰妹妹毕竟是作为郡主出嫁的,自然是要有合适的人作为护送使的。而且,太后年纪大了,近来身体也一直时好时坏,臣妾实在为太后忧心。想着,如果有人能主持妹妹出嫁之事,也算是为太后分忧。”
尚武墨没想到明妃会跟他说这些,每句话都说到了他的心里。其实,这也正是他发愁的地方。
辰欣雨出嫁,内中曲折,旁人不清楚,所以,这个护送使,必须是个能够信得过的人。
这几天,他也听说,太后头痛发作,已经几日起不来床了。辰欣雨出嫁,还有不少事需要张罗,目前辰妃又被禁足,明妃也许是想趁这个时机,揽回理事的权利吧。
“那依爱妃的想法,谁合适呢?”尚武墨问得含糊,眸中的情欲已经散尽,眼睛望着明妃,等她回答。
明妃转过头来,笑吟吟道:“皇上,臣妾觉得,楚将军办事一向牢靠,也深得皇上信任。不如,就由楚将军护送郡主出嫁,也可防止出什么事端。至于准备出嫁事宜的人……”
尚武墨挠有兴味地望着明妃,只等她自荐了。其实,尚武墨觉得,虽然明妃此举有玩弄心计之嫌,但她的确是比从前稳重了许多。这件事交给她办,也并非不可。毕竟,她除了是他的妃子,还是太后的亲侄女。
“臣妾觉得,玥美人就很好,皇上以为如何?”明妃提出了她的人选,等着尚武墨首肯。
尚武墨有些惊讶:“爱妃是说,卓纤儿?”
“正是!”明妃起身,服侍尚武墨穿衣,一边为他系衣带,一边柔声说,“臣妾觉得,玥美人虽然眼下位分不高,却是个稳重妥当之人,而且”明妃说着,微微撅了撅嘴,“玥美人是皇上挚爱,皇上还当臣妾不知道么?”
尚武墨不禁有些失笑:“画儿这是当着朕的面吃醋?你倒是胆大,不怕朕治你个妒忌宠妃之罪?”
明妃叹了口气,声音暗淡了下来:“皇上许久都未见臣妾了,臣妾心里难过。”
美人在怀,却面带忧郁,尚武墨只觉得心都快化了,忙笑道:“好了,朕不过开个玩笑,怎么好端端的伤心起来?”
明妃一手捂着嘴,眼角带着笑纹,一根手指点着尚武墨的胸口:“皇上又取笑臣妾!”
尚武墨抓住她的手指,举在唇边抚弄:“朕可不是取笑你。朕是为爱妃高兴,想不到,数月不见,爱妃的境界,居然提高了许多,朕心甚慰!”说完,一把将明妃拥入怀中,心里,对明妃有了一丝丝亏欠。
这段时间,他的确是太过冷落明妃了。
明妃贴着尚武墨的肩膀,一手在尚武墨的胸前,似乎无意识地画着圈:“皇上,过去都是臣妾不懂事,害得太后伤心,皇上见弃。臣妾随太后礼佛数月,对过去所作所为甚是羞愧,皇上能不嫌弃,臣妾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尚武墨大感意外,这明妃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他疑惑道:“你为何会举荐玥美人?朕还以为……”
明妃抬起右手食指,阻止了尚武墨即将出口的话:“皇上,臣妾自知愚钝,没有能力做这些事。臣妾唯一想的,就是能为皇上解忧。只要皇上开心,臣妾即使终生不得见皇上,亦无怨无悔!”
明妃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让尚武墨不禁动容。
“想不到爱妃对朕之心如此恳切,朕是错怪了你!”尚武墨抱着明妃的力度更紧了些。
“皇上,俗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皇上都这么久没见臣妾了,还不许臣妾有进步嘛?”明妃见气氛有些沉重,倒开起了玩笑。
尚武墨抚摸着明妃的秀发:“画儿,从前,是朕对不住你。今后,朕会对你好的!”
明妃靠着尚武墨,眼睛盯着房间里一处地方,脸上一丝喜色都无,口中说出的话,却是欣喜万分:“皇上肯这么想,臣妾就已经很高兴了。”
“对了黄上”明妃抬起头来,正视着尚武墨道,“皇上还没说,臣妾举荐的人是否合适呢?”
尚武墨已经完全对明妃放下了戒心,点头道:“你的提议很好!朕稍后会拟旨,只是,朕很好奇,为什么你会推荐玥美人。朕记得,和你要好的妃嫔中,有个赵婕妤,也很不错吧?”
明妃点头:“是。赵婕妤的确不错,但这件事,臣妾认为,还是几个知道内情的人来办比较好。赵婕妤操办的话,恐辰妹妹会尴尬。”
“嗯!你的顾虑有道理。”尚武墨彻底放下了心,牵着明妃的手走出了御书房。
小乐子恭候在门外,看到明妃和尚武墨并肩而出,有些惊讶。目光所及,看到了明妃手腕上的金铃,便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小乐子心中不禁暗叹,这明妃还真是会抓紧时机啊!恐怕,辰妃倒了,明妃就该崛起了吧!
三日后,尚武墨在大殿之上,讲《和蕃册文》昭告天下。
“鲁邦外馆,有小君之仪;汉室和亲,从阏支之号。命公而主,疏邑以封,焕于徽章,抑有前范。兹有朕之欣雨,禀秀云汉,增华女宗,卓尔洵淑,迥然昭异。肃雍之道,能中其和,缛丽之功,自臻于妙,不资姆训,动会《礼》《经》。甫及初笄之年,眷求和凤之对,用开汤赋,方戒油軿。我有亲邻,夙称雄贵,分救灾患,助平寇虞。固可申以婚姻,厚其宠渥,况有诚请,爰从归配。今封曰雨柔郡主,出降西北可汗,册曰可敦。割爱公主,嫔于绝域。尔其式是壼则,以成妇顺。服兹嘉命,可不慎欤!”
辰欣雨从今天起赐姓为莫,并封为雨柔郡主。她身穿大红吉服,跪在金銮殿上,听着小乐子高声宣读册封文书,脸上木然而无表情。
等到最后一个字落地,现在已经是雨柔郡主的莫欣雨,磕头谢恩:“儿臣谢主隆恩!万岁,万万岁!”
接了册封金策,雨柔郡主还要去太后宫中最后听取聆讯。今日一过,她就不再是辰妃的妹妹,而是皇家郡主,是未来的西北汗王王妃。
太后望着盛装的欣雨,想到她即将远嫁西北,不由得一阵心酸。等到聆讯结束,欣雨到太后跟前谢恩,太后搂着她道:“哎!雨儿啊!今后,哀家就再不能护着你了,你以后可要收敛一下自己的性子,千万别再……”
雨柔郡主似乎已经完全没有了喜怒哀乐,只是机械地对太后说:“儿臣多谢母后垂怜,还望母后保重凤体,儿臣在远方,亦会时时为母后祈福。”
拜见完太后,尚武墨允许她去见一见辰妃,权当作别。因辰妃尚在禁足当中,等她出嫁那天,就见不到了。
雨柔郡主来到洗梧宫,望着憔悴的姐姐,禁不住泪流满面:“姐姐!”
辰妃眼中含泪,却又不敢哭。看着妹妹心如死灰一般的表情,心里恨死了卓纤儿。
可更加让她痛恨的,却是自己不能亲自操办妹妹的婚事。她刚刚才得知,皇上授意,由玥美人主办雨柔郡主出嫁事宜。